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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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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放
男人站在车外靠在车门上,人很高,看不清脸,男人头顶上方的路灯洒下的光晕把他整个身体轮廓勾勒的清晰无比,他人很瘦长,头发被从一旁开过的公交车带出的热风吹的有点凌乱,他伸手扒了一下头发,看上去人很废,颓废的废。也许是从小习琴的关系我特别喜欢观察别人的手,就在他伸手将吹乱的发捋到脑后时,他的手就在我脑中存下了一张永久的定格照片,那双手苍白没有血色,手掌宽大,手指挺拔修长,指关节微向外凸,手指与手背的长度比例完美,是不是黄金比例我不知道,我没量过。
男人的手很是漂亮,我站在几公尺开外,停顿,犹豫,忽见此手好奇心便被勾起。我一步一步朝他走去,每走一步他便近我一点,不知道他本人长的是否也有他的手那么好看,不然的话就太对不起这双完美的手了。
我走出阴暗的站台,离他几步远时他转过身来,面孔同手一样苍白无血色,我好奇的盯着他,他也盯着我,彼此都有打量的味道。他的睫毛很长根根分明,眼珠子黑的发亮,他是俊美精致的,就像中国瓷器。
我古怪的想,他会不会是只兔子,这么想着我又盯着他的脸溜了好几圈儿,想从这张脸上找出点蛛丝马迹。
“拖拉机?”男人薄唇轻启,声音深邃,在我耳朵里起了一阵嗡嗡共鸣。
“是的。”我说。
男人下一句话另我十分惊讶,他向我伸出手礼貌的握了一下,“你好,我叫江错。”我愣了一下看了看他,他没放手好似察觉什么,“网上的,记得吗?”
江错,古怪的名字,我也不知道网友见面还要说名字的,不是见一面就完事了吗,我也回握他的手,用力,“我叫董放。”
江错
我开车来到见面地点,在车上坐了半小时,吸了几支烟,又过了十五分钟,我下车站在车外,用手扒了一下被热风吹乱的发,我心想该不会上当了吧。很奇怪,我的耐心很好,这让自己也觉不可思议,我抬起右手看了看表,又过了十分钟。我转过身准备上车走人,可是,身后却有一人向我走来。
是个年轻的女人,身材高桃,先印入眼的是她的细长腿,上面包裹了一条牛仔裤,穿了件V字领白色短袖T裇,单肩背着背包。走到我面前时,那张脸鲜活起来,叫我吃惊的是她长的很小,我是说看起来像个女学生。我不知道现在的女孩这么开放,谁知道呢。
女孩的眼睛让我熟悉,仔细回想却又陌生。
她走到我身边停下,打量着我。我先开口,互相做了介绍。她的声音沙哑低沉,看来是美女也不一定有副好嗓子。
“晚饭吃了没?”我问她,她说没有,我们从下午开始聊天,说了很久错过了晚饭时间,我下线后直接出来不知道她吃没吃。
“没有。”她说。
“我也没,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西餐馆。”
她神情戒备,眼神像国防部设在海峡哨口监视台湾的雷达,从头到脚将我扫了一遍后才缓缓开口,“远不远?”
“不远,前面拐个弯就到。”
“哦。”
我打开车门,她站在一边没动,“上来啊。”
“我不坐陌生人的车。”
她高傲的站在车外用鼻尖仰人,像个女王。我轻笑出声,这也否定了我先前脑中对她一些不礼貌的猜测,“不坐陌生人的车却和陌生人见面?上来吧,我的小姐。”
她也笑了出来,笑的时候露出颗小虎牙,脸上有两个很深的酒窝印子,“谁知道车上坐着的是不是人。”
“嗯,的确不是人。”我一本正经的回答,然后锁好车走到她身边,“车子吨位太小要装条霸王龙确实困难了点,要不,我们走着去吧。”
女孩白了我一眼儿,“你才恐龙。”
一路上我们没有说话,她走左边我走右边。街上张灯结彩像在欢庆什么喜事,露天酒吧坐满了人,我们走到威拿西餐馆时那里已经没有位子了。
“对不起,本店客满。”领班站在总台前手上拿着本黑皮本对我们说,我倒没什么,刚想问女孩是否介意再换家餐馆时,她倒比我先开了口,“我们预订过了,姓张,您查查。”
女孩用力踩了我一脚,毫无思想准备挨痛的我条件反射嘴里“丝”了一声就被她一把勾住了手臂,领班先生狐疑的用眼角飘了我们一眼,像是在说衣冠不整者勿入,倒是她勾住我的手臂不算整个人还往我身上蹭甜甜的朝领班笑了笑。领班也冲她礼貌的笑,“张三先生是吧。”
“对。”女孩往我手臂上拧了一把,手指叼着肉不算还转了一圈。这女人真野蛮。
“抱歉,本店预留了两位的桌子,请进。”
领班客气的走在前面带路,打开餐厅大门请我们进去。
女孩表面得意洋洋的笑,其实正咬牙轻声说,“先说清楚了,AA制,谁也不欠谁。”
“就怕你赖我。”
心里窝火,我也没招你啊,平白无故踩人一脚拧人一把,下次您拿八台大轿请我我也不出来。不过窝火归窝火,我还是挺好奇她是怎么知道姓张的在这儿订过位。
“傻瓜,当然偷看的,你没瞧见他手上的黑皮本吗?”
