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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第二章
      不晓得他会不会再回天台偷偷抽烟,不晓得他家的百叶窗为谁添置,也不晓得他的眉为谁而蹙。这使得我频频做出假设,他的妻子和小孩远在外地,家里只有自己和奶奶。浓烈的相思直接导致了他的冰山脸。
      当然这个假设忒俗了,又或者,他们出了车祸,癌症不幸逝世。他搞不好得了个什么忧郁症,一直没缓过来。
      傻了,像是演的没完没了的韩剧。
      时间并不允许我做过多的设想,很快就到寒假了。虽然期末考过,但还有评讲试卷、寒假作业这类事业能忙的狗呛。屈是辛从外地回来了,还给自己取了个相当俗的英文名‘tommy’,我没好意思叫出口,因为它实在不怎么样。倒是有几个打扮的很’乌烟瘴气‘的非主流一口一个地叫的欢。他偏巧不巧地赶上了期末考,结果怎样,只剩英语及格了。看来,弄个洋名字,也怪顶用的。
      寒假过得并不舒心。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咽下去是毒药,咽不下去就会卡死。我常常在房间的这一头走到另一头,不然就是看着窗外发呆,看着雪、凋零的叶子或者行人,一点小小的食物都能让我联想到很多。
      开始看杂志,郁芳菲借我的,要是在今年之前,我绝不会这么做。
      房间里锁着门,他们一般不会打扰我,都以为我在看学校的书。我在九十点起床,吃掉凉掉的早饭,窝在沙发里看电影,下午写影评,(吃光了家里五盒巧克力)那是无用的东西,我发了十封给杂志社,没有一家回应我,当然用的是笔名。周二周五,要去上数学英语辅导班,那个老教师特别没含量,我可以反过来给他讲,而且天气冷的我不想出门。
      还是郁芳菲,她妈妈在中医院工作,我问她要了两张病假条。
      过了几天,爸妈也开始休新年长假了。老爸忙着整理服兵役期间的衣物,他每年过年的时候整理,因为特别宝贝,我都很少有机会见到。小时候偷偷去翻过,现在给我机会恐怕都不想把握了。老妈把自己忙得找不着北,头戴着浴帽整理屋子。除了我的房间,他们恨不得把家重新盖一遍。
      其实,旧时侯,在过年的那半个月里打扫干净屋子大概是讨个好彩头,迎接新的春天。也为了在客人来家里的时候,有个良好的环境。
      近些年来,年夜饭也是酒店吃的,爸妈越是位高权重了,来访的亲戚反倒更少了,我们家的年越发地冷寂了。把所有房间的音响打开到最大频率,还是难掩三个人的空寂。
      某个很冷的早晨,清晨。鞭炮不断地吵,十一二点开始,一两个小时梦一回,被吵醒一回。那天应该是那年冬天最冷的一天,半醒着,脑袋一片空白,只有一种声音,如果哪天我可以主宰历史了,我要创造出一种新的庆祝新年的安静的方式。
      客厅的电话响个不停,本来我房间的电话也会吵的,可是我在昨天拔了它。谁也不去理会它的时候,老妈是最没倔强脾气的。“你这丫头,每天想睡到什么时候啊,家里的电话响到这时候还不去接。”
      裹紧睡袍,冲到客厅,如果这是个无事生非的家伙,那他该给我的身体买一台可随时随着人体的温度而做出变化的便携式空调。“喂?”语气里透着杀气和寒气,谁不该这么做。
      “您好,我找简单。”对方是很有礼貌的男性的声音。
      “我就是,你是?”我收敛了一点。
      “我是tommy啊,有事找你帮忙啊!”话语感熟络极了。
      “tommy?”既是问自己,也是问他。
      “屈是辛。”
      “那你在电话里称呼我为您。”
      “老实说,刚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时,我脑海的第一反应是一个中年妇女。”
      我不能告诉他我想杀了他,可我确实像。“你这样,我很难帮你。”
      “我帮你介绍男朋友。”砰得一声,陈皂一应该在他旁边,推了他一把。他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屈是辛正在恼怒我。
      “你最好编个理由让我不在三秒之内挂你电话,一。。。。。。”吃错药了,才会和他废话那么久。
      “喂,简单,是我,皂一。”那边传来抢话筒的声音。他呵呵地笑了,这一秒我有点理解为什么许宁那么爱恋着个他。“恩,今天你有空吗?”
