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Episode 13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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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合宿的首个目的，南次郎已经达到了。
但是还有其他的目的没有达到。
当天晚上南次郎带千叶初进了一个山洞，里面水流声潺潺，银白色的月光从上方照进来，倒是别有一番洞天。
他们似乎是在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而千叶初知道南次郎不会做无用功，所以仍旧跟着他。
“少女，还记得你第一次打网球的时候吗？”
在不知道走了多久后，他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来，倒是让千叶初微微有些诧异。
“当然记得。很小的事情了，哥哥那个时候还在世，他教我打球的。”
“那当时是什么感觉，还记得么？嘛不过既然是很小的时候，应该记不太清了吧。”
“确实。不过一定……很兴奋的吧，毕竟一直都最喜欢哥哥。”
提起千叶哲的时候，她总是会不自觉地挂上若有若无的笑容。
“现在呢，现在打网球的时候，会有兴奋的感觉吗？”
“……啊啊，好像很难找到了。”千叶初一向说的是实话，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大概网球自从成为一项目标后，就很难找到快乐了。”
“是么，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啊，可是觉得没有目标才不快乐呢。”
南次郎轻笑，接着带她七拐八拐地在山洞里绕，这个偌大的山洞仿佛没有尽头，而且像个迷宫，但南次郎似乎对它很熟悉。
他用两个手电筒来回交替着乱照，就像是在玩一般，晃来晃去。
“你看，这两束光线，有规律吗？”
“被大叔你这么照怎么可能会有规律啊。”
“诶诶，少女你难道没看出来它们都是直线么——光沿直线传播啊。”他停下了脚步，然后用手电筒轻轻敲了下少女的脑袋，“你那个哥哥，他那所谓的梦想——有跟你明明白白的说过吗？比如说很直白地告诉你‘我的梦想是……’之类的。”
“……”千叶初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间皱起了眉。
“哟，看样子是想到什么了？”
“嗯……哥哥他，打职网之前说过，但是进入职业网坛后就没有说过了。”
“那么在那之前，说的又是什么？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啊。”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关于哥哥的每一件事，“他那时候总是说，梦想是……”
她突然停顿了下来。
“是什么？”
“……是一直打网球。”
直到现在回想起当年的事情，没想到一切居然都还历历在目，那时候千叶哲初三，面对升学的压力时，他不得不将网球拍收了起来，整整大半年没有碰过。
当时千叶初只有五岁。
还是童稚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情是缩在哥哥边上，哪怕被大人叮嘱很多次这一年不要总是去打扰哥哥学习。
而当家长们都不在的时候，哥哥会揉着她软软的头发告诉她：“如果能够一直将网球打下去就好了。”
时光飞逝，千叶哲进入选拔队走进职业网坛那一年，训练开始加多，整个人异常得辛苦，也很少回家了，总是随队外出比赛。
从各个城市，到各个国家。
父母一开始是并不赞同他打职网的，甚至还让年幼的千叶初去问他：“哥哥，为什么要选择职网呢？”
她学着父母教她的话问出这个问题时，明显看到了千叶哲眼中略微有些不解的神情。
然后他就笑着将当时还很小的妹妹那软软的头发揉乱，习惯性地动作，带着无尽的宠溺：“因为喜欢啊，不想放弃。阿初不喜欢网球吗？好歹哥哥我费苦心教了你那么久诶。”
——如果能够一直将网球打下去就好了。
——因为喜欢啊，不想放弃。
——阿初不喜欢网球吗？
……回忆便到这里，戛然而止。
“好像直到现在才发现呢。哥哥从来就没有说过，他的梦想是要走到网坛顶峰之类的话……”
在千叶哲的飞机失事前，大街小巷的媒体说的似乎都是这一类的话。
什么终于有国人闯入大满贯赛事的决赛了。
什么说不定他会为国争光拿下冠军了。
什么网球这项体育赛事中说不定会有国人走上顶峰……
来自社会各界的，谬论。
没错，都是谬论，一直打着最纯粹的网球的哥哥，到底被那些五花八门的新闻报道，压到了什么地步？
“接着。”
南次郎将一个手电筒抛给千叶初，少女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接住。
手电筒发出的光线直接贯穿了黑暗，朝耀着前方的道路。
“现在，看到的还是无规律的光线吗？”
“……是一条直线。”
“那就没错了。指引着你的光本身就只有这一条，不过是周围闲杂的霓虹灯扰乱了你的视线罢了。”
前方的路竟是如此得笔直，再也没有别的岔路口需要进行选择。
跟着南次郎一直走到头，是一块空旷的天然场地，中心有个巨大的石块，顶端挺平整，上面似乎正躺着一件白色的物价，很薄，长方形。
——是个信封。
“那个小子给你的love letter——就在那里哟。”南次郎的声音一直都带有调笑的意味，他推了千叶初一把，直接把她推到了信的前面，“自己拆开来看吧。”
千叶初颇有些犹豫，没有动。
