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隐广临②（滑头鬼同人）》拾

14、修行与便宜

　　滑瓢老头儿无视了木辻殷切的眼神，他捧起杯子啜着清茶，眸中精光愈盛，“说起来，老夫的本命器既然传到木辻君的手上，想来木辻君的手艺一定是青出于蓝了！”
　　“青出于蓝不敢当，木辻所学所知皆是叔叔所教！”木辻知道滑瓢老头儿不会再多说，虽然很是失望，可对于叔叔传授的这门手艺，他却是珍而重之的，当下只谦逊地说道，“木辻现在……只能算是出了师。”
　　“能从广临那儿出师，这可是非常了不得啊！”滑瓢老头儿喜形于色，比得知老友会出手帮自己调|教孙子，还要高兴得多。
　　“哪里，奴良叔叔过奖了……”木辻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他似乎，可能被麻烦缠上了！心中虽警铃大响，木辻却只能硬着头皮应道，“于料理之道，木辻现在，还在修行中……”
　　秃瓢老头儿却是放下心爱的碎瓷茶杯，他三两下蹭到了木辻身侧，眯眼裂开了嘴，一张秋樱似遍布皱褶的老脸，笑得猥|琐之极，“已经三更半夜了……小木辻饿不饿？饿着肚子睡觉可不好啊！不如去做顿夜宵吧！这也是在修行！而且顺便，也能让奴良叔叔尝尝，得到广临那家伙赞叹的料理！”

　　说到这一步，木辻已经完全明白，自己的麻烦究竟是什么了……
　　然而不等微愣的木辻答话，滑瓢老头儿却又径自说道，“只有不断地修行，小木辻才能在料理之道上，走得更远呐！”
　　滑瓢老头儿语重心长的话，让木辻止不住抽搐起嘴角来。
　　他什么时候说自己肚子饿了的？而且，你也知道这是深更半夜？谁家主人，会让客人深更半夜为自己做宵夜的？
　　完全没有在意木辻是否有同意去做宵夜，滑瓢总大将欢快地吩咐着茶室外的小妖怪，“纳豆，带小木辻去厨房！”
　　喂喂！你这是自作主张吧！
　　好吧好吧！自己从放学后就一直在竹林晃悠，根本没时间也没地方吃晚饭，紧接着气还来不及喘上一口，就受到妖怪之战的牵连，最后还被醉酒的陆生折腾了一路，现在他也确实有些饿了……
　　木辻挂着满脑勺无语的冷汗，无奈起身随纳豆小妖怪去了厨房。

　　糯糯的米饭，清淡的小菜，鲜香可口的汤……
　　一顿宵夜，吃得宾主尽欢。
　　“唔，味道非常好！”滑瓢老头儿吃饱喝足，他叼着牙签捧着木辻奉上的清茶，连连点着头赞道，“小木辻果然很有广临的风范！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
　　“叔叔的风范……”
　　“嗯！大家风范！”滑瓢老头儿郑重其事地点着头，悠然叹道，“他是当之无愧的……食之大家！当初如果不是发现那老小子和老夫一样，有着美食大家之魂的话，我们也不会那么快成为生死之交！”
　　美食大家之魂？这算是什么？
　　而且，因为食物才结成的生死之交……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不牢靠……
　　“那么，以后继续在奴良家进行料理修行吧！广临虽然暂时不在，可有身为美食大家的奴良叔叔指点，小木辻的料理，一定会在短时间内产生质的飞跃！”
　　木辻顶着脑后暴起的青筋，眉头不住抽跳着，他知道，只要在奴良组一日，自己这麻烦是脱不下身了……

　　“啊——”
　　奴良组本家的这个幽静清晨，是被一声惊惧万分的尖叫给破碎掉的。
　　昨夜，本家妖怪们为了庆贺自家少主再次顺利化身妖怪，举办了一场热闹非常的欢庆宴。吵吵闹闹地折腾了整整一宿，直到太阳跨过东方的地平线时，那群兴奋到极点，喝光了无数酒坛子的家伙们，这才沉沉睡去。
　　也正是由于这个缘故，才没有让任何一只妖怪，注意到那声突兀的凄厉惊叫。
　　不过想来此时此刻，陆生其实也并不希望，妖怪们会因自己的那声尖叫，而聚集到自己的卧室里来。

　　不愿迟到的乖学生们，大都会养成固定的生物钟，而且那个生物钟，基本上都是在相差无几的时间段内。
　　当陆生意识朦胧地，蹭着与脸颊相触的柔软枕头时，他忽然发现指尖的触感有些不大对劲儿——暖暖的、嫩嫩的、滑滑的、而且不失少年人的韧性……
　　少年人的韧性？
　　陆生迷迷糊糊伸掌又按捏了两把，手感还不错，软乎乎却也韧性十足的少年身体……
　　欸？少年人身体？
　　陆生猛然睁开了眼，入目所见是一片白嫩嫩的肌肤，而他自己的手，正贴在那缓缓起伏着的温暖胸膛上，来回摩挲着……
　　陆生触电似地迅速缩回了手，他艰难地偏转着自己几近僵硬的脖子，于是看到了雪白肌肤主人的脸——木……木辻！