      算是在约我吗?很奇怪,“我可以这样说吗,我对屈某人是没空的,对你就很难说了。”听着电话那头他的拜托声,“OK,说时间和地点。”
      睡眼惺忪的我戴着白色的针织帽,暗色高跟鞋。我不太喜欢这款式,可是老妈说女孩子是时候穿高跟鞋了。捧着刚上的茶,不高看对面的两个人。面脸的倦容写着烂心情三个字,我还是松口了。“我只能说我会尽我所能,结局怎样就不知道了!”
      “还是谢谢你!”陈皂一今天的第一句话,除了在电话中。屈是辛全身都装备着无穷大的能量,晚一秒释放就会死掉。
      “别,还不一定帮得上忙呢!”挥挥手,继续饮我的茶。留心观察他们俩的手,两个人都拥有细长的手指,只是屈是辛因为常年运动的关系,关节十分突出,手掌显得十分有力量。班长的手似乎比我的更漂亮,我怕冷,常常揉搓手指,变黑了不少。他的手指长而光滑,白的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一个男生的手。
      说实话,我讨厌精致的男生。我不喜欢班长的很多原因在于他是一个很传统的人,任何时候任何语气都似乎在遵从礼教。学生需要家教,A中的尖子在公共场合都表现的大方得体,可是他们有他们的交际圈,有令他们卸下一些庄重的时候。班长是一个时时刻刻的演员,我从没见过他放肆,从没见过他发脾气。谁知道呢,兴许他性子就是这样的。
      分手之后,独自走在大街上。年气很重,我小时候很喜欢过年,喜欢食物,喜欢玩具。现在再去找那些东西,便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了。商家小贩开始吆喝了,此刻我倒不厌倦他们,不觉得吵闹,在其余的364天里,我讨厌吵闹。好在,大学毕业也许、可能移民出去呢。
      穿行在张灯结彩中,让庸俗的红纸屑散落在我的大衣上。简单啊,又长一岁了呢!
      心里某个角落,总是不冷不热,温吞水一般。更无法忽略它的存在,就像磁场还某些东西那样,看不见,却深深地存在着。
      假期就是这样,开始之前会让人特别期待,那种兴奋就像是快要喷发的火山。而真正当你度在假期中的时候,就无聊的跟笼中的小白鼠。半个月前的奖学金和压岁钱花了一半,剩下的不知怎么办,打发给老爸管了。不喜欢唱歌喝酒的,也就没怎么出去了,偏偏咋家里,我对网络也不是很感冒,除了偶尔看看电影外。准确地说,我并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现代人,记得表哥曾评价我说是生活在现代的原始人类。
      春天悄无声息地爬来了,这是我比较期待的季节,但并不是我最喜欢的季节。
      老妈养的那些我叫不出名号的乱七八糟的花在枯叶中抽出一个个小牙儿来。我算不上喜欢花,往往只随意看它们一眼,我妈很喜欢它们。有那么一些时候,她回家的第一件事不是急着给我们煮饭(阿姨只每周来两次),而是照料她的那些花儿。有时会非常无理地嫉妒那些花儿,胡乱地猜想着它们在老妈心目中的分量。在家里,我不愿意提学校的事,因为我能处理地很好。这点,我相信,爸妈也毫不迟疑地相信,只有宁宁过来的时候,才会若隐若现地涉及。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是最好的,没有之一。都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的,似乎出生就认识彼此了,我最开始的记忆里也是有她的。一个漂亮的女孩,十分漂亮,而且有头脑。幸在成绩略逊于我,否则我们很难相处,我可不愿意活在别人的光圈之下。她脾气非常好,从来不对我发脾气,我就不一定,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的文艺细胞相当丰富,像是最优秀的公主,不叛逆,热爱生活。而我却十分厌恶美术,我手中的画笔怎么样也不听话,对着它就像是对着雪白的床单,让人想睡觉。相反地,方格子的话,我可以写800字的作文,写2000字的论文,20000字的短篇小说也没有问题。我还十分不会唱歌,天生的走调王,时间长了,连国歌都懒得动口了,不可避免的时候可以张牙舞爪的张嘴不出声。特别耻辱的一件事,平安夜那头晚上,班上好多人一起去唱歌,有个女生嗲嗲地很大声地对众人说,‘我不要和简单一个房间啊!’唯一和艺术搭点边的就是小时候学过芭蕾。
