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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回 ...

  •   却说三位少爷败阵而去后,先前看热闹的人心知惹了祸都作鸟兽散去了,只有那好心的偷偷拉过那强出头的少年,叫他快快离去,免得被帅府的人循着少不了牢狱之灾。虽说是错在高家,但你平头百姓如何去与官家斗,虽不明里抓人,就是暗中使点袢子也够你喝一壶了。新娘子听得此话也白了脸,只想成亲是件喜事,谁知惹到了太岁,连忙唤来少年嘱咐了几句,是鼓也不敲锣也不打,慌慌张张收拾好行头离开了街头。皆各自离开了。

      再说这高家的几兄弟狼狈跑回帅府,正撞着下朝的高老爷,一见三人灰头盖脸的模样就知道又去生事了。□□帅府已是有错,跑出去惹是生非更是火上添油,老爷子脸一沉,甩开缰绳跨步进了大门,也不多看门口吓得战战兢兢的三个儿子一眼。

      三人见老爷子动了真火,只得奄搭了脑袋跟在后面一步步挪了进去。才进得门就见高将军拿了军棍立在堂前,知是躲不过,便乖乖跪在青砖上,偷看了一眼腕粗的军棍咽下口水,紧闭双眼就等棍子落在身上。谁知等半天也没觉着疼,七郎细眯着眼望过去,这一望不要紧,眼看着父亲右手扶额摇晃了几下就要向后倒去,急忙扑上前拉住,跟着哥儿几个扶了坐下。大帅连日操劳,为国事就已是焦头烂额,再见这三个小儿子不知为父分忧也就罢了,还连连惹事,想起妻子早逝,儿子们无人照应,再如此厮混下去迟早成为祸害,不由得悲从心起,挤出两滴英雄泪来。

      兄弟三人由是被责打惯了,可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模样,一时间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想起过往的劣迹心中悔恨不已,扑通一声齐刷刷地跪在跟前。“父亲,儿子们知错了!尽管责罚便是,您莫要气坏了身子!”三个混小子仿佛一夜间懂事,拼命认错认罚的样子倒叫高将军越发疼爱,想起自己竟然在儿子面前掉泪又觉有些赧颜,遂丢了棍子随便责骂两句便挥手叫散了去。三人离开大堂相互勉励了几句便回了各自院子,自此日日在家中勤练功夫熟读兵书,再不见过去跋扈的样子。大帅见儿子们如此大感安慰,才想起找人了解当日之事,知是有无名少年出手教训了三位公子越发好奇,命人去寻了来想要细问,找遍长安城却再无此人踪影,想必是早就离城而去,不由得暗暗惋惜。

      如此四五年的光景过去,武帝宣帝相继驾崩,年幼静帝继位,左丞相杨坚专政。为预防北周宗室生变,稳固其统治权力,遂诏赵、陈、越、代、滕五王入朝,又恐北周文帝宇文恭外甥尉迟迥图异,以会葬宣帝为名,诏使其子入朝挟之为胁,君不君臣不臣,自此朝内人人自危。这高将军虽是不满宣帝淫奢静帝软弱,也不惯右丞只手遮天,便借尉迟迥兵起治邺之由,欲领三千儿郎远赴迥所统相之地。杨坚听罢,深知高敬为人,不屑参与这朝中争斗,又知他素与宇文家不合,并无阻挡自己大事之忧,现下兵祸四起,正愁缺带兵之人,高敬自己提出倒正好帮了个忙,遂签发军令,令两日后较场点兵。

      两日后较场上,一通鼓作罢,兵勇们齐集场上。高将军站在三尺高的帅台上放眼看去,只见得四下里旗帜飘扬,台下众将士威风凛凛,七个儿子披盔戴甲立于两边,兵强将勇马肥膘足,不由得微微得意起来。那里鼓手见吉时已到,又是一通小鼓,高将军听见鼓响,便递七郎一个眼色,七郎见了会意提起银枪便下了高台。

      却说这高大帅生有七子,长子高允,次子高凛,三子高显,四子高昌,五子高郃,六子高臻,七子高城,个个相貌堂堂气宇轩昂,行兵布阵都不在话下,而这七郎虽是年纪最小,但心气最高。从前虽是和着两位哥哥与人争斗也是堪堪打个平手,当日因是来的突然,又是年幼,就算是场面难看却怎么也不忿,绝不承认落败,隔日子再去寻那人未果,想是怕了逃命去,便又气足了。再加上这些年在家中苦练,日日不敢松懈,功夫大有长进,虽未及弱冠,比那七尺男儿也毫不逊色。做父亲的怎会不知儿子秉性,有心要搓搓高城的锐气,也不言明,爽快应了七郎想要跟上战场的请求哄了高兴,私下里却与心腹仔细,就等这军鼓作罢,众人欲抢头功之际给儿子压压气焰,好叫他知道这山外有山之理。

