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放》董*猫

35、第三十五章

　　江错

　　外面的风景很美，有人放着高高的风筝，有人游戏追逐，有人相谈甚欢，有人坐在车里，分手。
　　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清楚的听见瓷器落地时发出的清脆声，我想，死亡也不过如此。
　　她理了下头发，照着车里的后视镜，满脸无所谓，撇撇嘴，不耐烦的翻了翻眼，说，“你看见了，就是这样。”
　　“什么叫就是这样？”我问。
　　“就是你看见的那样。”她把玩着长长的发梢，捏在手里刷了刷脸颊，看向窗外，“江错，我就是这样，你也看见了。年轻女孩儿的心就像展翅高飞的小鸟，永远不可能停留在一根树枝上。”
　　我沉默不语，静静等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今天出来，结果，万万没料到竟是如此这般。
　　“我让你失望了？其实，我这个人是个急性子，说风就是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得到什么就一定要得到，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诱惑越大，越要尝试。”她笑了，依如当初，很美的样子。
　　她转过头看着我的眼睛，笑着说：“别这样，弄的我好像是凶手一样。”她抬起手摸我的脸，整个身体倾斜过来，趴在我胸口，“江错，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你也不算吃亏啊，我的第一次给了你，你也享受了，所以，算起来，我们互相打成平局。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继续下去，我是说，至少在那方面我们没有隔阂，我的意思你懂吗？”

