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放》董*猫

61、第六十一章

　　江错

　　这场塞车来的甚妙，我和董放被困在这方小小的空间，她在我旁边，五月里的晴天突然一道闪电，我握住了她的手，拔出手心里纠缠不清的刺，鲜血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不过还是缓缓滑落。
　　“你别太过分了江错。”
　　她生气了，生气的样子还是那么漂亮，怀里的孩子使她有所顾忌说话声音也刻意压低。
　　我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喜欢她这样。
　　还是那么漂亮。
　　“你生气了，妹妹。”
　　感谢这场塞车将我俩围困，我抽出纸巾一圈一圈将她手心里的伤口裹好，洁白的纸上烙了几滴渗透出来的鲜血。
　　因为伤害，伤口出现，无论包扎是否完美，是否结疤，那个创伤皮开肉绽疼彻入骨的记忆不会随着伤口的愈合而愈合。
　　我们俩个互相折磨，互相伤害，虽不动刀枪却招招致命。
　　是时候结束它了。
　　“命运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可是，我从来都没有体会过。你也一样。”我看了看董放后继续说：“事出有因，当外在因素与自身客观条件而不得不痛苦的放弃些什么的时候，就算不想放弃，但事实上已经是无法再拥有了。那么，剩下的事也就变的不重要了。我和谁结婚，我的儿子是谁，这些都无所谓。和谁结婚都是结婚，不如找个脸熟的，彼此不陌生，说话也不会太生硬。”
　　董放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我，隐隐有着哀伤，她问：“为什么？你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结婚？”
　　“不为什么，啊忘了说了，和小卫结婚还有一个好处。我平白多了个大胖儿子，又听话又聪明，还和我特别亲。重要的是这个孩子是个牵制，我牵制她，她牵制我，起到一个平衡的作用，我这么说你明不明白？”
　　我故意拍拍她的手背，明知故问：“我这样说是不是吓到你了？”
　　“别乱想了，这和你无关，我觉得这样挺好。有个家，有个爱自己的老婆，有个可爱的儿子，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车子能动了，我慢慢跟着前方的车，天色暗了下来。
　　她没有说话，我只是把手撑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路面，我觉得多年的怨恨，多年的委屈此刻已然宣泄，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也许她懂，也许她不懂。我觉得无所谓了，为什么呢，因为我害怕，对，害怕。悲观的头脑，乐观的意志，这些就是支撑我活到现在的全部，我觉得很累。
　　“可以把音乐关掉吗？”过了很久董放才幽幽开口，如她所愿我关掉音乐，车内越发寂静，孩子不安的在她怀里扭动身体，她温柔安抚，像个母亲。
　　手机响了，是快递公司打来的。
　　“按您的意思，货物已经送出去了。”
　　“谢谢。”
　　我挂断电话，掏出一支烟，刚想点上却只得作罢。
　　“谈谈你吧，你呢？这几年怎么样？”不想就此沉默，我试着和她说话。
　　“还行，挺好。”她说的平淡无奇。
　　“那不错，你好就好了。家里没什么人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江团长和爷爷，你是我最亲的人。”
　　“是啊。”董放笑着说：“不吵了，和好吧。”
　　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有点撒娇的意味，此时的她又像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孩，我觉得她累了，她的脑袋很重，压的我的臂膀有点酸。
　　这亲密一刻我在梦里梦到过无数次，永远记得那年夏天，那串真爱密码，她说，爱我，爱我。
　　“哥。”
　　“什么？”
　　董放抬起脸看着我，淡淡的笑容很是恬静，“你不是一个人......”
　　我看看她，显示她继续往下说。
　　“你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家里热热闹闹乱七八糟，小孩子满屋子乱跑。”
　　“我要那么多小孩子干嘛。”我打断了董放的话，“我又生不出，哪来的那么多小孩。”
　　“你说什么？”
　　“好话我只说一遍。”
　　某些人从前经常拿这句话堵我，现在，我还击了。
　　我摸摸董放苍白而冰凉的脸，又轻轻拍了拍笑着说：“瞧你这满头汗，天都还没热呢。”
　　“为什么不能生？你做了什么？”她急了。
　　我说：“结扎，小手术罢了。你一定以为我练葵花宝典了吧。”
　　“.........没，我以为你挥刀自宫了。”
　　她说完我就笑了，真没忍住。她尴尬着，我欢笑着，是苦也是甜。车子始终开的很慢，我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我问她：“我们和好了是吗？”
　　“嗯，不吵了。”

