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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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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左,我的孩子,我向上帝发过誓,这是我带进棺材里的秘密。可是,我快要死了,没多少时间,为了这个秘密我的良心折磨了我近半个世纪。天啊,我已经错过一次了,我一定要告诉你,你的父亲是个畜生,你应该是董昔年的儿子,江潭不配做你的父亲!小左,听着,你还有个妹妹,对,她没有死,她还活着!江潭逼你妈妈打掉这个孩子,你妈妈偷偷把她交给了董昔年。我的孩子,你并不孤单,这个世界上有个人,和你出自同处,身上流着与你相同的血,这是你的至亲。我的孩子,我快要死了,我对你说了谎,我说我只交过你妈妈一年钢琴,这是假话!我一直待在你妈妈身边,一直!可我,可我没有保护她,我一直欺骗了她!你的外公,是被我吊死的。对不起,小左,在国家利益与个人利益面前,我选择了前者,毫不犹豫的吊死了你的外公,他就被我吊在他卧室门框的门梁上,我尽量让他看起来像是畏罪自杀。你的母亲,哦,我的天,瞧瞧我都做了什么........她一直都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我骗了她。我快要死了,我要做点什么来补偿我犯下的罪。我曾对我的祖国发过誓,要尽忠于它,可我没有做到,我像你妈妈保证过,守口如平,现在,我做不到。小左,我的孩子,你能原谅我吗?
江错
什么是悲剧?
悲剧就是把最美好的东西放在你面前毁给你看,而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在你面前一点点撕裂,心痛,但是无可奈何。
我的母亲有个情人,他是董放的父亲。这很讽刺,她是我的妹妹。
突然之间,天地失色,我的天空仿佛在顷刻之间坍塌崩溃,简直荒唐极了,各种各样的悲痛在我心中没有止境,我爱上了一个不該爱的人,献出了心脏,身体,灵魂,到最后,她离我而去,而我只得到一个好莱坞梦工厂般的答案,她是我妹妹!
是啊,她是我妹妹,我的妹妹,我的亲妹妹,共享同一个子宫,出自同一条产道的妹妹!
她是我的妹妹,董放是我的妹妹。
难怪如此,难怪我总觉得我认识她,是啊,我认识她,隔着母亲的肚皮时我就认识她,从她未降世时就认识她,我每天对着她说话,我还记得她的笑,她的吃饱了在母亲肚子里打嗝时发出的娇笑。
我的天,我尽然爱上了我的妹妹。
这算什么?
道德沦丧?
无耻下流?
我怎么可能爱上我的妹妹?
那种痛,那种临死前对死亡百般恐惧的痛,日日夜夜不停的折磨着我,我不竟怨起我的父母,是他们,是他们害我如此。
为什么他们不好好爱惜自己?为什么要搞婚外恋?为什么?
我的至爱竟然会是我的妹妹。
这太可笑,我的一生,从出生落地那该算起就已经注定这场悲剧的产生。
终其一生都将是一颗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棋子,受人摆布。
难怪如此,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什么维也纳学习,什么天之骄子,什么生活困苦,什么始乱终弃,什么扬名海外,什么少年得志,全他妈是安排好的!
心中一股悲愤无法释放,我手里拿着酒瓶跌跌冲冲走在深夜莫斯科的大街上,几个姑娘朝我走来,靠在我身上,她们身上浓重的异国香水味扑面而来,我用力推开,然后离开,似打了场胜伏仗般轻哼起卡秋沙,走走停停,在一处栏杆底下停住脚步,呕吐起来。
我的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我以为是路人,谁知那人一把扶起我,拍拍我的背,抱住我,把我的头往她胸口揽。
从她胸口的柔软部来判断,这是一个女人,一个身材不错的女人。
我推开她,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她过来拉住我的手,我们推推桑桑。
真是个烦人的女人!
“走开!我不需要妓女!”我用英语大声叫喊驱赶着女人。
这招好像没用,女人不依不饶靠了上来,抓起我的一只胳膊饶到她的脖子上,一手抓着我的腰想把我带走。
“小左,你别这样,我是小卫啊。”
小卫?
我站稳身体,把手从女人脖子上拿开,然后扳正她飘来飘去的脸,看了又看。
“小卫?”我问:“你,怎么来了?”
“先回去再说。”
“回去?回哪去?我不回去。”我反身想走,小卫拉住我,把我往后拖。
“我在酒店订了房间,我们先回酒店,好吗?”
