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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回 ...

  •   话说北周宣政十七年,长安城内街市繁华人烟阜盛,西城一条大街市上有一深宅大院,三间兽头大门,前蹲两个大石狮子,朱门紧闭,正门上挂有一匾,上书“大将军府”。门前分站着两名军士,手持长枪腰配令牌,煞是威武。若有旁人从此门前过,被那两个军士一瞪,无不低头匆匆而过,哪敢抬头张望,生怕惹恼了看守讨顿打。即便是元宵将至,帅府门前依旧行人稀少。

      沿着帅府的高墙向东走半杆烟的功夫见一角门,平日里都是下人们进出之处,因大帅有令已闭门数十日,连买卖蔬果油盐都是招来小贩至门前搁下便走,不准有人进出,派一个皂衣家丁守在门后。偌大一个将军府除每日早朝将军开门上朝之外,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半步。

      如此戒备森严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不都是因为这将军府里的小公子闯下大祸,惹恼了老将军被罚禁足一月,连同那些跟着公子寻衅打架的少爷们统统招来一顿好打关了内院。为防家中女眷心慈,索性全都下了禁令。这关上个两三日还好,时间一长,小公子就按耐不住寂*寞了。

      一日晨起,小公子在院中正练着套枪法,忽听得墙外锣鼓喧天,鞭炮声伴着锁喇声一路过来,在墙外绕个弯儿又折向东头,眼瞅着就要走远。这小猴崽子哪听得这些,撒手丢了枪就爬上了墙头,半拉身子都挂在了青砖外,伸长了脖子死命张望,只见得一匹高头大马上坐着喜气洋洋的新郎官,不停地作揖道谢,领着迎亲的队伍从一群跟着拾糖果的孩子身边过,一顶四角花轿被轿夫抬着跟在后面,唱着吉祥话踩着点子摇摇晃晃,直惹得围观沾喜庆的人哈哈大笑,一大清早就热闹非凡。

      公子上了墙,唬得地上的小跟班儿高宝连连叫唤,又不敢太大声引来旁人,只得仰着脖子盯住公子,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就翻了出去。到时候恐怕又要被关上几天了。

      “我的七哥儿啊,您就快下来吧!待会被老爷看见可不得了!”

      “行啦行啦!老爷子上早朝,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爷,求您啦!您练过功夫身子骨硬实不怕打,可我们这小身子板儿可禁不住老爷一顿军棍啊!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吧!赶快下来吧!”高宝急得团团转,深怕被人看了去告诉老爷。

      “得啦!就你胆小,哪里像我们将军府的人,扫兴。”虽是没有尽兴,也禁不起高宝不住念叨,嘟囔着从墙头下来。高宝一见小公子下来,急忙上前帮着整理衣冠,心才刚落定,院门就被来人推开了。

      “七弟”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猴崽子的兄长高家三公子。“你又在做什,腿上的伤才刚好皮子又紧了?还真是记吃不记打。”

      “我又没做什么,三哥何故又来笑我。”小七郎撇了嘴拾起扔地上的长枪,“练了一上午了,歇手休息一下都不成么。”

      “你少跟我面前打马虎眼,若不是刚刚上了墙头,那白墙上的新泥印子哪里来。你看高宝,这腿肚子都还在打颤呢。”三郎笑骂道。再看那高宝,本来年纪也还小,刚被七少爷吓一跳这又来了三少爷一唬,那小腿还真哆嗦起来了。

      七郎眼见瞒不过去,狠狠地刮了高宝一眼,别看只有十一二岁,那眼神也能惊着一般人。高宝被两个少爷一夹,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七少爷原本就不高兴,这下见着人哭更是火大,他哪里管高宝才刚十岁,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哭哭哭!个怂包,哪里像高府的人!赶出去算了!我是见着就烦!待会儿问这就说你不知道是了,挨揍的是我又不是你,怕个什么!”

      “行啦,你再骂他只会哭的更厉害,等几天我给你新找个随从就是。你也别老是惹祸,安心把这几天混过去不就是了。”又转过来安抚了下高宝,让他去找石灰把墙上的脚印子抹了,这才了事。

      见走了三哥,七郎也没了心思再爬墙头,洗净了手换上常袍就去佛堂给娘请安。高宝也知每到此时少爷都要去磕头,又有三少爷吩咐的事情没办好,便没有跟着。谁知七郎才行至佛堂门前,就看见一同被关了禁闭的五哥六哥在那里探头探脑,瞧见七郎走近了连忙朝他招手。因为上次是一起闯祸,所以兄弟三人被禁止聚头,免得又去滋事。可这几个小少爷都不是安分之人,找了个由头撇下随从,偷偷躲在佛堂门口,就等小七来。这七郎淘是淘得紧,但还是个孝顺之人,三两步进佛堂给娘的牌位磕了头才去会他的两位哥哥。

      “七弟,刚才外面的响动你听见了没?”六郎压着嗓子,就怕有人路过听见。

      “何止听见,我还上墙头瞧了半天呢。”

      “见着什么啦?我那院子离着远,没听个明白。”

      “娶媳妇呗!那场面,热闹!新郎官神气着呢。”

      “新娘子呢?你见着没?”一听着说是娶亲,五郎兴奋起来,“新娘子漂亮不!”

