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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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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放
外面的风景很美,有人放着高高的风筝,有人游戏追逐,有人相谈甚欢,有人坐在车里,分手。
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刻,清楚的听见心碎的声音,我想,死亡也不过如此。
我忍住不哭,不允许在自己在他面前露出一点点破绽,我得调整心态。这样不好,我的妈妈徘徊在痛苦边缘,而我,触犯了伦理道德,这种痛,我一个人来背就好,不必多说什么,说了又能怎样,多一个人痛苦而已。
我理了理头发,对着车内的后视镜照了照,确定没有泄露任何悲伤,我吸了吸鼻子,深呼吸,撇撇嘴,努力把眼泪滚回眼睛里面,假装很无所谓的对江错说,“你看见了,就是这样。”
“什么叫就是这样?”他问。
“就是你看见的那样。”我假装不着痕迹的观察他的表情,他隐忍的痛苦,看的我难过已,苍白的脸刺痛我的眼,我转过头看向车窗外吐出更为残忍的话语来伤害这个男人,“江错,我就是这样,你也看见了。年轻女孩儿的心就像展翅高飞的小鸟,永远不可能停留在一根树枝上。”
他沉默不语,表情呆滞,曾经埋进过我身体的修长手指紧紧握住方向盘,指关节微微泛红。我很想问他,痛不痛,可我没有,我只会说出令他更为难堪的话,“我让你失望了?其实,我这个人是个急性子,说风就是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得到什么就一定要得到,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诱惑越大,越要尝试。”
说完我笑了,心酸的笑,某种如烈日灼身般的疼痛正在撕裂着我的身体,我想我必须加快脚步,不然一会露了马脚就不好了。
“别这样,弄的我好像是凶手一样。”我转过头看着江错,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曾经温柔如湖水的眸子里,现在有的只是一片枯木死水。是我这个祸害把他弄成这个样子,我也于心不忍,原谅我,这是迫不得已,我相信今天所做的日后对你我都有好处,而这些伤口会在时间的宽容里被治愈。
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我,情不自禁的靠了过去,用手触摸那张我曾经百看不厌的俊颜,“江错,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这句话,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虚假。
“你也不算吃亏啊,我的第一次给了你,你也享受了,所以,算起来,我们互相打成平局。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继续下去,我是说,至少在那方面我们没有隔阂,我的意思你懂吗?”我故意说的轻佻,惹人遐想。
“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又把自己当什么了?”他反问我,用力甩开我触碰他脸孔的手,而我快招架不住只能继续嗔痴到底。
“凶什么凶,不要就算了。”
“董放,我是你的谁,你心里清楚。难道我管不了你?今天大家把话说开了,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许这种事发生。”
“怕你不成,我也告诉你,我董放就偏不吃你那套,你爱要不要,好像我硬赖你,大不了一拍两散,分手!”
“你说什么?”
“分手!”
分手这句话好沉重,终于还是说出口。江错说,我是你的谁,你心里清楚。对,我心里清楚,你是我的哥哥。
相信我,能别知道就别知道,这种滋味不好受,千万不要找到这个秘密。
沉默片刻后,江错试着说服我留下不走,他的说词动听,煽情的恰到好处,“方方,你爸妈离婚这并代表什么,我是说,这不代表我们就一定会像他们那样。我要你,好的,坏的,全部都要,你是不是第一次,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要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几滴鲜血。感情是不可以依照旁人的失败做参照物的,你以为我要的只是一时之欢?”
那些男欢女爱,那些天真无邪单纯享受恋爱时光的回忆一一浮现眼前,身体越来越僵硬,在我快失控前,我决定提前结束。
“不然呢?算了,江错,你要的我给不起,放了我吧。”说完,我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他摇下车窗对我说,“你最好收回这句话。”
我忘了我是怎么回到学校的,我又逃课了,出来时身上没带钱,走了很长时间,一回到学校就被教导主任当场活抓,这真倒霉。
“又是你,你一个小姑娘家的怎么就不安分?打架,逃课,你还想怎么样?你这样,我保证你拿不到学位证书!”教导主任吹胡子瞪眼,很是威严。
我没有为自己辩解些什么,这次,为了追踪爸爸,我失踪了一个多星期,这期间全靠菲菲通知江错,是江错帮我摆平的,如果不是他替我请假,后果不堪设想。
“你呀,你呀,多动动脑子在读书上,小小年纪不要老搞些有的没的,影响不好。”教导主任苦口婆心的劝我。
我一听这话里话,马上就问:“老师,你的意思是,我乱搞男女关系?”
