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隐广临②（滑头鬼同人）》拾

13、印象与期待

　　“哦？木辻君认识老夫啊……那家伙，原来还记得我呐！”秃瓢老头儿乐呵呵笑眯了眼，看上去很是高兴，“广临他……有跟木辻君提起过我这老头儿吧！”
　　秃瓢老头儿自然是颇为开心的！
　　想他奴良滑瓢与广临已数百年未曾见面，可广临的侄儿，却在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是谁——若非广临常在他家侄儿面前念叨自己，他家侄儿又怎会一见便知？
　　由此可见，自己那个沉默寡言的老友，还是很惦记挂念自己的嘛！
　　故而，自觉被老友惦念了数百年的奴良组总大将，心情立时荡漾起来了。

　　不，这完全是误会……
　　不是常惦记，只是特征……很明显罢了。

　　“唔……味道非常不错！叔叔在此宣布：小木辻的厨艺——出师！”
　　“太好了！”终于熬过了无休无止的修行，再也不会连做梦也是切黄瓜熬高汤了！而且……“木辻以后可以为叔叔做便当了！”
　　“啊，小木辻真是个贴心的孩子！叔叔可是很期待小木辻的爱心便当呐！”
　　“嗯！木辻现在去准备食材！明天，叔叔就能吃到木辻做的便当了！”
　　“不用着急，还有足够的时间！过来吧，小木辻……作为出师的纪念，现在，叔叔要送小木辻一样礼物哟！”
　　“这个是……”
　　“这是双至少五百年历史的竹筷哟！试试看！这长度这分量……果然是最适合小木辻的！喜欢吗？叔叔送小木辻的礼物？”
　　“嗯！不过……五百年，应该算是古董了吧？”
　　“不是哟，小木辻，这双筷子啊，可是无价之宝呐！是叔叔的妖鬼朋友托付给叔叔的，和性命一样重要的东西呐！小木辻还记得吗？叔叔曾说过的，妖鬼们的本命器……”
　　“叔叔是说……这双筷子，是叔叔朋友的本命器？”
　　“小木辻真聪明！没有错！所以呐，小木辻以后一定要好好地使用这双筷子！”
　　“可是叔叔……叔叔不是说过，本命器是妖鬼们很重要的东西！这双筷子，难道不应该要藏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么……”
　　“唔，小木辻很会为人着想，叔叔很开心呐！但是，这双筷子呢，它最初的作用，是用来吃东西的，而后才成为了本命器……”
　　“……？”
　　“因为能吃到美味的食物，正是那个妖鬼叔叔最深切的愿望……所以，叔叔和那家伙约定好了，一定会让最美味的食物和他那双筷子永不相离……”
　　“……”

　　直到现在，木辻都仍然记得，自家叔叔在提到奴良组总大将时，一贯和蔼淡然的笑意竟霎时全没了踪影，只余下满脸深沉的无可奈何。
　　木辻取出了装着竹筷本命器的饭盒，向奴良滑瓢展示道，“嗯，叔叔将它传给我的时候，曾向木辻详细描述过奴良叔叔的模样……”
　　“那家伙……”奴良滑瓢笑着摇了摇头，但在看到那双离开自己数百年的本命器后，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欣喜和怀念，“哦，很久不见了啊……”
　　奴良滑瓢取出了自己的竹筷本命器，他轻轻摩挲着筷身，又啜了口茶，望着木辻的目光渐渐变得悠远，“自户隐本阵于京都销声匿迹之后，眨眼就过了四百多年呐……”
　　木辻微垂眼帘，默默观赏着杯中袅袅雾气，他时不时举杯饮上一口，然后缓慢而悠长地吐出口热气……那眯起的眼眸，勾起的唇角，和缓满足的神色，无不彰显出他的怡然自得。
　　于是茶室里，便只余一片安宁祥和的静谧。

　　没有去惊扰端坐在对面的奴良组总大将——奴良滑瓢，显然那个秃瓢小老头儿的思绪，早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那久远年代乱世中结下的生死情谊，永远都是最珍贵，最让人怀念，也是最值得尊敬的情谊。
　　滑瓢老头儿凝望着虚空的失神之态，引起了木辻小小的注意，他不禁回想起自家叔叔谈到奴良滑瓢时所说的话……
　　“现在，小木辻做出的料理，比起叔叔做的要更加美味！叔叔很欣慰，因为夜行游女一派的厨艺，已经在小木辻身上得到了传承和发扬！所以，按照叔叔与妖鬼朋友的约定，这双筷子是属于小木辻的了！”
　　“嗯！木辻一定会努力的！会做出更加好吃的料理，一定能让妖鬼叔叔的筷子满意！”
　　“叔叔也相信小木辻一定能做到！那个妖鬼叔叔也在期待着小木辻呐！”
　　“唔……叔叔的妖鬼朋友也和叔叔一样，是个大妖鬼吗？他喜欢吃的东西，也和叔叔一样吗？”
　　“嗯，也是个厉害的妖鬼哟！只要是美味的食物，他都喜欢吃，所以很容易认出来的……小木辻，如果以后做料理的时候，有个神出鬼没的小个子秃瓢老头儿，大摇大摆跑来吃白食的话，那个啊，就是叔叔的妖鬼朋友，筷子的原主哟！”
　　“嗯，小个子！秃瓢！很好认！木辻记住了！”

