43、Episode 14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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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
夕阳的光影点点斑驳。
昨天刚从轻井泽回来，明明已经好好休息了一个晚上，千叶初却还是觉得累得够呛，大脑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宛如一团乱麻。
她看着窗外的雨从淅淅沥沥一直到满目瓢泼，阴霾的长空毫无明亮的色彩，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往往夏天的此时应该是有着嫣红的云霞染满半边天的，今天却只有大块大块的乌云携着暴雨袭来。
紧接着一道刺破苍穹的闪电，轰隆隆的闷雷不断炸响。
厨房里传出滋滋的响声，水汽从安全阀里喷出，千叶初赶忙胡乱地套上了拖鞋直奔厨房。清淡的米粥散发出悠远的清香，总觉得和天气有些不搭调。
突然传来了门铃声，不过随即就被淹没在新一轮的电闪雷鸣之间，仅仅是一声而已，不曾再度响起，千叶初有些庆幸自己好歹是注意到了。
能找来这里的人用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且几乎都有钥匙，但他们往往不用钥匙。
比如说迹部，他总是鄙视这幢公寓的种种不华丽之处，往往都是把车停在楼下等千叶初下来。
而安迪，则是每次回来都会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多是零食衣物之类，免得什么时候弗里曼“路过”日本时发现他没照顾好宝贝女儿——于是便腾不出手开门。
想想看，会按门铃的，大概也就只有安迪了，虽然这个时间还从没有见他出现过。
千叶初关了火便小跑至门口，打开门。
“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最后一个字险些僵在那里没能说出来。
越前龙马就在门口，怀里抱着满身是水的卡鲁宾，就连他自己也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上衣服上不停地滴着水，可能是因为淋雨的缘故，连脸色都有些苍白。
卡鲁宾喵喵叫了一声，然后就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轻盈地落在地上，抖了抖身子，水花四溅。
龙马想要去抓住它让它不要在这里捣乱，可迈出脚步的同时只感觉到天旋地转，整个人往前一倒。
他下意识地扶上门框稳住瘦削的身子，这略微有些不稳的动作却让千叶初霎时间慌了神。
第一反应是立刻走上前去扶住他，那沾满了雨水的臂膀冰凉，和千叶初手心的温暖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没有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实上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想的是什么，索性将他推进了浴室：“快点去洗个澡，我去把叔叔的衣服翻出来，你将就着用一下。”
浴室的门被关紧，龙马也没有答话，只是很快里面便传出了哗啦啦的水流声。
从衣柜里找出安迪那明显大了好几号的连身式睡袍，千叶初有点儿纠结，于是干脆又找出了一件T恤，连着四角短裤一起放到了浴室外的洗衣机上。
“……衣服就在外面，等会儿你自己记得穿上。”
话一出口就明显感觉到有好几分不对劲，难不成还要她帮着穿么。
在脸烧红的功夫上，她一阵心烦意乱，抱起蜷缩在沙发上浸湿了一片的卡鲁宾，插上吹风机为它吹干毛发。
卡鲁宾似乎很是享受，成功让少女的怨念又一次升级。
家中只剩下哗啦啦的水流声伴随着吹风机嗡嗡地响。
在卡鲁宾的软软身子已经变得大半干后，咔哒一声，浴室的门闩被打开，然后又过了几分钟，便看到已经满脸清爽的越前龙马走了出来，只是稍大的衣服有些不搭调。
“外面下了大雨，卡鲁宾还没有回来，我在这附近找到它的。”他开口这样说道，大概算是解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吧，这倒也并不奇怪，他一向很在乎他的猫。
只是千叶初却有一股莫名的恼怒冲上心头。
“如果你再冒着大雨直接回去的话，明天就别想参加关东大赛的决赛了。”少女没好气地说着，一边梳理卡鲁宾软蓬蓬的毛发。
“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庆幸我赌赢了。”
“赌？”千叶初偏过头看向身边的少年，眼眸里闪过一丝似是不能理解的混沌。
“赌你会不会给我开门。”
——为什么他总能说出这种让人心悸的话呢？
千叶初无奈地笑笑，摸了摸卡鲁宾，它的身上基本都干了，于是她收起电吹风。
“我以为外面的是安迪叔叔，所以不管怎么样都会开门的。”
“可是你后来也没关上。”
“那是因为你的猫直接跳了进来。”
“你可以把它还给我然后再关门。”
“我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我还不至于就这么死了。”