“酒店?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谢谢,小卫,你真好。”我抓过小卫的脸香了一记,又香了一记,惹的旁边走过的黄毛儿们对着我俩直吹口哨。
我们可能是坐车回的酒店,我记不清了,等我醒来时,上身光裸,小卫趴在床边,我推醒她,她看看我,高兴的一把抱住我就哭。
“小左,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再也不离开了。”她的嘴唇蹭过我的嘴角,柔软的身体压在我的身体之上,我心平气和激不起丝毫欲望的火花。
她说:“我要我们在一起,我们一定要在一起,这是注定的。”
那双被泪水冲刷过的眼里氤氲骤升,大颗大颗泪珠子滚落下来。
她一说注定,我就想起了方方,于是我握住小卫的肩膀问:“小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是的,我早就知道了。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你沦落至此地步到底是谁造成的?你有个富足的家庭,却过着清贫的生活。你才华洋溢却未能出人头地,这一切,全是江宗岩,都是他!是他的嫉妒心害你如此,他才是罪魁祸首!”
“为什么你现在才告诉我?”我厉声质问小卫:“方方呢,是不是你也对她说过?你去找过她?你凭什么告诉她?这是我们的事,小卫。”
“凭什么?”小卫反问我:“这么多年,费尽心机,最后却换来你一句,凭什么?嗯?你说你会照顾我一辈子,你会让我幸福。我以为我们可以在一起,我以为我们可以天长地久,可是我还是离开了你。是江宗岩!如果不是他,我们可以过的很好,是他!活生生的拆散了我们,把我逼走!他恨你,他嫉妒你!”
如此荒诞,如此不真实,恰恰我身临其境。我的母亲从来没有爱过我的父亲,她爱上了董放的父亲,母亲怀着她的时候父亲逼着母亲打掉这个孩子,母亲拼命保护,将她交给了他人扶养,许多年以后,我爱上了那个女孩儿。
我想起母亲曾经同样也暗示的问过我,为何我会落的如此田地,到底是谁造成的。我真没想到,幕后黑手会是我的父亲。难怪他和我不亲,他从来没有把当做他自己的小孩,在他心里,哦,不,他确信我是个杂种,一个母亲与情人私混生下来的杂种。直到911,我救了他一命,在医院时,他偷偷验了我的血,与我做DNA亲子鉴定。想想现在,我过的多好,苦尽甘来,事业春风得意,这原来全是安排好的。
我就像是个傻瓜,一颗没灵魂的棋子,命运于我是事先安排好的,进退都由不得自己。
他要我痛苦我就痛苦,他要我欢喜我就欢喜,他要我的女人离开我,我的女人就离开我。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我爱上了我的妹妹。而我周围的人,他们仿佛都有了某种特异域功能,他们都知道我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只有我自己不知道。
我从来没想过,也没意料到,自己身处何处。我的人生,我的事业,全都操探在他人手中,就像个小木偶,步步惊心。
为什么会这样,谁来告诉我该怎么办?
这一切,这该死的一切,如何结束,如何收尾?
他们全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为什么我最亲的人总会在不经意间背叛我,至我于死地?
最悲哀的是我这才发现心里最爱的那个人还是她,一个我永远都不能碰的女人。
这该死的命运,这该死的血缘!
“小左,我也不想这样,我根本就不想离开你。我很害怕,真的,我很害怕,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中。你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胡思乱想,江崇岩找到我,他要我离开你。我没有办法,我根本对抗不了他,他的自私害了你,害了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有一种痛,渐渐占据了整个身体,痛到最后连肺里的氧气都觉得是苦涩难以下咽的。有生之年,请别尝试这种痛,那会让你疯掉,会让你想去死亡。
“你说什么?”这个女人,卫敏俐,哭到情难自禁,蹲下身子紧紧抱住自己,我把她拉起来:“我们有过孩子?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现在才说?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我的孩子,一条生命就这样流逝了,轻而易举的,毫不费力的,变成了一滩血水。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她哭着说:“那个孩子没有了,再也没有了。我养不活我自己,我也不知道我怀孕了,你走后我才发现自己有了你的孩子,我不想让你走,可是你妈妈病了。你要我等你一年,我连一张电话卡也买不起,搬了好几次家,肚子越来越大,没有你的音讯,我真的很害怕。”
我抱着头坐在床上,紧咬我的拳头,这一刻我哭的很伤心,我不想发出声音,不想别人看到这样的我。
泪水流进嘴里,烫进心里,我哭的很伤心,为了那个可怜的孩子,为了不公的命运,更为了我自己还有董放。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