　　木辻捧着茶杯仰头啜了一口，他悄悄瞟了滑瓢老头儿一眼，默默点了点头，确实和叔叔说的一模一样……
　　很好认，嗯！
　　“老夫却是没料到呐……”奴良滑瓢终于从幽思中回过神来，他啜了口清茶，悠悠叹息着，“隔了这许久，再次得到关于那家伙的消息，竟是失了踪……”
　　“其实……真要算起来的话，不应该说是失踪。”木辻一脸的无奈，他放下捧着的陶杯，颇为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含糊其辞地呐呐说道，“唔，叔叔他……在为……做准备……”
　　“做准备？”滑瓢老头儿闻言皱起了眉，可他很快就了悟地点了点头道，“是为了……陆生？”
　　木辻一直风轻云淡的面上，终于现出了一丝波动，“奴良叔叔您既与叔叔是至交老友，想必，也对叔叔某些方面的习性，有着极其深刻的印象吧！”
　　他抬眼直视桌对面的滑瓢总大将，努力维持着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冷静镇定。
　　可惜，能安安稳稳活了几百岁的老妖怪，大都进化出了完美的狐狸属性。所以，木辻嘴角那抹可疑的细微抽搐，没能逃过滑瓢老头儿的精明眼神。
　　虽只一瞬，却足以让滑瓢老头儿看出些有趣的东西——比如，木辻心底的那几分尴尬、彷徨、以及无可奈何……

　　“要说广临的习性啊……”滑瓢总大将的小眼睛滴溜溜转了转，他呵呵笑着，很是愉快地喝起茶来，“似乎……都非常有趣呐！那家伙……”
　　“啊，不愧是至交！奴良叔叔您果然很了解叔叔呐！”木辻微倾了倾身子，行了一礼道，“所以……虽然有些冒昧，但还是恳请奴良叔叔您，能够允许我住在奴良家——和陆生一起！”
　　“太见外了，木辻君！奴良家，可是随时随地都欢迎你的，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滑瓢老头儿瞪了木辻一眼，显然，好友的侄儿待自己太过生分一事，让滑瓢老头儿心里，有几分不大高兴。
　　那颇具威慑力的一眼，瞪得木辻一阵莫名的心虚，赶忙俯身恭敬行了一礼道，“是的！那么，就打扰奴良叔叔了！”
　　将筷子顺手递还给木辻，滑瓢老头儿凛然的神色和缓了下来，他咧嘴呵呵一笑，“正好你与陆生年岁相仿，又在一个班里上课，现在住在一起，年轻人们相互增进增进感情，这也是很好的嘛！”

　　“陆生君的话，待人一直都很好，而且也很有趣……”木辻拎起翠绿碎瓷茶壶，为滑瓢老头儿的空杯续满了清茶，隔着袅绕的水汽，木辻看了眼那位妖怪总大将，犹豫着说道，“叔叔他，也是这么觉得……”
　　“唔，广临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非常的不错嘛！老夫的孙子当然……”滑瓢老头儿举杯饮茶，满面得意洋洋的笑容忽顿了一顿，脸色便似泼了漆般变幻起来，他吹胡子瞪眼气哼哼道，“那老小子……是看上老夫家陆生了吧！他是不是正在对老夫可爱的孙子，打什么鬼主意？”
　　“嗯？这个……”木辻涨红了脸，他是真觉得有些尴尬了，“说‘看上’倒还不至于！；‘鬼主意’什么的应该也是不会有！不过，陆生君有些时候非常引人注目……因此叔叔他，才会对陆生君很感兴趣……”
　　滑瓢老头儿气哼哼喷着鼻息，却也带着几分自豪，“老夫的孙子，是要继承三代目之位的，让人为之侧目是理所当然之事！”
　　“确实，作为首领的话，陆生君颇具潜质……”木辻想起了那双犀利的猩红血眸，倒是赞赏地点了点头，他轻咳了一声，掩去了自己浑身的不自在，“……所以，身为奴良叔叔您的至交，陆生君的长辈……叔叔他，希望能帮忙调|教|调|教，鞭策鞭策陆生君。”
　　这是叔叔说过的话，木辻一直记得。

　　“那家伙……”滑瓢老头儿的腾腾气焰，被木辻的话浇了个透心凉，他作出的三分薄怒立时尽然敛去，愣怔半晌，才又呵呵笑了起来。
　　滑瓢老头儿笑着，一双精细明察的小眼睛，开始闪烁着诡异的精光在木辻身上流连不止，木辻被那莫名诡异的目光，直看得后心儿一阵发凉。
　　人也好，妖鬼也罢，趋吉避凶，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木辻被瞧得寒毛直竖，正打算找借口告退，却听滑瓢老头弯眼笑道，“既然是广临的话，老夫就很放心了！其实老夫我，也想早日看到陆生继位时的傲然身姿呐！所以……调|教鞭策所行的手段，若有需要，但请随意！”
　　喂……喂喂！
　　前一秒还怒气冲冲像被拐走了女儿的爸爸，为什么眨眼功夫就眉开眼笑起来，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会有这种出乎意料的结局，一定是滑瓢老头儿发现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讯息吧？
　　一定和叔叔有关！
　　木辻握拳咬牙，满含期待地望着滑瓢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