      记得小学时代,每年的六一儿童节都会代表本班表演,学校很给面子,我的演出时机很好,倒数第二,算是压轴。后来上了中学就quit了,老妈说影响学习,我也不反对,主要是一个更深的挑战,舞蹈老师说我有天分,只是体型不过关。老实说,我个头中等,在家长眼里是很匀称,但达不到芭蕾要求的瘦子标准。
      又开学了,我不得不再次承认这□□,不论是在心里,还是生理上,都没做好十足的准备。我讨厌去调整我的生物钟,怎么说呢,我更情愿做猪,吃了睡,睡了吃,生命虽然短暂,却没有遗憾。
      光阴不可违,我又回到了A中,继续我的学业,和宁宁一起到学校的第一天,我会很忙,她也很忙。通常这天是我们不碰面的。教室有点乱哄哄的,小半个月没见的同学死命聊天,好像少将句话就可以瘦下一斤。班委们走马观花地在八九十平的教室里乱窜着发新一学年的课本。我迅速地从一个课桌向另一个课桌转移,统计大家的课本数,多了哪本,少了哪本之类的。我无力地望向四周,寻求援助,一分钟之后彻底绝望了。班长忙得连人影都看不到,后座的郁芳菲和张天翔只顾得调情,半点忙都帮不上。
      等我们都忙得差不多了,教室里铺满了清新的气味,老班喜盈着脸进来了。按大众审美的眼光看,她的笑脸比哭还难看。每每是这样,老班这人特精,总是等到一切都处理干净,她才寸着脚,扭着大屁股来指手画脚,哪儿没弄干净,哪儿还不够好。其实,她到现在才进教室,绝对能够保证身上一尘不染了。话又说回来了,一尘不染对她意义不大,不论她赚多少钱,暗地里又收了多少,补课又捞了多少,她总是穿的很,很,很,很不好形容。
      好长一段时间了,教室里的分贝逐渐下爬,落为零。大家终于各归各位,端正身体了。老班不知事从哪里冒出来的,后面带了个女孩。她们一同站在讲台上,令我有些咂舌。我能想象后面我们班男生波涛起伏、经久不息的起哄声。果不其然,我几乎是被后面的声浪冲的体无完肤,也深切看到班中女生眼里奇异的光彩。老班真是个不识趣的人,本来她没那么老,本来她没那么丑,为什么一定不要相信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呢?她后面的那个女孩子,相当可爱。她一定不是绝色美女,甚至不能说是传统美女。白皙的脸,粉色的,像家里被我雪藏的娃娃(那是我很不喜欢的生日礼物),脸型也是圆的,让男生泛爱的呢喃,类似镶嵌的眼睛和嘴唇,完美的精致的工艺品。睫毛很长,黑而浓密,尖锐的声音钻进耳里‘那是接的吧!’女人总是那么不待见比她出色的同类,我应该也是这样的,我也是会嫉妒的动物,不过角色不是眼前这位。哪一天,一位冰山美人出现在我眼前,比我的头脑更加聪慧,米桀对她的喜欢多过我,那么,我一定比现在班里那群无聊的女人更不待见她。
      她今天穿的很单薄,与老班比是这样,与班上的任何人相比都是这样。绿色的小棉袄,翠绿翠绿的,特别有春天的气息。棉袄外敞着,里面是印花的衬衫,我清醒地记得那是一件大牌。底下是一条牛仔短裙,真的很短,够男生望眼欲穿了,紫色的裤袜在A中有些夸张,但怎么看都很衬她白色的皮肤,雪地靴很干净柔软,更加为她的可爱加分。
      这么多的笔墨描写她,只因为她是A中从来没出现过的女生,她会引起男生的厮杀,她很有可能取代许宁。这是我喜欢看的推诚出新。
      “这是咱们班新来的同学。”老班把我搭在她肩膀上,一副超级慈善友爱的面孔,那女孩有些难受,表情很不屑,耸了耸肩,把那只手从她肩膀上耸了下去,“她叫苏贝,是从7中转来的。”老班刻意回避了刚才那个小插曲,若无其事地继续讲着,“这样吧,我们来请她做个自我介绍吧。”
      “没有必要,时间久了,大家自然会认识我的。”那女孩,出言不逊。冰山美人?不是。很快,座位上的小声议论已成一片。
      “也对,也对,来学校是来念书的,介绍介绍不重要。”老班赔笑道。
      根据以往的经验,把老班逼到这个份上,还能让她不发火,不发飙,不喷口水的,只有一样东西——money,看这位苏贝的打扮,她爸妈一定在老班那里砸了重金。
      “那,我的位置呢,你安排我坐哪里?”注意,是你,不是您。
