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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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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错
冬天来了,那么离春天还会远吗?
我喜欢这句话,只有在寒冷的冰天雪地里走过才会珍惜阳光烤在皮肤上的灼热是怎样一种幸福。
董放回来了。
我知道她回来了,我见过她,我以为她会来找我,至少看在老房子的份上,可是她没有,但这不影响我们彼此遇见。
很明显她过的并不怎么好,眼眶浮肿,面如菜色,与从前相比变了很多。只是她假装镇定的毛病依旧和从前一样,国际俱乐部包间昏暗的走廊上,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见她如此心里很是高兴,又有几分得意。我为什么不能得意忘形,我宁肯她过的痛苦也不愿意她轻易忘却我。这很自私,的确,没有哪对情人会真心实意祝福对方过的比自己好,至少我做不到。
我和董放俩个人这么多年彼此折磨,明明都在触手可及之处却似隔亿万光年,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名声,现今拥有的地位,与江团长刚刚建立的父子亲情,这些我都可以不要。哪怕被人指责对小卫始乱终弃,这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要我们在一起,我和董放得在一起。可是,在我全身心的投入这场战役中时,她对我说,她爱的不是我,是的,我怎么都没想到最后竟得了这样一个结果。
她说,她不爱我。
我觉得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无论那些看起来多么合乎情理的拒绝之词都是借口,不爱就是不爱,不必拿家庭出身做借口。
那一刻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开车去阿玛尼买醉,这很合乎情理,伤心至此若是一个人待着恐怕我会结束掉自己的生命。
酒吧里,认识的,不认识的,一个个拼酒,拼到最后很是快乐,浮燥的身体在酒精的安慰下越发空洞,我手扶墙壁勉强走到洗手间门口,这种烟花是非之地打架斗狠也是常有的事。洗手间门口有一男一女,男人拉住女人把她拖到自己的怀里,女人拼命挣扎之余赏了那个男人两个大耳刮子。我在旁边观看心想,这个女人打人的样子没有董放好看,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待我走的近些时一看那个男人还是个老外,这下火大了,在中国人的地盘上,欺负我中国妇女,畜生,老子宰了它。
我一把揪住那洋杂毛儿的后衣领一脚踹上他的屁股,那杂毛儿身手也是了得,反身回转一拳击中我脸上,我闪躲不及,挂彩。随后我们扭作一团,像扭麻花似的,耳边有女人的尖叫声,警车的鸣迪声,人声鼎沸。
这一架打的精彩,酒也醒了,让我认出了与杂毛儿纠缠的居然是卫敏俐。
“你怎么回事?”卫敏俐跪在我腿间手上拿着毛巾替我敷脸,我问他怎么会被个外国人纠缠,她脸色一变,不语。
我再想问她也无从问起,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又何必去问去猜。
卫敏俐心慌意乱,我心如槁木已是回天乏术,她捂着嘴冲进厕所,我坐在原地没有动弹,因为思绪还停在分手那刻。直到很久我回过神发现卫敏俐的包尚留在沙发上,我敲了敲厕所的门,里面有低声泣滢。
呕吐声并没有停止过,右眼皮不吉利的跳了几跳,这个画面我仿佛在哪见过。
我冲开门进去时小卫正趴在马桶边上边吐边哭,“你是不是?”
没等我往下说她就把脸转过来,“不是的,没有的,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她从我身边离开,我拉住她:“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胃不舒服。刚才那人是”
酒醒了,脑子开始记事了,和我打架那杂毛儿看着眼熟,我又看看卫敏俐,她心虚的慌,我没想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她的前夫。
我觉得好笑,人生真是一笔笔理不清的烂帐。有人想靠近,有人想离开,有人想从中作梗,有人却貌合神离。
卫敏俐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她和他的事怎样发生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并不欢迎新生命的到来。
有种刺痛在心里蔓延,为了那个曾经无缘降世的孩子,更多的是我也说不清楚的某种情素促使我出了这个决定。
我对卫敏俐说:“生下来吧,这个孩子,我要。”
她看看我,表情吃惊,不相信我会这么说:“他不是你的。”
我也看看她,笑着说:“有什么关系呢,一切皆恩赐。”
“你是在可怜我吗?”她抬头,或许这么做会让她看起来更骄傲,让自己不至于输的这么惨。“我自己都不想要他,你为什么要?你还在怪我,对不对?怪我没有告诉你,我怀了你的孩子,为了自己的前途自私的打掉了他。现在你以施恩者的身份站在我面前,告诉我,要我把这个野种留下,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告诉你,这是个耻辱,时时刻刻提醒我,自己是个失败者!”
我学董放,“啪”的一下甩了她一耳光。
“对,我是喜欢你,爱你爱到不择手段,天真的以为和她交好会打动你的心,可是,你有心吗?你的心在哪里?我只不过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惩罚的却是我的一生。我爱你,却不到你,眼睁睁的看着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一点点爱上她,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为了你我步步为营,每天都活在算计中。算计来算计去,始终没有算出,你从来都不属于我。如果当时我没有放手,如果当时我们在一起,又会是怎样?”
“对不起。”说到底,还是我不对。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根本,根本,就,根本就不想和他在一起,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追到俄罗斯,陪你去乌克兰,你没有看过我,也不碰我,是我不够好吗?我只是想要你好好爱我。”
“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我要你告诉我,错在哪里,到底是我哪里不够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啊。你总是这样说对不起对不起,你真的很残忍!”
我想了想,说:“小卫,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不管你信不信。造成当时那种局面不止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们在维也纳时受经济条件约束,日子过的紧巴巴的,离毕业还有一年,我却在那一年选择休学回国,从我做那个决定开始,这一切就注定了。”我看看她,她也看着我,我抬起手擦掉她的眼睛,“我们结婚吧。”
“什么?你疯了,这不是你的孩子。”
“无所谓,江团长也不承认我是他儿子。”
“这个孩子,他........”
我把脸贴到小卫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不知为何心痛更加厉害了,我好像错过了什么。
“他叫江选,选择的选。”
我和小卫的婚事大张旗鼓高调举行,当我向江团长宣布这个消息时,他的阻止只会让他看起来更加可笑,他有心而无力,这件事,或是这个时代都已经不是他能一手掌控的了。
“我不会承认的!我不会让她进这个家门。”江团长气白了脸劈头盖脸的操起手杖打在我身上,我觉得好笑,站起来理理衣服,擦掉嘴角的血迹,回过头看看气喘如牛的江团长,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句话您曾经也对我说过,那时您也不承认我。您现在不承认那个孩子是对的,我是个杂种,杂种的孩子也是个杂种。”
“你...........”
江团长捂住胸口,从口袋里掏出药片儿吃,我冷眼旁观,选择沉默,是报复也好,是遮丑也罢,我都不打算告诉他,他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我不能容忍的是,他对方方怀有杀意。
在江团长反对无效的情况下,婚礼如期举行,高调且张扬。
我还在期待什么?
这个世界上还有奇迹吗?
当我走向刑台时,身后的大门会突然间开启然后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吗?
不会的,因为,我了解她。
我们站在人生的舞台上,所有的祝福,所有的美好向我们纷至踏来,那些表面的浮华,那些到不了的彼岸,是否也有人能看清?
看着这场热闹的婚礼,犹如置身事外,来,听听雪莱的描述吧,他会告诉你我是怎样一种心情。
他微笑,这是悲哀的最严厉的讽刺,他说话,冷冷的言词,不是从灵魂流露。他和别人一样行动,吃着美味食物,然而他盼望却又害怕,死,他渴望抵达,却又要逃避那灰色生涯的最终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