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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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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错
舞台上一束灯光打在我身上,手指飞快在琴键上飞旋,时而走,时而跑,时而跳,时而似水流一划而过,莫扎特的手贝多芬的执着肖邦的灵魂在这维也纳金色大厅里相互交融,而我,只是一个传递者。
掌声响起,我翩然而起向台下听众鞠躬谢礼,接受四面八方传来的赞誉。这里,维也纳金色大厅每年都会举行一次迎新音乐会,我应维也纳爱乐乐团的邀请与之合作担当钢琴独奏。迎新音乐会结束后乐团里还有个私人性质的聚会那就是在美丽的多瑙河上夜游。
没错,我在维也纳,举世闻名的音乐之都,一座古老神秘仿佛时光倒流至十八世纪的城市。我在多瑙河上看着两岸夜景,巴洛克式皇宫的穹顶,新哥特式的市政大楼,巨型的大转轮以及史蒂芬大教堂的尖塔,穿梭其中偶有似曾相识的背影会让你停下脚步细细打量玩味的思考着自己是否见到了哪位音乐家。
站在游船甲板上,我靠在栏杆上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红酒带动酒的波纹来回摆荡,透明纯净的红色液体显示着它高贵的身份,我喝了一口据说是1980酿造的红酒竟然是如此酸涩难以入喉。看来洋人的东西并不见得全是好的。
我把剩余的酒倒进了多瑙河中,红色液体瞬间融入清澈的河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抬头看向夜空,可惜今晚没有月亮,我想,月亮会不会在另外一头出现,她大概能看到吧。
想到她,一阵心痛,指间的金箍窜流而出随着手掌传到心脏逼迫的我狠狠呼了口气,冰冷的空气进入身体时我才惊觉,原来我还活着。
回忆是毒药,想起就要死掉,应该忘掉的,不能记得的,可是我忘了,越想忘掉反而越忘不掉。
我想抽根烟,摸摸口袋却什么也没找到。
“你在找这个吗?”
我转过身,一位美丽的金发女郎手里拿着根烟朝我微笑,女郎有双碧色的眼睛这让我想到一只名叫“雪糕”的波斯猫。
“谢谢。”我接过女郎手中的烟,可惜是支女士烟,不过无所谓反正里面都含尼古丁。
女郎从小巧的镶嵌着珠片的白色手提袋中拿出打火机为我把烟点上,这个季节的多瑙河上风较大,我用手挡了一下打火机把头凑了过去点燃了烟头。
“我观察你很久了,先生。”女郎为自己也点上了根烟,我们俩个站在船甲板上吞云吐雾,我打量着女郎,她的身材很好,穿着适中的黑色晚礼服外面加了件大衣,我注意到了她的手指,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侧面有点发黄,我猜她是个老烟枪。
我对女郎抱以微笑,不怎么打算说话。
“你的钢琴弹的很好,我可以问个问题吗?报纸上都说您被柏林签约了,这是真的吗?”
自嘲的笑了笑,一个不小心嘴里发出了声音惹的金发女郎猛盯着我瞧,如果我说我是个落魄到必须借助自己那个指挥家父亲或是音乐家母亲的名气才能勉强上台演出,恐怕这位女郎对我的兴趣就不会这么大了吧。
对于女郎提出的问题我还是抱以微笑并不作回答。
女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的手指,非常尴尬的站在那里,“抱歉,我不知道您结婚了。”
我离开甲板走进室内温暖的开放式宴会厅中,来到吧台又取了杯酒,刚坐下那位金发女郎就跟了过来坐在我身边的位子上。
“不介意请我喝一杯吧。”女郎手撑在台子上眼带挑逗的问。
“喝什么?”我问。
“随便。”
我点了杯樱桃果味酒给她,女郎看着调味酒笑了出来,“您真有意思,您的妻子一定对您很放心。”
对我放心?大概吧,我不知道。不过这个话题让我想起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说过,如果我敢变心的话她就会把我杀掉。想想真有意思,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突然,我戴在手上的戒指闪了一下寒光,我感觉到它正在缩紧。
“有什么困难?这个问题也需要想很长时间吗?”见我没有回答女郎有点泄气“我想我还有些事未办完,下次聊,再见。”
女郎很会给自己找台阶下,识趣也懂规矩。这样的夜晚,一人孤身在外,长夜漫漫难免会回想起从前种种,很难受,捂在心口的痛像根钉子深深刺进,我想是时候发泄一下了。
就在女郎准备离开时我拉住了她的手臂,“抱歉,您愿意陪我一下吗?”