地中海主任没料到我问的这么直接,他尴尬的假装咳嗽了几声,“你怎么说话的,你是女孩子,说出这种话难道不觉得丢脸?”然后他又说:“你只是这方面比较突出。”
批评教育是免不了的,然后再让我写检讨,说到检讨,倒霉的事又来了,上次打架我写的检讨书与菲菲写的一模一样,这种老帐也一一算来,真是头痛不已。难怪人家说情场如战场,失利的话就会变得很倒霉,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吃晚饭时我去食堂排队打饭,站在队伍后面,前面的人转过来对我指点,我翻了个白眼,此时,龙在天走了过来,还是笑嘻嘻,让人气不起来。
我知道他想问些什么,结果是,我连晚饭也没得吃,直接躲进了女生宿舍。
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我的话会不会说的太重了?我是不是太没良心了?他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以对他如此残忍?
我的心摇摆不定,强烈的罪恶的感席卷而来,如身临溺水。
“嗨,亲爱的,你在这儿啊。”
菲菲回来见我躺在她的床铺上也跟着挤了上来。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她问我,我猜她大概也是听到了些什么所以才来问的。
“没什么。”
只觉心烦意乱,不想说话,我闭上眼睛朝里转身假装睡觉。可是越想睡,越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江错,和他受伤的眼神。
“给,拿着。”
菲菲从身后递给我一样东西,我一摸,是根烟,细长的女士香烟。
“你抽烟?”我还不知道菲菲会抽烟。
“嗯,心情不好时抽。”她说。
“管用吗?”
“还行。”她点火抽了一口,吸进肺里,“试试。”
我把头凑过去,嘴里的烟被她嘴里的烟点燃,烟圈在灯光下印成淡淡黄色光圈,人面在烟雾里看的并不真切,只觉虚幻飘渺。
“想说吗?”
“嗯。”
菲菲,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我们有时也不怎么说话,可我喜欢她。对她,我毫无保留,我把我爸爸和江错妈妈的事告诉了菲菲,一字不漏。人在遇到困难时是最有倾诉欲望的,希望有人帮忙一起分担。
“我的天,不是吧!!”菲菲又猛的吸了几口烟,我学着她的样子也吸,只是不进肺,偶尔吸进一口直辣的我乱咳,差点连个肺也咳出来。
“慢点儿。”她拍拍我的背,“烟可不是这样抽的,像你这样多浪费。”
“那要怎么吸?”我说话口气很冲,怎么连吸个烟也不成功,真是锅沸头汤。
“我教你。”她把脸靠过来,“张嘴。”
我张大嘴,她一口气把烟吐进我嘴里,“快吃进去,就像喝水那样。”
我试着是照做,果然不再呛人,只是这个方式实在怪异。
“谁教你的?”我问菲菲。
“公子逸。”
又是男人,果然,这种方法吸烟适合泡MM,如果是江错的话,大概也会这么教我吸烟吧。
我晕,怎么还是想起他?
“小方方,听我说。男人,只分二种,有良心的和没良心的。那个江错我也算接触过,看的出他对你是有良心的,你一声不响说走就走,逃课,他来回跑学校好几回。不管你的爸和他的妈怎么样,这都是上一代的事,与你无关。爱,对,就是爱,爱是不可以用任何东西来和衡量的,否则那就不叫爱。”
怎么与我无关?