千叶初索性撇过脸去不再看他，像是在赌气一般，抱起卡鲁宾就放到他的怀里，龙马似乎完全没意料到千叶初会有这样的举动，恍惚间没能抱稳卡鲁宾，于是爱猫就跃上了他的肩又朝下跳去，最后稳稳落地，挨着他的脚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大概是累了吧。
“……”
千叶初本来想说“那你现在就带着你的猫走吧”，但卡鲁宾先发制人好像就这么在这里赖下了。
“Ne，它好像不打算走。”
“这跟我可没关系。”
“好饿，我还没吃晚饭。”
“那你回家吃饭去吧。”
“老头子和妈妈有事一起回美国了，莱莱子的学校里组织了野营活动。”
“……”
这家伙在变相告诉自己，他也要跟着卡鲁宾一起待在这里不走了？
千叶初挑起了秀气的眉，她坚决不要再上这个小子的当了，越前南次郎在关东大赛决赛前夕留下儿子一人在家里自己却回了美国，骗谁呢这是。
“少年，你的演技真是差劲透了。”
诚然她确实没能发现越前龙马是在耍她的迹象。
可是下一秒，越前龙马就弯腰抱起了似已进入梦乡的卡鲁宾，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我没骗你。还有，在演戏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千叶初怔在了原地。
看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脚步，她突然有些慌张：“那么大的雨，你想去哪里？”
“你不是要我回家么。”
然后话语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留下来也没什么关系。”
少年的脚步刹那停住。
他回头，然后嘴角边扯出一个略微有些艰难的弧度：“我没听错？”
“……没。如果你不嫌弃我这儿只有清粥。”
千叶初像是认命了一般叹了口气，转身不再看他，走进厨房。
晚餐很简单，少女本身就有些精神不振，也懒得去好好做一顿可口的晚饭，谁知道越前龙马会过来呢。
估计就算是闹得这样僵，如果提前得知他会来的话，自己也不会只煮一锅粥的吧。
千叶初有点儿失神地这样想着，坐在饭桌边神情颇有些呆滞。
“如果那么不想看到我的话，等会儿我就回去。”龙马顿了顿，接着说道，“反正雨也小了。”
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的气氛又一次变得尴尬起来，千叶初只得轻笑道：“你穿着这身衣服上街，是想笑死人么。”
“总比待在这里让你难受要强。”
好像觉得眼泪就要这么涌出来似的。
其实真的……没有难受。
反而是，很高兴。
——这样说的话你一定不会相信的吧。
“书房里有张床，安迪回来的时候都睡在那里，你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明天早上等衣服干了后再回去。如果再在雨中折腾一回，你明天恐怕就真的没那个能力去应付真田了。”
把人留下来在家里过夜到底第一次。
千叶初不禁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变得越来越难以理解了，偏偏这些又都是她的想法没错。
可即便是这样苦恼着，却还是有更多更多难以理解的话清晰地从她口中说出：“你待在这里，我不会难受的。”
末了，又补充上一句：“是真的。”
她突然就有点儿想哭，但是眼角仍是干涩的，没有任何泪水上涌，更别提溢出了。
“阿初，”少年回答的语调里透着点点的迷茫意味，“我都不知道该相信你哪句话了。”
“那就……什么都别相信好了。”
“可是有直觉告诉我，你那天晚上说的话全部是假的。”
“直觉那种东西最不可信了不是么。”
她抬眸望他，晶亮的眼珠一片澄澈。
好像确实是澄澈的没错。
但是仔细一看，就通通都混沌成一片了。
“明天，我的比赛，你会来看么。”
“不会。”
“你之前答应过会来看我的比赛。”
“那是建立在我觉得你的比赛不够精彩的基础上吧——你现在已经很强了，真的，我很满意，所以不去看也没关系了。”
她不断地给找着理由，找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
一顿饭就这样悻悻而终。
收拾碗筷，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关门的那一刹那，千叶初发现越前龙马就站在门前。
“还有什么事吗？”她问道，尽量让语调如同古井一般不起丝毫波澜。
但那个少年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心又变得如同大海的暗潮那般澎湃了。
他的语调缓而轻：“阿初，迹部说你昨天回来后，到他那里大哭了一场。”
“……”
“他还说，你告诉他：恋人会吵架会分手，而朋友不会。”
「我们是朋友对吧？」
她的话语就那样回荡在他的耳畔，刚听到的时候有些恍惚，现在竟只觉得很想……冲上前去拥抱她。
“一开始只是觉得你这个家伙很爱记仇，不过是叫你‘绿白’罢了，居然会因此那么生气的。”
“后来你突然闯进了我的视野里，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确实是喜欢上你了没错。”
“但是现在，在听了你的那些话之后。”
“……只是想把你据为己有。”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Episode 14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