“真是的，现在的女孩子都不关心情书是什么内容的么，简直无趣透了啊，那不然我帮你拆吧——”说着，他就佯装要拿过那封信。
“等等！”却在瞬间就被少女打断，然后抢先一步将信封拿至手上。
拆开的时候，手甚至稍微有些颤抖。
还未看里面的内容，便又听见了南次郎的声音。
“那个小子以为这次合宿回来后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千叶初的眼眸低垂了下去，“他……”
“你是在奇怪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你根本就不打算告诉他不是么，所以他就装不知道咯。但是我那个笨蛋儿子告诉我，在你走之前要把这封信交给你。其实内容我早都知道了啦，青少年他可是当着我的面写的哟。”南次郎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行了，拆看看吧。”
信封里的并不是什么信件，而是一张贺卡。
银色，很简约的设计，仅仅是封面上贴有卡鲁宾的照片。千叶初将对折着的贺卡打开，然后他的流畅笔迹就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不过只有一句简单的话语，像极了他的风格——
「阿初，要过得比谁都快乐。」
“啪嗒——”
眼泪居然又一次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少女的指骨指尖弯曲，但却感觉一点点力量都没有。
“……他早就跟我说过，如果打网球不快乐的话，换一个就好了。”话语里带着因啜泣而产生的微微颤音，“但是我现在……我现在……”
“对于网球，你只是迷失方向罢了，现在找回来了就好。”
“我知道的。”
“少女，记得要带着对网球的喜爱还有快乐，回去以后迈向更高的地方哟。”
“……嗯。”她用力地点头，任凭泪水四溢，“一定会的。”
“那么——穿过这个山洞，就是龙马他们合宿的地方了，要去找他吗？”
“……！”
“你还没那么快就走吧，那个小子现在一定失神透了。”南次郎摸了摸鼻子，“嘛嘛我还是靠写真集度日吧。”
“谢谢……”
“前面也没有岔路口，快点去吧，啊哈哈，这才是青春啊。”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朝来时的路走去。
千叶初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觉得那个人其实竟是无比的高大。
顺着那条路出了山洞，便又是密林。
盛夏的气息在夜空中弥漫，蝉鸣不断，却黑黑的一片，千叶初突然有点儿后悔这样不经大脑思考就一个人莽撞地摸索来了这里，明明对地形一点点也不熟。
她绕了一阵，终于发现不对劲，然而想要回去的时候，却蓦地发现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少女不禁苦笑，怎么看南次郎都不像是在耍她，大概只能算是自己运气背了。
颈上的坠子发出柔和的光，萤石在夜晚本身就比一些名贵的宝石都要耀眼，而经过水晶的折射反而更加夺目。
说是迷你天狼星，似乎还真是名副其实。
这样想着，嘴角不禁勾起了带有暖意的笑容。
……就感觉他也在身边一样。
——自己做出的选择不会后悔也不能够后悔，所以会更加珍惜还能伴你左右的每一分每一秒。
越前龙马半夜三更跑出来仅仅是因为睡不着。
之前和立海大的比赛虽然因为下雨而延期了，但那天千叶初没有来，并且给他的理由直到现在他还记得一清二楚。
她说她要去一趟安迪的实验室。
然后他怎么问，她便都不肯再说了，只是用别的话敷衍过去。
……这么明显的遮掩，又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龙马今天和迹部打了一场，这次的合宿本身就是龙崎教练特别拜托冰帝的正选们前来帮忙训练的，而他也确实又再度成长了很多。
但是不论成长多少，好像她都看不到了。
明天全员回东京，然后紧接着便是和立海大的比赛，上次输给了真田，这次说什么也要赢回来。
但是同样的……她也看不到了。
大概已经离开了吧，那个家伙，自从那天她说要去安迪的实验室起就没有见过了，肯定是，已经离开了吧。
少年的脸上闪过一瞬的黯淡，在黑暗中就连他自己都不能察觉的到。
明明知道这个夏天命运已定，但还是希望她即便离开了这里也还是能够一直幸福下去。
越前龙马在山林间漫无目的地走着，却在恍惚间看到了一阵奇异的光，带着萤石般幽幽的绿，但是又不同于那种颜色，因为经过某种折射反而变得柔和。
“……”他抿了抿嘴唇，只想着大概是错觉，那种颜色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吧。
只是下一秒，光点的晃动又一次若隐若现，还伴随着什么人的脚步声。
“……！”那种颜色，他又怎么可能会认错。
曾经为此对那个人做出过承诺的——只要有那种颜色的指引，不论她变成了什么样子，朴素的容颜也好施了粉黛也罢，就算是在茫茫人海中也能第一眼就看见她找到她。
这里分明就没有什么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有的只是满山林的寂静和不断跃动的心跳。
“阿初……”
“龙马？啊真是得救了，我还以为今晚也要在荒郊野外打露天地铺呢。”
那仿佛松了口气般略带有点俏皮意味的熟悉声音响起，弥漫在夏日的气息里，然后随着盛夏的晚风终于传达至他的耳畔。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Episode 13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