所以说,旁人看旁人问题都是简单易懂的,而看自己问题是复杂难懂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我和他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最伤感的无非是一个曾经你爱过的人忽然离你远去,虽然触手可及却咫尺天涯。
“为什么呢?别告诉我什么你们两个不合适,因为你的爸爸和他的妈妈私奔了,你当你们在演琼瑶戏?”
“不为什么,反正就是不可能。”
菲菲看看我,又抽了根烟,也给我来了根,我慢慢学会抽烟,居然爱上香烟这种精神鸦片。
“该不会,你们俩个,有,有,有那个,我是说那个关系?”菲菲措辞谨慎小心意意观察我的反应。
我想也未想点头就给了她正确答案,对她,我不想隐瞒。
“你,你们不会吧,真的是那样?我是说有,有,那个blood的关系?”
“嗯。”
菲菲捧住我的脸,来回抽打,“快否认,快否认。”
只是,我的头还是点来点去,不是摇来摇去。
“我的娘,你们这样的确是不可能了。”她又抽了根烟。
看见她又抽,我也想抽,“给我一根烟。”
她丢过来一根,我们嘴对嘴点燃。
“等等,我现在很混乱,你说你的爸爸和他的妈妈,他们两个人elop了?”
“麻烦说汉语。”我晕,都什么时候了,您当这是智力大冲浪?
“你爸和他妈elop了,而你和他有blood关系?”
“可以这么说,麻烦下次说汉语,谢谢。”
“不可能!”菲菲叫了起来:“你妈,你妈不会这么傻吧,你和他是那种关系,难道他也是你妈生的?这也不可能,他,他不叫你妈,妈妈,他叫那个和你爸elop的女人妈妈,我是说,你们有BLOOD的关系,那么说,你们只可能是一个妈妈生的,那你妈妈呢?你妈妈难道从来不知道吗?你是怎么来的?”
好问题,菲菲问的杂乱无章,其实只有一点,那就是,我是那个女人的女儿,为什么我妈却不知道这一点。
我来到这里完全是历史遗留问题,与我无关,我妈这个人,死脑子,爱上了就爱上了,她爱上我爸爸,不管他爱不爱自己,爱上了就爱上了。于是她想方设法要得到他,骗他上床,搞大肚子结婚,结果我爸爸还是不爱她,他爱的是柳依依,我的生母。妈妈为了留住爸爸的心,做出了一个非常血腥残酷决定,她不惜伤害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以此来牵制住他。可是,这场自残却意外的使她终身不孕,她后悔,内心懊悔,恰在此时我出生了,因为我是个私生女,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这次机会千载难逢,于是父亲骗母亲说我是从外地抱养来的小孩,刚刚出生没几天。
我告诉了菲菲,我的全部故事,这很无奈,不分手又能怎样,难道要我装成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吗?等贴子都发了,人都请了,到时开证才知道,不能结婚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有BLOOD的关系?
这太荒唐。
我觉得这就想场梦,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但它确实发生了,真正的发生了。
“别这样,会没事的。”菲菲安慰我,我扔了烟头倒在床上睡觉,她拍拍我的头说:“会没事的。”
奇怪的是我以为我会失眠,却意外一觉到天亮,醒过来后,我穿上衣服,鞋子,往外跑,当然这次没忘带钱包。
等我缓过神时,我才发觉自己已经到了江错家楼下。
看着这幢大楼,我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又回来。
我对我自己说,我去看猫。
坐电梯上楼,对着镜子擦擦脸,整理仪容仪表。
然后电梯停下,我走到江错家门口,徘徊,徘徊,再徘徊,最后还是按响了门铃,他没有马上开门,可能没听见,我又按了几下,过了一会门开了。
开门的是,卫洗丽。
她很漂亮,头发松松垮垮随意扎着,穿着普通的居家服,身上围着卫生围兜,身上隐约飘来诱人的桔子香水。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你.........”
我没说话,呆呆站着,就像个小丑。
江错出来了,衣衫不整的出来,显然刚刚睡醒,头发也是凌乱的。
他看见我,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肩,“方方........”
我们靠的很近,近到我都能嗅到他身上香水味。
不认输又怎样?
这样也好,给不了就放手。
“把猫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