　　混身冰冷，只觉心痛，这个女人，这个冷酷的女人，嘴里的温柔吐露的却是致命的毒药，足以杀死我千百次。我甩开她触摸我脸的手，“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又把自己当什么了？”深吸一口气，用力吐出。
　　“凶什么凶，不要就算了。”她哼了一声，揉揉自己的手腕。
　　“董放，我是你的谁，你心里清楚。难道我管不了你？今天大家把话说开了，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许这种事发生。”
　　“怕你不成，我也告诉你，我董放就偏不吃你那套，你爱要不要，好像我硬赖你，大不了一拍两散，分手！”
　　“你说什么？”
　　“分手！”
　　这次，我听清了，原来她说分手。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对，她是脾气不好，喜欢玩失踪，刚认识不久就爱理不理，不接电话也不许我去找她，可是，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还是说她这样是受了她父母的影响？
　　心里一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把揪住她的手，“方方，你爸妈离婚这并代表什么，我是说，这不代表我们就一定会像他们那样。我要你，好的，坏的，全部都要，你是不是第一次，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要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几滴鲜血。感情是不可以依照旁人的失败做参照物的，你以为我要的只是一时之欢？”
　　突然，她全身僵硬，顿了顿，然后开口，“不然呢？算了，江错，你要的我给不起，放了我吧。”说完，她用力掰开我的手，打开车门绝情离去。
　　长发飘扬在她的脸上，她用手拨到一边，随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我摇下车窗，“你最好收回这句话。”
　　她没有回头，走了。
　　伤心，失落，挫败，各种各样的伤痛在我心里不断扩大，其实很害怕，董放这个人说到就一定做到。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很长，但我就是了解她，她从不空口说白话，越是这样越是害怕，我怕她这次说的是真话。
　　分开两地得不到她消息时，每日每夜，只要思维停顿间，她的名字就会从缝隙中凭空钻进来，见不着她，我心急如焚，得知她在学校出事我比谁都担心，不明不白的玩失踪电话也不打一个，我不去过问只要她平安就好。
　　男人当到这份上还真他妈没出息。
　　心情真的很糟，胡乱开车在每条大街上，这算什么？曾经千回百转，曾经柔肠寸断，可谁知到了最后最悲哀的分手竟然是悄然无声的。我甚至连分手的原因也不知道，我承认，我妒忌心重，占有欲强，见到她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可是，为什么不向我解释，哪怕是最憋脚的，扭伤，身体不舒服，就算是眼睛里有沙子，我也相信。为什么，为什么不解释，哪怕一个骗我的借口。
　　我是不是真的很没出息？
　　看不见，听不着，我们两个人正越走越远，车子辗过一条一条白色线道，内心的恐惧让我开上快车道，甩掉痛楚。
　　手机滴答响彻不停，我知道不是她，也不理会，随它去。
　　晚上，我来到一家酒吧，点了瓶洋酒，一杯又一杯，偏偏又喝不醉。所以说，伤心时千万别喝洋酒，外国人的，都他妈是唬人的，还是二锅头比较好。
　　“烈酒伤身，借酒消愁，消的只是你的身体而非内心。”
　　不知何时在我身边出现一位女郎，纤纤素手拿下我举在唇边的酒杯，我没理她，拎起桌上的瓶儿就往嘴里倒。
　　女郎抢过我手中的瓶子扔在地上，“小左，你别这样。”
　　眼皮沉重，我晃了晃脑袋，极力张开双眼，看见方方就站在我面前，满脸关切，我抱紧她，把头靠在她柔软温热的小腹上，犹如婴儿回到了母体。
　　我整个人靠在方方的身上，鼻腔内吸进的是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桔子香水味。
　　“小左，我们回家。”她抱着我，手指插入我的发中，很是温柔。
　　于是，我就这样跟她走，醉成这样的我当然不能开车了，方方也不会开车，我招来出租车，报上自家地址。在车里我就睡着了，怎么下的车，怎么上的楼估计这位司机朋友也出了不少力，应该好好感谢。
　　睡着睡着我做了一个恶梦，眼睁睁的看着方方被一个陌生人带走，而我却瘫倒在地浑身无力，我想这一定是在做梦，一定要醒来，方方不会走的，她答应过我不走。
　　我大叫，双手试图抓住什么，“不要走！”
　　翻了翻眼皮，她靠过来搂住我，亲吻我的额头，替我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小左，我不走。”她说。
　　“不要走！”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发誓，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人.......”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因为她说不会离开我，这个诺言犹为重要，所以我心安理得继续沉睡。
　　早晨，我被牛奶和煎荷包蛋的勾人香味叫醒，一摸肚子咕咕直叫，正欲起床时房门被推开。
　　“小左，你醒啦，快吃吧，我都弄好了。”
　　卫敏俐端着装有食物的托盘走到我面前放在床上，她拿起牛奶准备喂我，下意识里，我把头朝旁偏转，闪过了她拿着杯子的手。
　　看着她，我一愣，“怎么是你？”
　　我以为是方方，被单下的我赤身裸体，我又看看卫敏俐，她恍然大悟的说：“你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怎么，昨天我刚好路过，看见你在喝酒。”
　　“谢谢。”我说。
　　“我才不稀罕你谢我，”她再次把牛奶杯放到我唇边，“如果一定要谢的话就把它们吃了，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怎么，一个勤劳的厨师难道不应该得到表扬？”
　　“谢谢，我自己来。”
　　我准备拿过牛奶杯，不想她手一转，分明是不想把这杯牛奶给我。
　　“你忘了吗，在维也纳时都是我喂你吃的早餐。”
　　在我尚未来得及消化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她迅速喝了一口牛奶，然后嘴唇压到了我的嘴唇之上把口里的牛奶喂吐给我。
　　我想起曾经在维也纳时的那些个热情如火的清晨，可是现在却激不起一点点欲望。我推开她，“别这样。”
　　“为什么？”她看着我的眼睛问。
　　“我有女朋友了。”
　　“除了我还能有谁？”
　　“小卫。”我无力的抚住脑袋，心想，我这是走的哪门子的桃花运？“我真的有女朋友了，我们不能这样。”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我有苦衷的，我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离开？”
　　说着说着小卫哭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不知如何安慰，我自己也需要别人安慰，这个忧人的清晨让我记起了昨天种种不愉快。
　　“我离开，抛弃你，这是我的错，我承认。可是，这不是我愿意的，也不是我造成的，为什么你从来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心情很乱，我不想再吵架，于是我说：“小卫，过去的就过去了。我现在心情很糟，恐怕没有办法帮到你什么，这个话题我们改日再谈吧。你先回去好吗，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不！”卫敏俐此时看来并不温柔，似是积怨已久终于暴发，“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你，我要我们在一起。”
　　“别说了，请你回去。”
　　“小左，我不会放弃，你从来都不知道，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多久。”
　　“回去。”
　　我不想听这些，只想安静的呆会，门铃响了卫敏俐把牛奶放到我面前的托盘上，“我去开门，你先吃点东西，你有贫血，不能空着肚子。”
　　看着盘子中的食物我却一点胃口也没有，我起床穿衣服，听见开门声后许久不见动静。走出去时，我看见门口站着的是方方。
　　“方方.......”我冲上前去握住她的肩膀，希望她不要误会，我会解释给她听。
　　她沉默，良久之后，面无表情的说：“把猫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