      “位置么?我来看看。”老班说着就环顾四周,早有男生馋的露出腥味,我不禁痛恨空气的味道。老班的狐眼咕噜噜转了几圈,最终定格在附近。“简单,”她叫我,我很自觉地站了起来。“你旁边不是有个空位吗?苏贝,你就坐那儿去,简单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各科成绩都很不错,有什么问题可以向她请教啊。”我知道,一直都知道,这是一个很不可靠的女人,不论跟她重申多少次,她还是有理由让我牺牲。因为讨厌聒噪的女生,又不想和杂乱的男生做同桌,我特地请求老班安排我一个人坐。教室里能这样的只有我和班长,我在最前排,他在最后。老班不想苏贝太影响班长,他是第一名,而且他是男生。苏贝对我的影响一定小于班长的。
      我没有试图向她示好,也没有衷心希望能和她成为挚友。我们两个是两个世界的人,崇尚女权和自我与向往可爱和童话是完全的两回事,我想我们都有这个认知。好比马和驴子,即使有了骡子的存在,那骡子也没有能力拥有自己的小骡子。我和苏贝,哪怕产生了那么点交集,也不可能缔造纯洁可靠地友谊。
      事实证明了我这缺乏想象,粗俗不看的比喻,我通知她到总务处领书。
      她拒绝,还振振有词,“你不是学习委员么,帮助新来的同学,为大家服务不是你的义务吗?那麻烦你就替我跑一趟啊!”
      绝对的,这是第一次以及最后一次,我为这个没有家教的臭丫头跑腿。她有没有书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装作没有听到她的话?为什么同情泛滥?
      我跟苏贝的关系,最好就是两根平行线,不是小朋友跳皮筋的那种,那种有机会碰到一处。
      高二下半学期的第一天到现在的每一天的晚课她都翘了。但也没得到多少激情刺激的快感,不过是转了个身,奔2班去了。反正,我现在比较害怕见到米桀,他大概也不想见到我吧。苏贝是个十足的夜猫子,由此我才做出挪窝的决定。她白天一点都不妨碍我,上午四节课,睡了三节,剩下一节狂抄我的笔记,下午则是一下午的漫画。
      春日的午后,暖意正浓。我慷慨的直了直腰板,出神地望向窗外的天空。它干净,透明,风弄云来,云拨日头,柳芽狂舞,蜻蜓慢歌。学校的池子里小荷含苞,锦鲤一路跌跌撞撞,似是吃醉了酒的诗人,舞步迤逦,醉态朦胧,有心无意的,点点滴滴,呵出一幅泼墨山水。思绪连成片段不断上演,雾霭中迷路的公主,拾掇幻化成冰的海水,被人遗忘的角落,盘旋着飞向自由的灵魂。痛,是一种力量,它蹂躏最柔软的器官,摧毁不可思议的幻想,捏成冰封的碉堡,里面囚禁着拥有爱情的王子。
      赶紧从童话中醒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从早地上站起来。努力呼进一口空气,全身的毛孔都一齐奋力地张开。有点儿想逃离,有很多不想回教室。周三下午就三节课,连着两节的数学课很催眠,龅牙叔喜欢在这天讲那些讲过一遍的所谓难题,因为那些脑子里装满浆糊的人依然称它们为‘未解之谜’,第三节是班会,就是老班堂而皇之地给我们进行口水的洗礼。
      我绕走教学楼的后楼梯,这里很少有人走动,再通过天桥回教学楼,缺乏运动的人容易腿软,没到二楼,我就放慢了速度。楼梯边的窗户是最大最透明的,不过斜视,就能看到苏贝在一楼空地的阴影处。快上课了,她在这附近干什么?翘课?家常便饭,她多吃一顿也没人觉得奇怪。今天的她很嘻哈,我心生反常,不过也不会多想,和一群低年级的黄毛小子混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我对男生染蜡黄色的头发很反感,这么说绝不是特指发艺工作人员。她,苏贝,竟然在跳舞,还好,她是有所学艺的,并不是我潜意识里的什么都不会的混日子的问题女生。
      当然没有黑人的那种味道,你可以在形态上模仿,你可以在面部上模仿。可是流着中国血液的我们,怎么模仿的了别人的创新,怎么模仿的了人家多少年的传统味道。从专属简单的狭隘理论来看,本人坚决反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们都去学这个东西,虽然不能泯灭人家的兴趣,可是明明到达不了的那个望尘莫及的顶端,为什么还要飞蛾扑火?