“哦,是这样啊。”
“嗯,我的眼睛2.0。”
服务生给了我们二份菜单,我点了开胃红酒,她要白开水,我点牛排,她点法式吐司,我点牡蛎,她点沙拉,我要玉米浓汤,她要法式珍味汤不要盐的那种。
菜一道道上来,我左手拿刀,右手拿叉切了一小块肉塞进嘴里,味道不错。反观对面的董放小姐,盯着她的沙拉和吐司不知如何下手。
“不吃吗?”我往死里憋住笑。
她没回答,看了看我的手,选择和我一样,左手拿刀,右手拿叉,不一会儿她面前的法式吐司被切的横七竖八,或许是切累了,董放小姐放下刀叉改用手拿,吃的不意乐乎。
“看我干嘛?”董放添干净手指又白了我一眼,她拿起汤勺准备喝法式珍味汤。
“等等,你拿错了。”我从她右手上拿下汤勺塞进她左手,“西餐汤勺不是这样拿的,拿错的话会很没礼貌。”我左手拿勺划了一口汤,她照着我的样子做。
“哦,谢谢。”
我假装拿起白餐巾擦嘴,正好这时她的左手抖了抖汤水滴落了几滴在白桌布上,她不以为意继续使用左手。
“不腥吗?”我问董放,法式珍味汤不加盐可是非常腥臭的,怎么她没有味觉吗。
“腥的。”她抬头看了看我,好心的划了一口汤送到我嘴边,“要试试吗?”
“谢谢,不用。”我拒绝她的好意,“你喜欢喝这么腥的汤?”
“不喜欢。”
“那为什么点它?”
“防狼。”
董放
坐在我对面的江错先生用白餐巾捂住嘴笑的肩膀一颤一颤,我放下手中的汤勺问“你没事吧。”
他轻轻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白餐巾,可是嘴巴还在笑。
他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二百五,还真看不出来他长的人模狗样的居然是个神经病。可惜他爹妈生的这张脸皮哟。
我很后悔和他来西餐馆吃饭,脸都给他丢尽了,我做人这么有格调怎么可能和个神经病扯不清楚。
我想起身付帐,一看,还有道沙拉没吃完。我把沙拉拿到面前,左手拿勺还真不习惯,外国人真怪,像咱们用筷子不挺好的嘛。
“小姐。”餐厅领班走了过来。
“嗯?”
我望着领班先生,他一脸严肃。
“有事儿吗?”我又问了一遍。
“虽然这很不礼貌”领班停了一下看看我的反应没接着往下说。
我眨巴着眼睛,嘴巴张大,心想,不会吧。“我没手机!”
话音刚落对面的江错先生奇怪的咳嗽了一下,看的出这人毛病又犯了,笑个不停。
“他不是来问你要电话号码的。”
“哦。”
领班先生脸色不自然干咳了几声后说“您拿错了”。没等我消化这句话领班先生就把我左手上的汤勺扯下塞我右手上,“吃西餐应该右手拿刀,左手拿叉,请您以后注意。”
“你是故意的。”我放下汤勺拿起餐刀指着坐在对面的江错。
“没有。”他双手举起,“绝对没有。”
他这副事不关已的样子真想让人抽死他,我脑子里已经用皮鞭子抽了他一百遍。
“我是左撇子。”
再加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