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的日子》GIVENCHY

40、第十一站 结束开始

　　Part 2
　　两人带着郑婶去附近吃午饭，何云又立刻恢复了他对郑婶之前又敬重又温和的态度，文质彬彬，如沐春风。相秀在一边默默不语，看着他真实态度的变化，心情有些沉重。
　　“谢谢！这怎么好意思！”
　　郑婶诚惶诚恐的看着何云从皮夹里抽出好几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送走郑婶，两人回到法院无所事事的等着下午继续开庭。
　　“你觉得法官会怎么判？”
　　相秀忍不住问。
　　“一人一半。无法证明不是夫妻共同财产，一半归你继父。”
　　何云头也不抬的玩着他的iphone。相秀也不再说话，坐在一边神游天外。其实他对案子的结果并没有任何期待，只是有些好奇，他从未见过何云在工作中的样子，他在自己的律师事务所里，他在法庭上，他在和自己的客户应酬，他带着助理去见不同的当事人，……都是陌生的何云。
　　下午的庭审并无意外，法官所关注的重点果然是集中在对这笔钱的定性上。相秀也能明显感到法官倾向于自己的继父戴绍明，认定这十万元钱时父亲共有财产。何云并没有更多的证据，所以话也不多，只是潦草应付了几句。美女法官果断的一敲槌，庭审结束，择日宣判。相对于庭审过程中的潦草，这时，何云反而有些沮丧，感叹自己应该把助理带来帮他跑腿，应该可以弄到更多的证据，如今他已只能这样。他心里也清楚，自己的助理怎么会被赵童放出来给自己干私活？回到住处，已经是下午五点，何云一分钟都不耽搁，开始麻利的收拾行李。
　　“机票已经订好了……如果你不走的话，就再多呆两天。”
　　何云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但也似乎明白相秀犹犹豫豫的心事。相秀摇摇头，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何云若要做什么一定是雷厉风行，他看似温和有礼，其实内心里有难以动摇的坚定。
　　一个多小时之后，两人上了飞机。何云似乎已经疲惫到极致，一直在睡，连相秀悄悄握住他的手都不知道。
　　一周之后，相秀独自一人回到Y市。法院的判决果然和何云预计的一样。从法院出来，戴绍明、郑婶和相秀一起到银行去办手续取钱。三个莫名其妙的人走在一起，都只想快点结束。银行卡上共有117635元，相秀照着判决书上的数字一个一个抄写在取款单上，递进柜台。
　　五万多块的现金已经堆在自己面前，戴绍明的本性就表露出来，相秀连看也懒得看一眼身边的男人。
　　“你要的，拿走吧。”
　　戴绍明倒完全没在意相秀的恶劣态度，开始仔细的数钱。此时，相秀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多年未见的陌生人。他的鬓角已经白发丛生，疲惫贫贱的生活让人提前衰老。相秀想起自己当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在这个平凡的小城里也可以说是神采飞扬。如今这样，让相秀的心里浮现出一种厌恶又无奈的情绪。等了好一会儿，戴绍明数好了钱，用报纸小心的包了起来，放进包里。三个人再没一个字可说，戴绍明看了看相秀，目光中成分复杂，继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银行。
　　“郑婶，剩下这些钱你拿去吧。”
　　相秀突然拉住郑婶的胳膊。
　　“别！别！我怎么可能要你的钱？”
　　郑婶镇定的把相秀手里的银行卡硬塞进他的包，又看看相秀的表情，慢慢的说，
　　“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你别忘了这是谁留给你的。虽然这是几万块钱，也是你妈留给你的念想，不是？况且你孤身一人在大城市里肯定也很不容易。”
　　说完，郑婶拍拍相秀的脊背，转身走了。
　　几个小时之后，相秀带着那张银行卡回到北京。何云自然是一幅尽在掌握的样子，也不多问什么，忙活自己的工作去了。相秀把行李丢在客厅就直奔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相秀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何云居然就坐在自己床边，阳光从他背后照射进来。
　　“呼……你怎么在这？吓死我了。”
　　相秀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去拿床边的手机，一看时间又吓了一跳：下午5点。何云倒是不紧不慢，见相秀醒了一个字也不说，自己摇着轮椅出去了，留下相秀一个人有些莫名其妙。
　　“我睡了多久？”
　　“一天。从昨天下午你回来到现在。”
　　追到厨房，相秀从何云手上拿过那个大大的开水壶，开始在杯子里泡茶。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累了呗……快去洗漱，眼屎加口臭，你这个邋遢鬼。”
　　“哦。”
　　黑色的流理台上，那杯热茶冒着袅袅茶气，何云看着相秀的背影，他总是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用沉睡来对抗心中的痛苦。当他醒来，却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那些痛苦和伤口都到哪里去了？
　　一会儿，相秀神清气爽的从浴室出来，看见何云还在厨房里看着那杯热水发呆。
　　“渴死我了！”
　　相秀抓起杯子就往嘴里倒了半杯。转身打开冰箱，空荡荡的，凉气扑面。
　　“好像没什么菜了。我去买点。”
　　说着便随意套了件外衣，准备出门。
　　“哎，等等。我给你钱！”
　　“不用！”
　　相秀站在门口回头一笑，那轻松平静的笑容在何云的记忆中仿佛已经间隔一生那么久。
　　“我有。”
　　走道、电梯、小区里的绿化带、来来往往的邻居在路边拉着家常，一切都是这么熟悉又这么陌生。子非已经离世的事实，母亲离去，继父无情，郑婶对自己的关切，何云那样不遗余力的帮助……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谁也无法逃避，但是经过这一切之后，相秀觉得自己似乎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裹。
　　他忘记了今日是何日，此时是何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忘记了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只是走在温暖夕阳里，想象着那似乎并不会出现和存在的幸福。
　　何云从书房出来，只看见相秀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自己的流理台上满满当当的是各种食物。花花绿绿的包装袋里包裹着新鲜肉类、碧绿鲜蔬和散发出清香的菌类。
　　“你请了客人？”
　　“……客人？是呀。”
　　相秀笑嘻嘻的回答他，一边仔细清洗着一大块排骨，手指上布满油腻的触感。
　　“哦，挺好。”
　　何云正准备要出去，却被相秀一脸神秘的拉住，
　　“来，过来帮我尝尝这个汤。”
　　相秀把何云推到灶台边，小心的盛了半碗汤递到何云手上。但是后者显然对火上那个巨大的砂锅大为惊讶。
　　“这个锅，是我的吗？”
　　相秀用力点了点头，又催着他快点喝。
　　“挺好的……骨头汤？”
　　“恩，补钙，你要多喝点。”
　　相秀收回何云手上的碗，又开始麻利的忙活别的菜。
　　“能告诉我，你请了谁吗？需要我回避吗？”
　　“……我请你。”
　　“我？只是我？”
　　“对呀。”
　　“那我们得吃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完这些？”
　　相秀挠挠头，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准备了太多的菜，看着何云忍不住的笑意，有一种把白菜歇到他脸上的冲动。
　　“你不会还准备了蜡烛什么的吧？”
　　“为什么要准备蜡烛？”
　　何云看着相秀一脸茫然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无论多少，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吃完。”
　　离开厨房的时候，何云一脸诚恳的保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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