      看她跳了一会儿,我觉得没意思了,苏贝仿佛也觉得没意思了。她转身想走,刚才那个毛孩子(没发育完全的矮个男生,形容毛孩子没错的),Mr.stupid,姑且这样称呼他,“姐,你还不赖吗?(原来你只有这种欣赏水平吗?)教教我们吗!“手上的动作更不安分。
      苏贝不理他,继续往前走,跟Mr.stupid在一起的毛孩子一起嚷起来了,这是男生通用的起哄手段,不知不觉,暗地里已经成为A中男生的必修课,很荣幸地,众男生不负所望地全部通过了。
      苏贝转身面对他们,一张生气的脸,一点都不可爱。她卷起裤管,白皙的小腿露了出来,接着双手插进口袋,连带着把蓝色的裤袋也翻出来,我打赌这表明她生气了,这种动作在美国新希望街或是纽约168街这样的黑人聚居地频繁地出现,它们可能代表‘离我远点,要打架’类似这样的意思,当然我也不十分确定,没去过。从这个角度看,苏贝还是有学习街舞的底蕴。只是那几个毛孩子貌似看不太懂苏贝的意思,“姐啊,对啊,咱们玩街舞的就得这样,这样才好看!”不止一次地替街舞悲哀,或许该省省我虚伪的惋惜,会有着国外的人替太极感到惋惜的。
      苏贝已经没有一点儿耐心了,大步直走过去,手掌猛地推了毛孩子一把。这个小屁孩,颤颤抖抖,歪歪斜斜,差点就倒了下去,身边几个立即义气行事,“喂,你想干嘛?”“妈的,你算什么东西。”苏贝跟他们对骂起来,看情态好像很熟稔。
      真是一出闹剧,无人导,有人演,还有我作为唯一的观众。
      “啪!”巴掌落定,是Mr.stupid挨的,“shit ,说了不要惹我,还有谁找抽啊?”苏贝恶狠狠地吼着她的学弟们。奶气、软,如今的男生是怎么成长的?还怎么形容他们呢?平日里嘴里个个骂的比谁都脏,真到动手了,对手还是个女的,一下就瘫了。
      苏贝走了,不忘嘴里不干不净地依依呀呀地骂着,我也赶紧冲回教室,为这部剧付出的代价就是数学课迟到。龅牙叔看在我帮忙拉平均分的份上,没跟我计较。
      老班这次的‘洗礼’是超大量的,第一排的女生已经换了三张纸巾了,我很惊讶,苏贝奇迹般地回来上第三节课,也可能回来小睡一会儿。但看今天的情形,是不可能的了。
      “我们是A中,是A中的理科重点班,将来时要上重点的,同学们,虽然你们可能比同龄额孩子要聪明一点,成绩优异一点,但那能代表什么,这就是你们能够骄傲的资本吗?你们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你们比别人花费更多的精力。不要像普通班的同学看齐,不要像7中3中的同学那样,不写作业,不看书,自恃聪明是吧,将来吃苦的是你们,看着原来比你们差的同学一个个拿着名校的录取通知书,你们的脸上还挂得住吗?啊?啊?”老班这番话,好像带了稿子似地,不过人家可是脱稿演说。
      话中有话,老班这指桑骂槐的,骂人不带脏的指着谁,全班心里都清楚,只是当事人,不知道她什么心情,我不敢看她的表情,偷偷瞄一眼都不敢,搞不好她也来给我一巴掌。
      每月我都会将课代表汇集的作业反馈情况表递给老班,去年,这表像统一了规格似地,栏栏填着好,没有任何异常情况。自从新生转来以后,也像是统一了规格,只是栏栏都填着‘苏贝未交’。更有甚者,林如织,政治课代表,刻了个印章,天天这么一敲就完事了。人家说,她爸是干这一行的,专门刻章,在里尔路的小商品市场还有家店铺呢。
      各科老师都对她颇有微词,老班那里的投诉收了不少,好事的女生等着看好戏,在女生圈子,苏贝一点儿也不受欢迎。来了才一个月,换了三个宿舍,前两个星期是本班的,后来是个文科班的,大家都觉得她是个不定时的炸弹,不知什么时候会爆炸,最后到了体育班的宿舍,风波才算停息。在男生圈,不用说,她是永远的宠星。
