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的日子》GIVENCHY

48、第十三站：无声告别

　　Part 3
　　何云看着相秀在屋子里走动的身影，有点恍惚，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当他在眼前，或不在眼前，他都不能让自己无视他的存在。但是，吴晓瑜的那截小腿就在眼前晃动，再次告诉他其实他是谁。想到这里，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没有。”
　　何云睁开眼睛，看见相秀在自己面前，突然真的觉得很放心，很放心，即使他无话可说的坐在旁边，让气氛有点沉闷。突然不知道是谁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何云下意识的拿起来看，却不是自己的。相秀皱着眉接起电话，对方却一个字也没有说，电话里传来一阵抽泣声。
　　“喂？”
　　“……”
　　“是郁杰吗？”
　　“……”
　　相秀轻声的问，但是对方回应他的仍旧是持续的哭声。
　　“你别哭了。”
　　“……”
　　几秒钟之后，电话断了。相秀尴尬的看看何云，没解释。
　　“是，那个追你的人？”
　　“他今天过生日，结果他的男朋友突然出现了。我想是吧，他们可能有什么矛盾，或者分手了。我也不知道。”
　　“后来呢？”
　　“两人一见面就大吵起来。准确的说，是郁杰一看到他就开始大骂他，后来，他把郁杰带走了。……我就回来了。”
　　“郁杰？……”
　　何云听到这个名字，似乎有些意味深长的重复了一遍。
　　“就是，就是那天，……我碰到他的时候，他喝醉了。以前在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好像就认识了。但是我都不记得了，他还记得我。”
　　“……”
　　“谁知道他这样？”
　　相秀耸耸肩。
　　“你上大学时候，就有……男朋友？”
　　“那时候，……”
　　何云看相秀别扭的样子，摆摆手，
　　“当我没问。”
　　“那时候有过几个，但是处的时间都不长。太小了，没定性，什么都长不了。”
　　“相秀，我不是想打探你的过去和隐私。”
　　“……你也是知道的。”
　　何云摇摇头，
　　“我只是猜测。”
　　“哦。没什么，告诉你没什么。”
　　相秀没什么表情，看着何云的眼睛也非常坦诚。何云从那里读不到任何感情，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我是很不介意这些的。”
　　“我知道。”
　　相秀回答的很快，他们似乎都同时想起了在虎跳峡的夜晚，到底是谁吻了谁？但是，此刻的他们，坐在文明世界，谁也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挺晚的了。”
　　何云觉得不能再在沙发上坐下去，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他的眼前浮现出父亲的脸，他不需要说什么，何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是。”
　　“我累了。”
　　“我也是。晚安！”
　　他的任何躲闪他都知道，他从不揭穿，让这种流动着异常气息的表象继续。目送何云消失在卧室的门后，相秀用力捏住自己的手腕。他知道自己永远迈不出那一步，永远都没有勇气。他无法面对他，面对他的不确定和拒绝。
　　这一夜，相秀失眠到凌晨三点，终于入睡之后，又被郁杰的电话惊醒。
　　“喂？谁呀？”
　　在电话孜孜不倦的响了接近两分钟之后，相秀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我是郁杰。”
　　“哦。”
　　相秀坐起身，看了看床头的闹钟。
　　“对不起，这么晚了打给你。”
　　“有什么就说吧。”
　　“能不能来接我？这里实在打不到车……”
　　虽然听到这个要求，相秀很想拒绝，但是想到郁杰现在的样子，他不能确定他的安全。
　　“你在哪里？”
　　“太平新城。”
　　相秀听说过这个小区，在城市的最西边，是个相当偏僻的楼盘。相秀起床穿衣服，尽量放轻脚步，但是他知道何云还是会被吵醒，会听见他深夜出门，甚至知道他深夜出门去接一个男孩子。当他穿好衣服，穿过客厅，脚步犹豫。这时，他再联系郁杰，却发现电话已经无法接通了。终于在凌晨黑暗寒冷的街道到找到一辆肯去太平新城的出租车，相秀还是无法联系上郁杰，他开始有点害怕。
　　“到了。”
　　司机相当郁闷，似乎相当后悔答应了这个男孩子。因为街道上空无一人，甚至小区里连路灯都稀少。
　　“谢谢。请等我一下，我们马上还要回去。”
　　“五分钟。只有五分钟！小伙子。”
　　“好，好。我保证。”
　　相秀说着，跑过小区门口的岗亭，看见里面隐约有个人影。哪里有郁杰的影子？五分钟，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相秀听见出租车远去的声音。他也只能静下心来，慢慢的寻找郁杰，不断的拨打他的电话。突然他听见一个重物坠地的声音，就在自己身边。
　　“郁杰！”
　　相秀扑过去，地上的人仿佛一个已经被丢弃的洋娃娃。相秀掏出手机开始拨打120急救电话，他不知道救护车需要多久才能赶过来。
　　“郁杰！你醒醒。”
　　小心的把郁杰的身体翻过来，平躺在地上，血水正从他的唇角流出来。相秀把手指放在他的颈动脉上，脉搏微弱。
　　“郁杰！郁杰！”
　　相秀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小区里回响，一直到他听见小区保安跑过来的脚步声，救护车呼啸而至的声音仿佛把他淹没了一般。相秀被医生拉开，他看着郁杰被围在中间，专业术语他也听不太懂，只是觉得自己在急剧的惊恐之中已经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
　　“你是伤者的什么人？跟我们走吧。”
　　护士把一边神情恍惚的相秀也拉上车，关上车门。医生已经给郁杰做了基本的外伤处理，看来现在他的情况已经基本平稳下来，只是还没有醒来。相秀虚脱一般坐在一边，身边的医生看起来并不紧张，大概他经常在深夜值班的时候遇见这样的情况吧。
　　“你是他朋友？”
　　“恩。”
　　“怎么回事儿，知道吗？”
　　“不知道。”
　　看相秀脸色苍白的样子，医生也不再说什么，一时间，只能听见救护车的警笛声。到了医院，相秀帮郁杰办好了所有的入院手续，医生告诉相秀郁杰骨盆骨折，右臂骨折，颅面部有些挫伤。至于脑震荡，还要看他醒过来之后的反应，估计不严重，应该几天之内就可以恢复。
　　“麻烦你今天在这里陪他，如果有任何异常请及时和护士联系。”
　　“好的。”
　　相秀在床边坐了下来，时间已经接近五点半，很快天就要亮起来了，而一夜无眠的相秀也是困倦不堪。
　　“相秀，相秀……”
　　“哎！你醒了。有什么感觉？”
　　“疼！”
　　郁杰扭动了一下身体，忍不住呻吟起来。
　　“别动。你骨折了。头昏么？”
　　“一点点。”
　　“你别动。我喊医生过来。”
　　一会儿，当班医生赶了过来，又给郁杰做了检查，折腾了十多分钟之后告诉相秀除了骨折外，其他的损伤都不严重。
　　“你听到了。骨折挺严重，其他都还好。”
　　“哪里骨折了？”
　　“骨盆。”
　　“难怪屁股那么疼。”
　　相秀听到郁杰这么说笑了起来。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说明你没事了。”
　　“我知道从那个高度跳下来不会死。”
　　“那你就大半夜把我喊过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我相信你会来。”
　　郁杰淡淡的答了一句，就显得没精打采起来。这才像一个自杀未遂者的样子，相秀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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