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放》董*猫

46、第四十六章

　　董放

　　江错回来了，他总是出现在我最狼狈难堪的时候，以一种刺眼不可逾越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以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他变瘦了，我也是。
　　他当时站在我身后，声音低低的，叫我回头，我快疯了，我以为我这是在做梦，我以为我回过头去面对我的是一个空空的背影，但他就在那里，就站在我身后，微笑着，带着初春般的温暖向我靠拢。
　　我的心在那一刻差点停止跳动，因为什么，是何原因，不想去追究。
　　他回来了，他是真的回来了，这种真切的感觉从他接过我手中的钥匙打开房门开始便亦发不可收拾。他在这个屋子里，仿佛他天生就应该在这里，看着他，我想到了上一次他来这里的情形。
　　那时多美好，脸上总带着笑。
　　我又胡乱想起一些不该想起的事了，我得控制好我自己。
　　可是，叫我怎么忘了这具温暖的怀抱？叫我怎么忘了他曾经埋入我身体里的手指和亲吻过我说出惑人昧语的嘴唇？
　　是的，这个世界是现实的，我不能这么自私，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我不能让妈妈知道这些，我不能害了我妈妈，她养我这么大，尽心尽力得来的却是丈夫的背离，这对她不公平。

　　江错

　　我回来后和江团长摊牌了，有话直说，我喜欢这样。江团长一夜之间好像老了许多，我们两个人的矛盾依然没有解决，想到他曾经对我的否定和对母亲肚子里的小方方的厌恶，对卫敏俐的逼迫，他做这些事情全都让我痛苦，不能忍受。我坦言告诉他，我知道自己还有个妹妹，她还活着，活的好好的。江团长也告诉我，他早就知道我的妹妹没有死被我的母亲偷偷送出去了，这件事导致了他们离婚，所以他要我痛苦，更要我母亲痛苦。可是谁想，我却是他亲生的儿子，这真好笑。
　　如果我告诉他，我和我那个在外流落的妹妹已经相认了，不止相认曾经还相爱过，不知道他会不会疯掉。但是我没说，我知道江团长的脾气，他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从他把年纪尚幼的我一个人扔在外国就可以看出这个人骨子里有多冷酷，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为了保住这份血脉，这份荣誉，必要时他会清除一切我身边对我有潜在危害的人，事，物。
　　我搬了出去，自己一个人独住，现在的问题是，我签约于江团长，他是我的经济人，我的合约签了五年，我并不是怕他或是担心承受经济上的损失，只是我存了一份私心。
　　有了这份合约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城市，名正言顺的待在这儿，我可以照顾她，保护她。我不想离开她。
　　我也偷偷去看望过方方的母亲，只是站在医院走廊的转角处望着她。见到方方的母亲时，我的内心很复杂，这个女人年轻时是我母亲的情敌，论手段论沉府与江团长不相伯仲。如果当时这个女人能够放开手，不再苦苦纠缠，那么也许今天，我们都会不一样。
　　至少我们每个人都会过的比现在好。

