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七站:重新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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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空气微凉，相秀独自在小区里慢跑，脚步轻敲地面，踏碎了金黄落叶。桂花的黄金时节已经落幕，深绿色的树叶间不过留下干枯的细碎花朵。香樟树的果实多的让人乍舌，饱满的紫色圆粒偶然被相秀踩破，发出轻响。惬意的独处时光！
跑完两公里正好可以赶上早市，于是就买回了一天需要的新鲜蔬菜。翠绿的叶片上还挂着水珠，仿佛是从饱满的细胞里渗透出来一样。
一个这样年轻的人出现在菜场也许真是很奇怪的事情吧，相秀这样想着，却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回到家里却很意外的听见何云的卧室里传出声音。
“你起来了？”
门后传出模糊的应答，紧接着就是沉重的一声闷响。
“何云！你怎么了？”
门，没有锁。相秀冲到床边才发现何云从床上直接跌落地板，轮椅被撞出去一截，几近翻倒。二话没说，相秀直接将何云抱上床，才发现他穿着齐整正规的衬衫，揉成一团的西裤堆在脚踝，更显得小腿极其细弱。
“God!”
何云靠在枕头上喘气，额头上早已经是一层汗水。
“怎么要穿的这么正式？”
平常何云在家里不过随便套件T-shirt，一条休闲裤，出门也不过加双休闲鞋。怎么今天一大早突然这么正儿八经起来？相秀一边帮何云穿上长裤，一边细细的查看他腿上的瘀青，红红紫紫的许多块，都难以消退。或许可以给他热敷一下，相秀想着。
“等下要出去。”
话音未落，枕头旁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在相秀的帮助下，何云总算穿戴整齐。衬衫的下摆被小心的塞进裤腰，钮扣一直扣到顶，何云轻车熟路的打着领带。
“帮我拿双鞋。”
相秀拉开柜门才发现何云衣柜之庞大。大排的衬衫和西装，各色领带和配饰……不过它们现在都成了毫不重要的装饰品了，真正每天和何云的生活发生关系的不过是几件T-shirt和睡衣而已。鞋摆在最下面，一看便知价格不菲，但是现在一样束之高阁。相秀蹲下来细心的选了一双黑色的休闲鞋，看起来毫无磨损，应该是他生病以后才买的。
“这双不太合适吧？”
“这双应该比较舒服，不会弄伤你的脚，而且颜色深，看不出来的。”
相秀不等何云回话，已经托起他的脚。相秀手上不敢用力，鞋口有发紧，半天也套不上去。即使穿上了也看来摇摇欲坠，高高的脚背看起来突出的有些可怕，内翻的毛病也暴露出来，放在小小的踏板上，相秀怎么努力试图去调整都没有办法。
“好了，别看了，够难看的了。”
何云推着轮椅绕过相秀出了卧室，不一会就听见他大声喊：
“我走了！”
话虽然如此，人却出现在卧室门口。
“怎么了？”
“唔，嗯，这个……我，看起来……”
何云端坐在轮椅上，双手有些不安的摸索着银色的手轮，膝盖上放着大大的牛皮纸袋。
“你今天要去干嘛？”
“……我今天去法院……走了！”
轮椅故作潇洒的划出一个弧线，向大门口驶去。
“你看起来是个很棒的律师！”
“谢谢！”
电梯门应声而闭。
开庭前，何云的习惯是闭目养神，脑海里静默的整理着思路。坐在老赵的车上，何云闭上眼睛，却无法平静。通过小丸子提供的资料，他当然几乎就可以构建起她这两年的生活，不快乐的，多少有些自欺欺人的生活。而他又是什么样的呢？高矮胖瘦自然无从去想象。经营自己的企业，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一条一条的证据在何云脑海里掠过，给他带来的却是对小丸子生活的想象。她高兴得样子，生气地言辞，或者咄咄逼人，或者甜美可亲……她，是何云太熟悉的一个人，于是也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太多的痕迹。
“到了。”
何云睁开眼睛，就看见小丸子站在路边。依旧是宽大的墨镜，黑色的长发，黑色的风衣，黑色的长裤，黑色的高跟鞋……她跟以前的那个女子并无不同，甚至看不出她已经生育子女。但是脸色的苍白透露了她内心的痛苦。
“谢谢你能来。”
她低头看着何云，却完全没有要把墨镜摘掉的意思，这让何云感觉很怪异，好像她根本无视眼前人的存在。
“你知道我们所的收费标准的。”
何云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调侃还是认真。
法院并没有什么变化。灯光有些暗，法庭显得很空旷。何云到的比对方早，他很希望自己能把轮椅好好的藏在那张桌子后面。对方也照旧只有律师一个人到庭，一个年轻的男子，何云恍惚的看着对方，好像看着当年的自己。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何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法庭上响起来：
“作为原告姚莹女士的代理人，我……”
陌生的好像是另一个人。
时间在言语交错中过的飞快，何云仅凭本能应对，心里只剩下一片空茫。转眼到中午，何云慢慢的收拾着桌上的纸张，却看见对方律师接着电话快步走了出去。及至下午再次开庭，何云才明白这个电话的含义。
判决很快就出来了，对方做了全部的让步，答应了小丸子全部的要求，让整个庭审走向了一个何云从未预料的方向。
一切就如此戏剧化的走向了结束，让她变成了一个自由的小富婆。
老远就看见姚莹站在门口等着自己，却让何云不想靠近。
“很顺利。”
“我知道。他给我打了电话……”
他会说什么？面对把自己告上法庭的妻子，他是什么感受？针锋相对，斤斤计较到最后一刻，终于放弃？那一刻的心软？而，这一切以她的全面胜利为终结，她又是什么感受？当他终于向她妥协的时候，她是不是也会感觉到那一瞬间涌上来的温情？
无从猜度。
“我送你回去。”
姚莹打开车门，示意何云上车。站在一边看着何云把腿搬离踏板，歪歪扭扭的放在地上，让深色的鞋边上都沾上了灰尘。用力的撑住身体，却被腰上的防滑带生生截住。还没等何云反应过来，一双玉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部以下，而苍白的侧脸距离他的唇部过几个厘米，让何云手上一软便跌回了轮椅上。
“我……我自己来吧！常常忘记，其实不常用这个……”
一双手慌张的摸索，却敌不过那纤指一绕便解开了那根黑色的带子。
“上车吧。”
何云从后视镜里看着姚莹将轮椅放进后排，窈窕的身躯一闪而过，让他觉得现在这个女人根本无从把握。而他在她的心里又变成了什么模样？或者他根本不知道曾经他们是什么模样。
也许是因为心情复杂，姚莹一路沉默，却把车开得好像F1。何云在苦不堪言，也不敢抱怨什么。回到家就趴在床上装死，留下相秀独自在书房里看夕阳。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七站:重新开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