“什么?”女郎不可思议的望着我,前面明明是我先拒绝的她怎么一下子我又主动了呢,这让她变得有点迟疑。
游船会还有一个小时就要结束我得赶紧留住女郎,还好女郎欣然答应。为了感激她的好心我拥着她的腰滑下了舞场,悠扬的小提琴拉响圆舞曲,我把女郎带入怀中,每当旋转时女郎会发出欢快的笑声,她的笑声感染了周围的人,我们的舞步越来越轻快,越来越放松。
女郎的双手放在我的颈间反手握在一起,她的头靠了过来,红唇贴在我的耳边告诉我说,她叫利萨。
利萨,利萨,利萨,利萨....曾经,有个人告诉我,她很羡慕利萨,因为利萨的裙子很漂亮可以在玻璃屋里跳舞时转出最美的圈圈。
“你怎么了?”女郎的头离的我很近,我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而且船也停岸问女郎“可以走了吗?”
女郎接口说,“去我家吧。”
“好的。”
女郎勾着我的手臂,漫步在人群退去的古老街道她告诉我她的家就在离这不远处。
我们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后就到了她的家,她的家非常的老旧,外面是用青石砖铺的面,屋子内部却全是木制结构的,踩在楼梯上时还会发出吱呀吱呀声,这让我有种错觉,像是回到了海的那端的石库门老房子。
和我猜想的一样,维也纳的这种老房子顶吊的非常高,房间内部开阔观景用的窗看上去视野也不错。
就在我观察女郎的家时,女郎关上门一把扑了上来,我没站稳,巨大的冲击力把我推倒在地,女郎自己也没料到我会倒下,她也跟着倒了下来,下意识里,哦,不,应该说是习惯成自然了吧,我马上伸出手把女郎护在怀里让她倒在我身上。
“还好吗?”我问压在我身上的女郎,她不说话手摸上了我的脸,就在她低头的刹那我一把推开了她站了起来在这间屋子里转了几圈到处看看,“这房子真不错,很漂亮。”
女郎懊恼的捋了捋头发从地上趴了起来,她脱下大衣扔在沙发上,“谁先洗澡?”
“你先去吧。”我从背后把她推向浴室,“你确定不一起进来吗,亲爱的?”
“去吧,去吧,洗干净点。”我拍了拍她的头,直到听见浴室关门声才松了口气。
我脱下外套也扔在沙发上,随手放了一张CD在女郎家里的音响里,调低了声音,太晚吵到别人可不好。
女郎的卧室很大,她的床可能也是个老古懂吧,我估计这种欧洲家庭有许多人家里的家具是前代人流传下来的。
这间房间很熟悉,就连家具摆放的位置也和记忆里的出入不大,我闭上眼睛打开那扇尘封许久的大门,清楚的记得她梳妆台的位置,我跨着步子伸出双手,走了没几步我真的摸到了一个梳妆台。我惊喜,那种久违了的感觉真好。
接着我在梳妆台上摸到了一样东西,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居然和她的一模一样!
“嗨,你在干嘛?”
女郎从身后搂住我的腰她的身体贴在我的背上“胡桃夹子,你喜欢这个?”女郎问我。
在我手上的是一个士兵公仔型胡桃夹子,公仔看的出已经很旧了,身上的漆有些已经剥落,我把手指放进公仔的嘴里,还好,这里还能动。
“到床上去。”
女郎听到我这么说轻笑出声松开了扣在我腰上的手,她躺在床上故意不盖被子朝我勾勾手指,我抱着胡桃夹子走了过去,抽起一个枕头垫在自己的身后,然后拉开被子让她钻进去。
“进来啊!”女郎拉开被子一角示意我也钻进来,我压下她的手把胡桃夹子公仔举到她的面前,“睡觉前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你喜欢这个?小女孩与她亲爱的爸比里?”
其实,我的背在流冷汗,一会儿要是让女郎知道我的目的我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是的。”我用手遮盖在女郎的眼睛上,“现在闭上眼睛,不许偷看。”
“呵呵,好的,爸比里。”
记忆的大门被打开,一切就好像昨天才发生,那些回忆已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