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奉神灵》淡月青舟

5、愿者上钩

　　看着弦月的臻首靠在自己的颈窝处，书生骨头都苏了，那眼中弦月的身影翻飞，恍恍惚地，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颈间一阵麻痒痒，浑身燥热起来，身上的血不停地涌上来，涌上来，一直涌到弦月的唇边。
　　那书生头脑奇热，四肢却渐渐冰凉。
　　“唔……”真是好久没吸到新鲜精血了，弦月大口大口地咽下去，正值酣畅淋漓时，被琉歌一把搬开脑袋。
　　琉歌抱的那个书生已然瘫倒，弦月擦擦嘴角，将口内的精血与口水一起咽下去问：“你那个包子死了？”
　　“我那个还好，你这个就快玩完了，你还真是吃得扎实，吸点够维持灵力的就行了，我们还得赶在日出前穿过镜海呢。”
　　要过镜海？弦月心里突地一跳，她只走过一次镜海，还是娘亲护着她过的，那时是为了逃离狐族。
　　镜海水力强硬，无波无痕，鹅毛浮不起，芦花定底沉，需依托精良的法器才能渡过。如果灵力不济，沉入其中，就等于被抛进了仙、凡、魔三界的夹缝中，只有死没有生。就算内丹还在，她也不敢一个人过镜海。
　　“我的灵珠子完好时，我都没能力过镜海，更何况现在。刚才只是吸食了一点精血，勉强能飞而已。你快别异想天开了，再说，你去镜海魔界做什么？”
　　琉歌得意地笑道：“我好歹也是鲤鱼精，别的本事没有，御水航行是不成问题的，有我在，驮也把你驮过去。”
　　御水航行？镜海里的弱水也能御吗？可是，她们去镜海魔界做什么？
　　“琉歌，我们去镜海魔界干什么？既不可能找回我的灵珠子，更没有大鹏金翅的踪迹。”要说算糊涂账，琉歌简直是天下第一。
　　“你呀！”琉歌上前就是一记爆栗，弹得弦月额头生疼。“我带你去狐族找件法器防身，即便没有内丹，那些法器也能顶事，我看过了，狐族的结界对身为狐妖的你来说是不设防的。乘现在空巢，我们去偷。”
　　也好，狐族本就是她的家乡。如今她回去寻找一些希望又有何不可？主意打定，弦月主动挽了琉歌的手，一起向银镜湖奔去。
　　镜湖的尽头就是镜海幻境，幻境彼岸便是镜海魔界的管辖之地。在弦月的记忆中，是没有任何关于魔界的概念，那里的妖魔以什么为食？过着怎样的生活？她完全陌生，只依稀记得娘亲还在世时曾说过，魔界白日天空悬挂的是黑月，而夜晚天空则悬挂着白月，貌似两个月亮，实际上只是一个月亮的阴阳两面。魔界的妖魔无论白天黑夜都可以吸收月华，修炼十分有利。
　　不一会儿，两人已达镜海边缘。望着无边无际的镜海，弦月不由微生怯意。她蹲下来，用手探入碧波内，寒彻骨的弱水瞬间逼近了骨头。这样的情况，她受得住？
　　琉歌拍拍胸口保证：“你别怕，一切有我，我这里一件鱼鳞甲借给你穿，然后你就跟在我后面跑，我御水分路，你不得落后我超过五步，否则身后的海波合拢，你就会被镜海吞没，记住千万莫说话，免得吸入弱水寒气。”
　　弦月深吸口气，披上鱼鳞甲，伸手拉住琉歌的手，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走！”
　　感觉手被往前一扯，弦月放开步子随着琉歌狂奔，浪头在琉歌身前一分为二，又在弦月身后合拢，除了她俩周围一圈和脚下的镜海底部，世界都是碧波荡漾的弱水。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使劲跑，镜海仿佛没有尽头似的，也不知她们跑了多久。
　　弦月很想问琉歌还有多远才能到达魔界之境，又想起琉歌嘱咐她莫要说话，只得死死咬住下唇，不发一语。可是她越跑越慢，吸食不多的精血似乎就快消耗完了。一阵眩晕，弦月觉得手劲一松，指尖滑出了琉歌的掌心，身形陡然低矮，如此关键时刻她竟然幻回原型。
　　弱水从身后袭来，弦月通身冰冷，她心中一凌，身后九尾顿时变作千丝飘带，奋力甩向前，缠住了琉歌的腰。琉歌回手死死拽住，拼最后的力气将她扯出了镜海——魔界终于到了。