      收到参加全国物理竞赛的通知,是在距比赛还有三周的时候,米桀说的时候很轻描淡写,完全不当一回事,从他的口吻可以参想他中学时代的辉煌。
      第一次他告诉我的时候,我拒绝了。毫无准备的我绝对不会无聊到把脸往门外丢。最令我不理解的是,高中一年级的时候,我已经把大部分比赛的奖项都拿到过了,没理由不给其他人机会。这种事情,学校为了保证拿奖,总会把参赛资格垄断给我们。大部分像A中这样的重点学校都会有名师培训顶尖学子,参赴各种赛事,为学校挣面子,拿奖牌,吸引更好的生源。当然,我握也进了所谓的‘培优小组‘,是生物组的,没进物理组,物理,米桀一个人教就够了。带我们的据说是国内的名师,‘曾’是高考阅卷的领军人物——雀斑林,喜欢找一些犄角旮旯的题,或是复杂到写掉三张草稿纸的题,让我们想破脑袋,用尽脑汁,这样她就可以救世主般的出现,为我们排忧解难。
      第二天是老班找的我,她相当语重心长,相当的苦口婆心。老实说,老班这人虽然爱慕虚荣,极度虚伪,见钱眼开,但她对我还是真的不错。任何有机会评优获奖的活动总是先想到我,有什么需要杨眼的活动或比赛百分之八十会留给我的。校园广播播音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也由此造就了我不佳的人缘,好在我不是泛爱的人,不是特别在乎外界的纷扰。
      “简单啊,”她说,她的嘴像拧开了的水龙头,一泻而下,“要知道,这次比赛,米老师老早就报名了,你不参加对学校对你自己的名声都有很大的影响。”
      “恩。”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但并没有表示我同意参赛。
      “你要知道,要是比赛能拿个名次,对你将来的保送有很大的帮助。”老班开始糖衣炮弹使劲诱惑我。
      保送?目前还没有这个念头,知道高考这条路会很难走,因为困难,才让人更想证明自己的出色。基本上,自始至终,我都认为我可以从独木桥上踹下一片不知所谓的家伙。
      不知道软磨硬泡了多久,我同意了,都不记得是怎么昏了头失去意识松了口的。不论过称是怎样的,结局都不会改变。有可能使老班奖金增加的活动,她不可能错过,我的印象里,她也从来没有在口水战中败下来。
      未来几天,我翘了几堂雀斑林的培优课,她是个高傲的女人,你来上课,很好,不来,她也不会管你,绝不会斤斤计较地来教室抓你去上课。我没去地中海的物理培优课,陈皂一去了。学习这种事,不是去听听所谓名师的课就可以了,我不习惯那样。就好像我哪方面都很乖,翘课却也不少,人若是有弹性,才会更好的吸收。
      我去找米桀,这次不犯有所企图抱有幻想的愚蠢错误。米桀的表情,恩,他几乎没有表情。我不知道他是很厌恶我呢,还是他的所有表情在旁人看来都是没表情的。
      他不会超过三句话,每一题,然后望着我,期待我能自己找到方法,这是他的习惯,我已经很适应了,哪怕那对我来说是蛮大的挑战,我从不希望自己失败,在任何场合。
      比赛那一天,莫名的多了很多意外的人。比如班主任,看来他们很喜欢凑热闹,老班流连于各个班主任之间、物理老师之间,嘻嘻哈哈地点头问好,聊着天气,不然也没什么值得聊的。估计她真的十分想演社交名媛,但是没有人告诉过她,至今没有,她真的不适合。突增的局外人使得学校小巴显得很拥挤,解决方法是去了两个班主任,我和陈皂一坐米桀的车。
      天气非常好,太阳像遥远的暖炉,从天的尽头缓缓输送暖气,紫外线很强,光线也很好,每个人的缺点都被暴露得很彻底。老班和地中海无疑是照了照妖镜的非人类。我不忍心伤害自己的眼睛,早早躲进米桀的车里。
      今天穿了偏咖啡色的卡其色大外套,头发蓬蓬地乱着。低调的我,可以用装束暗示老班,不要过来鼓励我。
