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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不是冤家不聚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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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瑶琴被她说得心情好了许多,轻笑一声道:“你这张巧嘴不知要哄死多少人,本宫可是不信的!不过,当时太子爷听到那曲子发了那么大脾气,可把我快吓死了,以为你受谁指使要害我呢!谁知道过了两日,太子爷竟然会招我侍寝……”
许是想起了当时的旖旎风光,傅瑶琴便就此打住不说,红晕慢慢洇上面颊。
主子虽然沉于往事,宫女却并未忘了初衷,依然理智地把话头绕回正题:“娘娘一贯与人为善,在宫中有口皆碑,谁会想着要害您呢?巴结您还来不及呐!娘娘可知太子爷为什么会因为一首曲子大发脾气?”
傅瑶琴果然追问道:“究竟为什么?”
宫女微微一笑道:“奴婢听我家小姐说,这首《桃花仙》是太子爷专门写给一个女子的,所以不准别人弹奏。就连她也只是听太子爷自弹自唱,自己从来没敢试过。她还说,太子爷如此珍爱这首曲子,不过是睹物思人的意思。要是那个女子出现,太子妃的位子非她莫属。”说到此处,她小心翼翼地环顾一下四周,将声音压至最低:“据她猜测,曲子里描绘的桃花美景只有城南的湘园才能见到!”
傅瑶琴听到此处,立即恍然大悟道:“那就是说,这个桃花仙子一定是杨恽府中女眷,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的女儿!难怪皇上会派人照管湘园花木,却禁止任何人入内,原来是这个缘故!” 皱眉想了片刻,她又不解地问道,“那你又凭着哪一点怀疑这位姓凌的丫头就是她呢?”心里暗道:若这姓凌的真是他心仪的故人,就凭他对她这般费尽心思,自己的地位的确岌岌可危!
宫女继续微笑道:“只因杨恽的夫人就是姓凌!当年司马家和杨家常有往来,这位凌夫人的长相,奴婢还记得很清楚!如果真的是她女儿,想必总有几分相像吧!”——此凌夫人非彼凌夫人,除了她阿忧心知,还有谁明白?
傅瑶琴了然地点点头说:“这样吧,你明日随我一起去游园,仔细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那一位!”
却说未央被挽留在宫中,原本甚觉不自在,生怕错了宫中的礼数,被人取笑。好在王政君是个淳厚端淑之人,既不多言也不多事,全盘遵照皇帝的意思给她安排好宿处,留下两名宫女供她差遣,然后就自去安寝了。
次日,刘奭早朝归来,特地到椒房殿用了早膳,这才带着众妃起驾上林苑,游乐至将晚时才回到未央宫。只因这日正是当月十五,皇帝便依照祖制在皇后处用了晚膳,之后就宿在那里。
傅瑶琴喝了一天的醋回到寝宫,想想实在忍无可忍,吩咐阿忧将一宫下人全部撵出去,气道:“要不是为了那个小妖精,什么祖制不祖制,他还会在乎吗?”半日没听到阿忧接话,冲她一瞪眼喝道,“怎么不说话?哑巴啦?
阿忧低头回道:“奴婢不敢非议皇上!”
傅瑶琴冷哼一声,乜斜她一眼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了!说正事儿吧,你今天可看清楚了,是不是那个人?”
“倒是有七八分像,请娘娘恕罪,奴婢不敢肯定!” 阿忧的语气依然如以往一样,不紧不慢,不温不火。
傅瑶琴忿忿地一拍桌案说:“七八分像还说不是?瞅瞅皇上高兴的那个样子,不是她又是谁?椒房殿那位既然不管,本宫明日一早便去回禀太后娘娘,请她老人家定夺!一个被贬出长安的罪臣之女,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
阿忧一看事情要坏,急忙劝阻道:“娘娘万万不可!您去太后娘娘那里告发她,就不怕得罪皇上吗?再说您空口无凭,说不定会引火烧身啊!”
“那依你看该如何?”阿忧一语点醒了傅瑶琴:刚才的办法的确是最笨的一个,看来她是真被气糊涂了!
“奴婢不敢说!”想到此计又是兵行险招,阿忧不由吞吞吐吐起来。
傅瑶琴明知这个一肚子鬼主意的心腹又在卖关子,故而不耐烦地一拍桌子吼道:“还有什么是你不敢说的?快说,天塌下来有本宫顶着,横竖砸不到你头上!”
阿忧这才凑近献计道:“奴婢的意思是,既然她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咱们和她硬碰硬,实在不划算!不如来个放长线钓大鱼,图个名利双收!”
傅瑶琴急问道:“何为放长线钓大鱼?”