　　两人伏在海滩上大口喘着粗气。
　　此时，天空发出宝蓝色的光芒，一轮明月半浮在银镜海的海面上。弦月微微张开眼睛，她总算活着冲出镜海了。
　　是那件鱼鳞甲保护了她。弦月转头看看琉歌，琉歌已变作一尾红鲤鱼，尾巴浸在镜海里微微晃动。
　　这是真的镜海魔界啊！弦月呼吸着清透的空气，这里灵子的感觉比凡间要大。她提起琉歌使劲摇摇：“现在往哪里走？”
　　“你闭上眼睛，用灵识探，找到和你灵识一致的密集处就一直往前走，总能走到狐族。我灵力消耗太大，先睡一会，你走到了再叫醒我吧。”
　　“喂喂！”弦月急摇琉歌，后者却一歪脑袋，成了一条死鱼。
　　弦月无奈，将琉歌揣在怀里。慢慢走进魔界深处的迷雾中。她闭上眼睛，聚齐风力在脚下，随着灵识的悸动向前飞。好在魔界灵子的感觉超强，没有因为失去内丹而倍感吃力。
　　飞了一炷香的功夫，弦月忽然感觉不到灵子浮动。睁眼一瞧，已经到了一条幽径，尽头是一个洞府的大门，上有篆字：灵狐幽地。
　　步入其中，的确如琉歌所言，处处是结界，将洞府的财产保存的十分完好。为什么狐族会全部撤出这里呢？弦月满心疑问，把叫醒琉歌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她四处走动查看，觉得身上很舒服，灵力渐渐补全。
　　走到洞府深处，看到一扇八折绣制屏风，端庄美丽。屏风上色彩惊人，但却挂满了蛛网，画的什么东西看不清楚。弦月伸手拨开蛛网，底下是一层滑腻的结界。
　　弦月催动灵力，结界脆然化为齑粉。这绣制屏风一下涨大了一倍，那明晃晃的色彩飘洒在空中，一圈圈牵制住弦月。
　　弦月大惊，张口呼救，却发现自己连灵识在内的任何力量都使不上。即使不敢看，也没有闭上眼的力气。
　　琉歌，琉歌，你快醒醒，我们要被这里的妖法吃掉了！！！
　　弦月心内急得不行，偏偏只能看着这一重重的色彩将她像粽子一样包了个严严实实。而且，她还能感觉到，这些色彩不仅包裹住她，也慢慢地通过她的皮肤往骨肉里侵蚀。
　　完了，她和琉歌看来要报废在这里了。
　　绝望在脑海中升腾，弦月想起自己的娘亲，两行清泪悄然滑落。娘亲临死前说：“有朝一日，如果能回到狐族，一定要找到流光溢彩的修炼法门，这是狐族的绝传，但世世都只有狐族族长才有权利修习，所以，弦月，你一定要收服众狐，夺取族长一职，否则我们永远是狐族诛杀的祭品。”
　　现在，她才刚刚步入狐族，就被一个屏风给灭了，娘亲九泉下情何以堪？
　　泪还未流到腮边，忽然眼前金光大炽。一颗盈蓝的珠子飘到胸口，嗤地嵌入体内，游到心里。弦月灵力大增，身上缠绕的色彩丝丝断落，铺洒了一地斑驳。
　　“啊!~~~~”一声惊呼溢出口，弦月呆立当场。她的灵珠子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就要过年了，祝看文的亲新春快乐，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