      才关了车门,陈皂一也坐进来了,不禁怀疑,这个家伙不会是尾随过来的吧。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和其他的男生打闹吗?我坐在副驾驶,他只能坐后面了,如果这时候另一个分司机的家伙坐进来,我就要考虑换交通工具了。趁着这么好的天气,第一次发现班长的眼袋浮了起来,是天才,或是神灵,认真了也是会感到疲惫的。他拿出一本小册子,仔细默念公式。
      “喂,知道我最讨厌哪类人吗?”声音由响即低,我跪在椅子上,抱着椅背问他。
      他停了五秒多,应该已经记住两个公式了,抬头看我一眼,“哪类?”问我,我还以为他不会睬我的。
      “明明卷子做的差不多了,出了考场一定要大声嚷嚷自己什么都没做。让你白高兴一场,接着继续考高分,考高的吓死人的高分,你,是那种人吗?听起来咄咄逼人,但是真的有这类人,本人还真的很厌恶那种人。
      “知道我最讨厌哪一种吗?从来不上体育课,也从来没有体活课,一个傻劲儿的想比别人多用功,最喜欢在考前给别人添乱,以达到敌动我静的效果,永远梦想着要当第一名。”他说,很少听他说这么多话。
      但我还是很生气,梦想着第一名,我确实想要,可是你这个爱碍事的老是挡在前面,我有什么办法。相当没风度地把抱枕砸过去,要是在前一秒我可以想到他是男篮队的,我一定不会那么做,他稳稳当当地接住了枕子,“至于嘛,指桑骂槐地批评我,我允许你在我背后非议我,只是别在我面前,我听不得坏话。OK,我训话完毕了,第一名,看你的破公式去吧!”
      “我没有那个意思,而且我并不认为你是那样的人,你不是挺贪玩的么,体育课常常在篮筐前表演三不沾。”陈皂一的口气轻松了很多。
      “少来,别提那档子破事啊!不过我真的不属于你说的那类人。我最轻视那群该死的能够在高考考蹦高分高考状元,或天天人前人后做广告:我从来都10点以前就睡了,贼喜欢打游戏,对学习不怎么上心,结果一不小心就被天大易大录取了。”
      “对啊,其实他们可能每天不拼到凌晨不罢休,可能是希望听到外界称赞他们为旷世奇才,太装了。”
      又转过脸,跟刚才一样,只不过眯着眼睛玩逗似地看他,“哎,班长,我怎么觉得你长了一副状元脸呢?”
      话音光落,米黄色的抱枕休的飞回我的身边,应该说是重重地砸向我的心窝,“哈哈,玩笑,我只是有点紧张。”此话只想对自己说,但他似乎也听到了。
      “Me too!”他说。
      看来人这种动物都相差无几,我心里暗笑,渐渐把方才的紧张舒缓过来。差不多有半个小时,我们断断续续地聊些有的没的,大致是讽刺高考状元那些的。说不定天大易大一个班里半个班都在打喷嚏。
      米桀到了,我们的话题似乎也该终止了。他开车,中规中矩地跟在小巴后面,驶过校园的瞬间,我变的兴奋。这校园里的花花草草,小虫大鱼,明明长的很可爱,可在我眼里,他们就很罪恶。门口的大花坛里的菊花,张扬耀眼地卷写它的生命。只可惜它们的存在不过是为了迎接各级领导的审查。陆校长为了赢得各种评优,不惜大把财力成批成批地换花,有些根本还只是个花骨朵儿,就被撤了。陆校甚至连‘绿色文明单位’这样的头衔也不放过。
      在车上坐久了,身子僵的慌。灵光一闪,发了条短信给班长,内容是:你觉得米桀是高考状元吗?陈皂一很配合,立马sent了一条回来,“我觉得是,想要知道不是很简单,直接问就是了。”
      转身恶瞪他一眼,眼一斜,头一点,示意他去问。他懒坐在那里,呵呵地笑,半天没反应。
      回过身来,坐直了身体,笑脸迎对米桀,“米桀,你高考的时候该不会是高考状元吧?”从后视镜里看见陈皂一有些惊愕的脸孔,他可能死都想不到我真的会直接问吧!