　　我照样去团里练习演出过着与出事前一样的生活，卫敏俐也是如此，事后我得知卫敏俐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就与江团长签约是因为她威胁了江团长，卫敏俐被迫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后拼命托人查找我的消息，把我的身家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她就拿此威胁，从中她也得知我回国后过的并不如意，这也更加坚定了她要重新回来我身边的决心。只是，她没有料到的是，我的生命中自从出现方方后就变的不一样了，这是她无力阻止的，也是我无力阻止的。
　　好笑的是，江团长出于利益考虑最后还是签下了卫敏俐，不过，他为了防止我和卫敏俐有些什么他竟然鼓励我多交些女性朋友，并声称择偶条件不重要，只要我喜欢就好，他这样好像一样子变成了最疼爱我的慈为父。
　　我冷然的看着身边的闹剧只觉好笑，安静的扮演旁观者的角色。
　　与我同样的还有方方，发生在她身边的事足以杜撰成一部小说，不过，她选择了与我相同的处事方式，因为，我们都是“旁观者”。
　　我常去看方方，有时是在她家里，有时是在外面，每次我们都不怎么说话，或是喝咖啡，吃饭，看电影。
　　有一次我们路过大光明影院时那里正在搞韩国优秀影片展，恰逢重新放印《触不到的恋人》。
　　方方看着车窗外的大幅韩国明星全智贤的海报若有所思。
　　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看的电影，心里一紧，原来她还记得。我对她说：“咱们去看电影。”
　　她转过头很是吃惊的样子，我得意的笑了笑。
　　然后我把车停好，买了票，我们摸黑进了电影院。看的人少，我们随便捡了个空儿就坐下了。这一次我们倒是把整部故事内容看完了，说的是穿越时空的爱情故事，只是结局令人唏嘘。
　　电影结束后我拿出手帕给方方擦脸，却被她一掌拍开，力道还是一样的大。
　　“你干嘛。”她说。
　　我看看她，说，“你没哭？”
　　“好好的我哭什么，多不吉利。”
　　“你们女人不是一看悲情电影眼泪就跟那自来水龙头一样关都关不住吗？”我打趣道。
　　“我这个人什么都不缺，最缺的就是眼泪。你看看，我的眼睛，看到了吧，我有泪腺失调。”为了证明她没说谎，她把眼睛瞪的老大老大。
　　她这个样子像极了孩子，我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并把她搂过来。
　　“哎呀，那我这块手帕算是白准备了。小姐，麻烦你以后再看悲情片记得让我的手帕发挥它应有的用处，好不好？”
　　“可以，不过请你以后别再请我看科教片了。”
　　“刚才那个是科教片？方方，你眼睛没问题吧？”我想，方方，你年纪轻轻怎么眼神这么不好。其实我很享受现在与她相处的时光，这不是时常都有的，必竟我们周围有太多限制，众多限制中最为厉害的便是道德。
　　“难道不是吗，时空黑洞在理论是存在的。同一只信箱，在不同时空中，它们是可以相通的。爱因斯坦已经论证过了。”方方和我讨论起刚才的电影来，我也被这个话题吸引，按照电影里女主角画的那在图纸和套用时空黑洞论的话，这个假设不是行不通，只是太过悬疑。
　　“你相信穿越时空？”我搂着方方的肩，低下头看着她的侧面。
　　“相信啊，我相信人一定能穿越时空。”她说的很大声，周围的人都朝我们看来，方方自己也觉得好笑，随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忙把我的搂在她肩膀上的手拨开。
　　“怎么了？”我问她，我的手掌失落了什么有些孤单。
　　“哥......”
　　又来了。
　　她叫我哥哥。
　　每次只要我稍稍忘记了自己是她哥哥时，她就会急不可耐的提醒我。
　　“对不起。”我向她道歉，然后送她回家。
　　一路上我们都没再说话。
　　过了几天，方方打电话给我，接到她的电话时我正在音乐厅的钢琴练习室里教导外省乐团来的钢琴进修学员正准备下课往外走。
　　“江错，你有空吗？”方方在电话里问我，我马上说，“有，有，怎么了？”我心里一惊，别这姑娘又出什么事儿了。
　　“我没打扰你吧。”
　　“哦没有，我正好下课。”
　　“这么巧啊，这样吧，一会我们在半岛碰个面吧。”
　　“好，我过二十分钟到。”
　　半岛咖啡是我们这里有名的咖啡馆，熟悉它的人都喜欢叫它半岛，我车开的很快，只用了十几分钟。
　　“抱歉，让你久等了。”
　　董放比我早到，我进来时一眼就找到了她。
　　“没有，我也刚到。”
　　她面前的半杯咖啡出卖了她，我笑着摇摇头，这个倔强的女孩儿。
　　“方方，你这么急找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嗯..”她想了一下，“是不是你替我把欠外婆家的钱还了？”
　　“怎么？”
　　董昔年欠了陈家一大笔钱，这笔钱全用来改建母亲曾经居住过的老洋房，也就是方方现在的家。董昔年用这种方式纪念母亲，那么我替方方还债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你不用这样的，这不关你的事。”
　　方方这么说让我很不舒服，甚至伤心，她就这么想和我划分的清清楚楚？
　　我也有点来气了，她有什么事从来不告诉我，宁可一个人憋在肚子里，死咬着牙根儿也不说。
　　“我是你哥，你说这关不关我的事？”我真是气糊涂了，没考虑到方方的感受，她的脸色很难看，马上起身想走，被我一把拉住了手臂。
　　“放手！”方方挣扎着想往外走。
　　“坐下！”我把她按回坐位上，“你闹什么心？非要和我撇的干干净净才舒服？我替你还债有什么不可以的，别说替你还债，就是养你一辈子我也愿意。”
　　我捏紧了她的手，她没有动，睁睁的望着我。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起刚才说的那句不该说的话，并住了呼吸，身体发热。
　　“你这话说的。”她拿开我的手，“哪有哥哥养妹妹一辈子的，说出去也不怕别人讲闲话。”
　　此话一出，我们都沉默了。
　　她说的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容争辩的，这真是悲哀。
　　为了她，我请信用社的人拼命查找一切有关她的消息，假装成董昔年的离婚律师替她摆平债务纠纷，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会不知道？
　　我们都没说话，直到董放说她该回去了，她妈妈快从医院回来了。
　　我开车送她回去，下车时方方的衣角被保险绳的扣子卡住了，她看看时间快来不及了，越拉越急，越急越解不开。我伸过手慢慢给她解开，就像从前一样。
　　解开的衣角像是解开的一个心结，我一下子抱住她不让她下车，以吻封唇，品尝着，吮吸着，展转围堵，纠缠不清又丝丝相扣。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方方，别再赶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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