　　董放

　　我坐在车上，忍住不哭，忽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内心悲凉强力克制，江错是个傻瓜，不值得的。最好他永远不要知道，最好他把我忘掉，那种沉痛的赋罪感足以击垮任何健康坚强的心灵。
　　我妈妈到死也不知道我是柳依依的亲生女儿，这是我带进棺材里的秘密。
　　我不会说的。

　　江错

　　路上堵了二个多小时，我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拎进老房子里，然后董放把孩子交给我，给我们绑上安全带。
　　怀柔政策起效令我心情好转不少。
　　回家的路上我打电话给小卫，她的手机却关机了，我想想，这时候她应该在家于是又改打座机电话，可还是无人接听。
　　我知道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躲不掉的，我希望小卫也能明白这个道理。
　　车子停好后，我抱着轩轩上楼，打开家门小卫正坐在沙发上。
　　“你在家怎么也不接电话？”我先打开灯然后把孩子放进他的房间的儿童床上，出来时小卫还是那个动作，双手抱臂一动不动。
　　“小卫？”我坐到了她旁边。
　　“啊，你回来了？”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没有，我很好。”
　　我看了看她。
　　“我该做饭了。”小卫起身往厨房走，我把地上的电话线重新插好。
　　“电话线松了，难怪你不接电话。”
　　她身体就僵在了那里，很不自然，我又拿起茶机上那只精细小巧的女式手机把玩了起来。
　　“关机了？轩轩在车里睡着了，我还想叫你下来帮忙抱他。”我走过去从身后搂住她：“怎么了小卫，身体这么冰，哟，瞧你头上这满头汗，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我哪有什么事，我去做饭了。”
　　“哎，等等。”我拦住她：“我来做吧，你下去帮我把车里的食物拿上来吧。”
　　“哦，好。”
　　我把车钥匙交给小卫，她下去时我还亲了亲她的额头，“要是累的话就在家多休息几天。”
　　过了一会小卫拎了几只塑料袋上来，她从一包塑料袋里拿出包东西放我面前，“这是你买的？”
　　我拿过来一看，笑了，原来是卫生巾。
　　“这是方方买的。”
　　“什么？”
　　“哦，前面在大卖场里碰到她。”
　　“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应该和我说什么？”我看着小卫的眼睛，那里面有着慌乱。
　　接着，手机响了，不是我的，是小卫的。
　　“怎么了？接电话啊。”我前先把小卫的手机打开了，现在电话来了，我把它递过去，她迟迟不接，正当我准备翻开盖子替她接时，她一把抢了过去然后摁掉。
　　“谁的？”我问。
　　“不认识的。”
　　“哦。”

　　董放

　　“回来啦，都这么晚了，我肚子都饿了，哎对了，你有一份快递。”
　　江错把我购买的东西拎进来后就走了，袁丽琪从客厅里走出来手里拿了个巴掌大的小纸盒，看样子应该是份礼品，我想不起谁会送礼物给我。
　　“谁寄的？”我拿过纸盒看了看，上面只有家里的地址和我的名字，并没有写寄件人姓名和联系方式。
　　“不知道，我替你签收了。你快打开看看呀，我都好奇死了。”袁丽琪在旁边一直催促我打开盒子，说实话，我的心情糟的要命，但我不想表现出来。我拆开盒子，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只魔方型的礼盒，就是外表像一只魔方，其实就是只小盒子，做装饰品用，小盒子上还挂了把廉价的并不怎么结实的密码锁。
　　“这是什么呀？”
　　“不知道啊。”我晃了晃手中的小盒子，我想干脆拿把菜刀把它劈开得了。
　　“你知道密码吗？”
　　传说，真爱宝箱里藏有真爱.............
　　你说不说................
　　你知道真爱密码吗.............
　　在哪里.................
　　宝箱咯，这个家里某处咯，你先找到再说咯，我只能提示这么多咯............

　　我知道了。
　　20017132525
　　我知道密码，这是我们的密码。
　　前面的数字是我们相遇那天的日期，后面的数字是辆车牌号，2525，桑德拉在这辆车里认识了基努，没有人猜的出后面的数字，除非他爱我。
　　2525，爱我，爱我。

　　“真漂亮。”
　　盒子里装着珍珠，一串珍珠项链，袁丽琪将这串珍珠项链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珍珠原来这么漂亮啊，我以前一直觉得戴珍珠的东西会很土气。”
　　袁丽琪说我皮肤白戴这个好看，她拉着珍珠项链朝自己的皮肤上比划着，我就像个踩到地雷的士兵全身被炸的粉身碎骨。
　　珍珠的形成是因为不断接受砂砾的摧残，为了保护自己不停地抚平伤疤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