      米桀微微露出了笑容,浅浅的,有千年等一回的意味,缺乏笑神经的米桀居然破天荒的笑了,“不晓得算不算,是理科第一名,几乎所有的分都扣在了语文作文上。”
      全场爆笑,我捂着肚子,将头深深埋在胸前,陈皂一的空间就大多了,脚直跺地,手锤抱枕,再笑下去,我们可以拆了米桀的车子。米桀有些丈二和尚,无耐地看看我们,实在很不理解。
      考试进行的很顺利,我把该做的百分之一万地做好了,不肯定的也一并急中生智解决了。心情大好,颇有成就感,但极度疲惫的身躯还是在回去的路上睡在了米桀的车上。
      我很好奇米桀是怎么按耐住好奇心不过问我的比赛情况。整个一个礼拜,他没有丝毫的表现出他作为老师的关怀。
      我坐在草地上看书,是一座雕像的阴面,可以吸收热量,又不会被太阳烤到。记得第一次逛A中的那天,忙完入学手续,我和宁宁逛校园,熟悉环境,在教学楼的后面看到了他。它是一个仿制‘沉思者’,第一眼看到它就有些不舒服,我们默认仿制的存在,居然还做的那么劣质,当即就非常没教养地给了它一脚。
      温度适宜地让人想睡觉,我厚厚的眼皮直直地垂落下来,“嘿!”,厚重的声音传入耳畔,耷拉一下眼皮,没理他。
      米桀顺势坐在了我旁边,这样的放下身段着,证明了他终于要忍不住了,“对了,你那次比赛怎么样啊?”
      睁开眼,作为学生,我应该很礼貌地回答他,可是,学生这个角色我演的腻了。幽幽地出口,“一般般,大致那个最低等的名次吧!”
      “三等?”米桀真诚地看着我。
      “嗯!”我答他。
      “不能再好一点吗?”好像着急了,语气倒是清淡。
      “那你,就不能找个比我更好的学生去吗?”话落之前,我自己都没想到会那么冲,渐渐地,我在你面前连教养都没有了吗?我那很好控制的脾气去哪里了?
      一片安静,他失措地望向四周,手里胡乱地拔着地上的枯草,他垂头,深呼吸,然后看着天空,“目前看来,你是最棒的!”
      我满意地笑了,从心底里笑出来。幽幽地靠着石头,拥着草地,合起双眼,以轻风为被,以土地为席。能感觉到米桀的气息,他好像一直在旁边,陪我寻找周公。
      龅牙叔今天一改往日作风,摇篮曲之后空降B-F隐形战斗机对我们进行地雷似地狂轰滥炸。专家们说,一堂课45分钟,能完全掌握80%,已经是非常好的。所以,我允许自己在最后五分钟开个小差。龅牙叔手中拿着白粉笔,他宛然把它当成了交响乐的指挥棒,激情慷慨的指挥者,过瘾过的偏癫痫了。他也有个优点,就是不论废话有多少,绝不会像老班一样唾沫星子满天飞。苏贝很吃他这一套,一样是睡不了的课,她会选择疲劳程度相对轻一点的。她手里握着笔,迅速的抄黑板上的笔记。基本上成绩差的人都会有那个习惯,抄题目、抄答案、抄笔记,不晓得这是他们的爱好还是自我安慰。
      我凑过去小声提醒苏贝,“这个不用抄,习题册后面有答案,每一布都有分析。”
      “滚,关你鸟事?”这个女人非常不领情,不过虽然她嘴上那么说,手里却还是停了下来。老实说,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问题学生,看来不光是成绩的问题,她还有严重的骂街,家教一定非常不好。除了一丝丝的恐惧之外,万分之一的有害怕打击报复的触觉,没有更多的好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只要她不主动谈论,我不会可以探究。
      好心情还是被破坏了的。难免地,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感到了沮丧。唯一的错误在于对她不该存在好意。
      心安静了,就什么都安静了。我想通事情不需要很多时间。渐渐地,似乎听到了些许的脚步声,很快很凌乱,咚咚咚地,不禁让我想起动物世界里饿到疯狂的野兽的脚步声。声音响亮,不清脆,像是敲上了笨重的大钟。它越来越响,冥冥之中给龅牙叔的男中音作了伴奏,快到教室时,偏又停止了。我靠在椅子上,拿包里的镜子对后墙外面反照,果然瞄到了畏首畏尾的老班。这全天下的班主任都有偷窥的毛病。冷不防的在自己班上课的时候当侦察兵。有人戏称说把全中国的城管集合起来组支军队就可以把台湾拿下了。我现在觉得,把全中国的班主任集合起来,中国就能建成世界上最大的情报网了。
      算起来时间上有些出入。班主任们侦查的时间一般都安排在上午第四节课,下午一二节课的时候。这段时间,是最容易睡觉的时间段了。苏贝就在这个时间段里栽了不知道多少次。现在都下午最后一节课了,不过三四分钟就下课了,还有什么课侦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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