      “没见着,我看那轿夫步子轻快,轿子也摇得高,想必是去迎亲的路上,还没接着人吧。”

      “就算接着新娘子也看不见啊,红布头盖着,大红的轿子装着,哪能被外人看了去。”听六郎这么说,三个毛头小子都有点泄气。

      “不如,我们去瞧瞧热闹!看不见新娘子就去街上走走。眼看就要元宵了,咱哥儿几个也要去采办点玩意儿才行啊。要等爹的禁令完,什么都没了。反正这几□□中事多,爹爹每日都是近晌午才回,等他回来,咱早就到家了。”三人一合计,越想心越痒,便约了换好衣服就去七郎院里碰头。

      高宝刷好了墙,在院里左等右等都不见少爷回来,心里着慌,不知道待会又要出什么祸事,连连埋怨,又不敢明了出去找,只得在院里一遍一遍的转圈子。七郎一进院门就看得眼晕,连忙把他拖进屋里挥动着拳头吓唬他“要赶出去乱说,回来就是一顿打。”又找来绳子将手脚一捆扔chuang上拿被子盖了了事。刚安顿好高宝,五郎六郎就到了跟前,未免留下脚印,三人脱了鞋两下就爬上墙头窜了出去。

      这一来到大街上就如野马脱缰,关了大半个月的三个人兴奋不已。刚走不到两步就发现早上去接新娘子的迎亲队伍回来了。三人挤眉弄眼一番就挤到了人群前头。要说这高家的三个公子本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只因年纪尚小,娘又早死,爹爹军务繁忙就疏于管教,每次惹祸回来一顿打就算,久来久去这三个年纪相仿的的混小子仗着会些拳脚功夫,少有败绩,就成了这长安城里公子哥儿们的头头,四处打架闹事不在话下。今日见了娶亲,又被关了些日子,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就又冒出来了,早上刚有了想看看新娘子的念头此刻就怎么也想要去拦花轿。

      刚挤到跟前,七郎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正好站在了花轿前面,因为来的突然,轿夫本是快速向前,这突然插出来一个公子哥就忙着收步,谁知这停的太猛,只听一声惊呼,一个红影从轿子里给摔了出来,一下就把七郎给仆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立马就惊了旁人,新郎官喜婆媒人轿夫丫头赶忙围上来想要把新娘子拉起来,谁知这人多手杂事就乱,再加上在一边看热闹的五郎六郎趁机使坏,一群人反而都挤跌在了一块儿。三两下拉了七郎出来,三个人抚掌大笑。这一笑不要紧,就听见新娘子嘤嘤直哭,看见新郎官礼帽歪戴,喜婆媒人搓手嗟叹,丫鬟轿夫哭丧了脸,周围有认识的都知这三人是帅府的公子,说与旁人知道也没人敢出来说个不是,一时间大好的喜事就被冲撞了。

      众人胆小也还是有不怕事的,只看见一少年站到了三人跟前,伸手揪了七郎的领子就打。七郎哪里会来想到有人真敢动手,眼睁睁见拳头落在脸上了才晓得还真有人敢撩虎须。五郎六郎也半天才回过神来,那两人都已经在地上滚成一团,连忙加入混战,四人打成一块。

      高家的三人自小学的都是军中的棍棒枪法,又在长安大大小小打过百余次架,虽年幼,也不是招招致命,但也能打掉对方半条命,本以为很快就能收拾掉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哪知道和对方一接手,才发现那人是不要命的打法,虽是眼角裂了门牙蹦了,却是死死咬着三人不放,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儿让打惯了架的三人心中都暗暗吃惊。到底还是半截小子,哪见过这种架势,气势上立马就输了一节,此消彼长,那人越战越勇,竟把三人打得顾头不顾腚,就听见后面哄笑一片,也不管过元宵的玩意儿未买撒丫子就跑。

      正所谓
      将门虎子惹众怒,
      无名少年强出手。
      顽劣就此新改过,
      日后疆场犹碰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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