阿忧笑道:“娘娘请想想,皇上既然这么多年对她念念不忘,自然是恨不能早一天和她在一处。只是碍于她罪臣之女的身份,不好向太后明禀,所以只好干看着眼馋。娘娘如果能替皇上秘密促成此事,皇上必然对您感激不尽……”她说到此,看着傅婕妤脸色不善,赶紧打住。
傅瑶琴果然怒道:“叫我去替他俩拉纤?莫不是我疯了?”
阿忧陪笑道:“娘娘息怒,且听奴婢说完啊!其实娘娘也很清楚,不管有没有人从中帮忙,她迟早都会进宫,那又何必放着现成的好人不做呢?想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看到娘娘一心为她,肯定会将您引为知己,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您。这样她在明处,娘娘在暗处,想要找到她的错处,岂不是容易得很?到那个时候,她的性命不就捏在娘娘手中了吗?”
傅瑶琴听完这席话,面色稍霁,冷笑道:“法子倒是好法子,就是本宫窝囊了些!也罢,本宫就再信你一次,说说看,要本宫怎么做?”
阿忧将桌上的茶杯奉给傅婕妤,笑道:“奴婢就知道娘娘绝非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否则也不会在我家小姐归天后一门心思投奔您!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虽然四顾无人,然兹事体大,她还是很小心地凑到傅婕妤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
三日的庆典即将结束,刘奭知道再无理由将未央留在宫中,从一早起来就闷闷不乐,到了中午还毫无食欲。
这下可把周内侍给急坏了:自己是看着这一国之君长大的,知道他是有了心事,可是阖宫里又有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去触他的虎须?唉,真是一筹莫展啊……对了,漪兰殿的傅娘娘不是最会哄皇上开心吗?要是把她请来,说不定能哄着皇上吃口东西!
别说这事儿还就这么凑巧,周内侍刚刚寻思要亲自去搬救兵,就听殿外通传傅婕妤有事求见皇上。
傅瑶琴进了殿,看刘奭面色阴郁,不用猜也知道他是为了何事,不由又气又想笑,却佯装不知,上前行个跪安礼,故意嗔道:“陛下看见臣妾如此不悦,敢是臣妾来得不是时候?那臣妾过几天再来吧!”
此时刘奭就算无心调笑,也不肯轻易驳了宠妃的面子,因而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爱妃说得哪里话?快快请起,有事只管讲!”
傅瑶琴这才走到刘奭身旁坐下,娇笑道:“臣妾确有一事相求,此事也只有陛下才能成全!”抬眼看刘奭兴味索然,毫无追问的意思,她索性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道,“臣妾要求的事情……和那位凌小姐有关!”说完顿住——就不信他还能心不在焉!
刘奭果然神色一怔,急问道:“和她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以前见过她?”
刘奭的紧张越发坐实了阿忧的推测,傅瑶琴便照着计划好的说法娓娓道来:“臣妾自幼在太皇太后处充任才人,极少出宫,又哪里会见过凌小姐?只是臣妾虽与她素昧平生,只一眼之下就觉得像她那样天仙一般的人儿,臣妾却无缘结交,深以为憾!后来听见陛下留她在椒房殿住下,臣妾真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可以多看她几眼,忧的是她毕竟是宿在姐姐那里,臣妾不便总去搅扰!昨晚臣妾想到半夜,料到凌小姐今日就要走了,臣妾却还没能和她说上一句话,无论如何于心不甘。所以臣妾今日斗胆来求陛下,恳请陛下看在臣妾一片诚心的份上,留凌小姐在漪兰殿宿一晚,好让臣妾一偿夙愿!”
这一番话说得刘奭心情大好,他立即通身舒泰地伸一个懒腰,笑逐颜开地喜道:“就依爱妃所言,朕这就去和她说知!”
傅瑶琴也跟着起身笑道:“那臣妾也要回宫打发个妥当的人去接凌小姐,否则就失了礼数了!”
刘奭暗暗赞许宠妃想得周到,拉住她的手轻轻一捏,满眼都是感激,轻声道:“如此甚好,有劳爱妃了!”又在她耳边轻薄一吻,悄声笑道,“朕今晚去你那里!”
傅瑶琴先在心中暗赞阿忧神机妙算,面上适时地洇起红晕,冲着刘奭飞一个娇媚的眼风,佯装不信道:“陛下此话可当真?别又是哄臣妾玩的!”
刘奭被那抹红晕勾得心猿意马,使劲握紧手中的纤指,正色道:“朕金口玉言,岂是儿戏?”
傅瑶琴这才放心笑道:“那么臣妾可就信了,陛下你可别让人家空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