      高成哪里知道慈父苦心,兴致勃勃下了帅台,早有兵丁牵马过来,接了缰绳翻身上马,望场中跑去。只见得高城那里是踌躇满怀,眉飞入鬓目点漆,战袍金翠绣,腰间玉带环,双龙戏珠冲天冠,脚踏文武抹花靴,白马嘶鸣夜照雪,银枪蟠龙映光寒,好一派少年将军英武状,众人见了皆是嗟嗟暗赞。等高城与台下众将站好,鼓声已毕,兵部使官宣旨,命大将军高敬为大元帅,接帅印,率家将三千并大司马辖下七千将士,皆归于麾下,即日起程开赴冶郡以平叛乱。今日较场上高悬帅旗于架高的木杆顶上上,凡从五品以上可参与抢夺,三炷香内先得帅旗送至帅台香案上者即为先锋,算头功一件。

      这显然是在军中扬名立万的良机,凡有资格参加之人无不摩拳擦掌,高城更是志在必得,只求跟父亲哥哥们一起驰骋沙场。但听得锣声一响,众人夹马扬鞭,对着悬有帅旗的高杆冲了上去。高杆下是一队精勇的守将,见抢旗之人快马加鞭,也喊叫着冲了上去,不一会儿两方人马便厮杀到了一块儿。因为只是比试,不许伤人性命,所以虽是抢旗人多守者少,一时间也难分胜负,只是那想要立功者都是各自为战互不相帮,而守旗者却是进退有方铁板一块,左右呼应如在高杆前围下铜墙,饶是你怎么骁勇善战,也是好手难敌四拳,急得抢旗之人围着杆外打了一圈又一圈,始终难以进到跟前,更别说上杆取旗了。台下抢夺正酣,台上的人却看的是意味深长。再看那香案上,已是换了两炷香了,还未有结果。只怕是要鸣金收兵钦点先锋了。

      忽听得身旁陪将低声细语,再看台下,不知何时进攻人马已不像先前的混战,而是相互配合起来。再一细看忍不住捻须而笑,小高城俨然阵前指挥,在那里调度人马,指使众人找准薄弱处强攻,趁守方慌来相助时再叫上几个马快者看准了空挡斜冲了进去,仗着人多硬是冲乱了守方阵营奔来杆下。后面再跟着杀进来的小将多半知道高城的身份,见他指挥有方枪法精湛也都心生佩服,由了他去爬杆不再争夺,只是在后面帮他拦着守旗的将士免生干扰。

      就看那高城驱使着爱马赶到木架下,来不及停稳就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上,三两下就已到了台上,将手中银枪随手一插撩了袍子便要抱杆上爬,忽的从斜里冒出一个人抬腿便将高成踢了下台。要换作别人早摔个狗吃屎,好在高城反应灵敏,虽是突然袭击挨了一脚,翻落到一半时已伸手抓住了一节横木,反借下降之势纵身一跃,眨眼间又站在了台上,一把抓过刚刚插在一边的长枪。再看那偷袭之人头裹青纱帻,目似明星,身着褐色束腕袍,腰系黑锦纶,手持短刀在那里似笑非笑,眉目间似曾相识,却又想不出在哪里遇见,一时间竟怔了半响。与人敌对,胜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高城还在那里愣神,这守将已欺身上前,对准了他一刀劈下。高城仓促间举枪便挡,只听得吭吭几声,短刀已连劈了几下,震得虎口发麻,想要后退两步才看清这半尺高台哪容得后退,只一步便要跌下。

      知对方并非等闲之辈,再不敢轻敌。左手挽了搭台的竖杆一拧身便是一个回旋,让过了又一刀劈,再抬腿顺着踢过去,一心想要踢掉对方手中短刀。哪知对手反应更快,只一低头便避了过去,伸手再抓住高城踢过来的腿用力一扯,便将半挂在竖杆上的七郎给拉了下来。七郎还未落下,挥动着银枪直插了下来,显然守将没料到高城在半空之中还能临时变招,只得松手躲让。那高城一落到台上举了枪便想来个回马连环刺,可枪头还未调转过来便被刚才依仗的竖木给挡住了,守将见状机不可失跨上一步抓住了银抢的另一头猛力往外一推,再使个袢脚踢到了高城的侧腿上,高城只觉得脚一麻失了重心,骨碌碌就要滚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高城已翻落到了一半,却被一手抓住了腕子,抬头一看正是与之缠斗半天的人。又听得一声锣响,抢旗时间已然结束。只见那人微微一笑便松了手,高城稳稳地落到了地面。再观远处的帅台,大帅对刚才的争斗看得真切,也不多说话,便命众人归队钦点先锋。

      等点将之事完结之后,高城再去找寻对手,才知无人知晓此人姓甚名谁,在军中所供何职。

      这才是

      严父砺剑酿玄机,

      唯恐子骄懒用勤。

      点将夺旗再尝败,

      方知敌强莫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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