　　浓浓的睡意顷刻间便被驱散得一干二净，陆生条件反射般地弹开身子，连滚带爬疾速倒退着，他紧紧靠在身后的壁橱上，用几乎扭曲的面孔四下扫视着房间。
　　搁在墙角的褐色半旧矮桌——有！小时候在桌腿上划下的痕迹——也在！绣着奴良组徽记的藏青色被面——是这个！
　　显然这就是自己的房间无疑，虽然房里的榻榻米上，铺着两床被褥……
　　空着的那一床凌乱不堪的被褥，应该是自己睡过的，因为在另一床被褥上老老实实躺着的人，是木辻……
　　仍旧沉睡正酣的木辻，以仰卧的标准睡姿酣眠的木辻，双手交握在腹睡得颇为舒适的木辻——这情景一目了然，完全不需要再做其他推测，是睡着后踢走了被子的自己，在感觉到夜间的寒气后，自动自发寻找暖源钻进了木辻的被子，然后，缠在暖烘烘的木辻身上……
　　怎么会这样？自己的睡相明明一直就很老实！从不会翻来滚去，也不会乱踢被子，更不会因踢走被子怕冷而缠到别人身上！
　　陆生被醒来所见的一切，刺激得简直想要咆哮！
　　于是，他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尖声惊叫了起来，“啊——木辻君，你怎么会在这里！”

　　木辻被这声响彻寰宇的人工闹铃，给彻底吵醒了。
　　自叔叔离开后，木辻他就没有舒舒服服酣睡过一次，但凡稍有动静，便会立时惊醒。
　　也不知是在竹林转悠得累了，还是被醉酒陆生折腾得够呛，又或者是临睡还被滑瓢老头儿差遣了一把。
　　总之昨天晚上，木辻一躺到被褥上便沉沉入梦，竟意外地睡了一场好觉。
　　故此，他没能及时发现陆生贴近身的举动，这才让那特异的‘闹铃声’有机可乘，毁了自己难得的睡意。

　　睡眠质量不好的人，通常都有很严重的起床气。
　　失眠的人都想痛痛快快睡个天昏地暗，可他们偏偏却极难入睡。一旦睡着，他们只希望自己能够一觉睡到自然醒，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一觉究竟能睡多久，也不知道下一次酣眠什么时候才会来临。
　　正由于这个缘故，在被外界噪音惊扰了睡眠时，他们才会显得暴躁不耐大发雷霆。
　　虽然木辻的睡眠向来极浅，可他并不是什么患了失眠之症。
　　但木辻，也是有起床气的，而且是……很重的起床气。

　　木辻渐渐清醒了过来。
　　他没有立刻睁开眼，却是伸掌按揉起太阳穴——从沉睡中被吵醒，这让他的脑袋胀痛无比，似有若无的低浅呻|吟从口鼻中轻轻溢出，他闷声说道，“昨天夜里，陆生君你诚心诚意地邀请了我，我就顺应你的心意住下了。”
　　“什么诚心诚意邀请？昨天晚上我根本就……”陆生一脸惊诧地翻身站起，他急吼吼地想要澄清什么，却在半途戛然而止，他愣怔了那么一瞬，继而结结巴巴吞吞吐吐起来，“大概……昨天晚上……我头晕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
　　陆生的解释，并没有让木辻的头痛减弱半分，按揉似乎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木辻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
　　头痛脑涨，以至于如今传到木辻耳里声音，都是那样的刺耳，且让人烦躁不安。
　　但是陆生……如果不让陆生那家伙弄明白为什么会出现——目前这种诡异状况的话，自己大概是得不到安宁了。
　　无可奈何之下，木辻只得放弃了按揉太阳穴止痛的方法，他半撑起身子，低头瞥了眼自己白皙的胸膛，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陆生紧张起来，他的呼吸开始有些不稳。

　　眉头渐渐隆起，木辻抿了抿嘴忽地抬起头来，他直愣愣盯向壁橱前正张口结舌似乎解释什么的陆生，只看得陆生汗如雨下，嘴中嗫嚅着连连摇头摆手，这才呐呐说道，“你……占我便宜？”
　　陆生愕然。
　　愕然之后便腾地烧红了脸，就连脑门上，似乎也因高热而冒起了青烟，“……占、便宜……不、不是……”
　　“嗯？”木辻又专注地看了陆生一眼，这才缓缓伸过手，拢了拢自己被扯开的浴衣衣襟，“陆生君你……这是占了便宜不认么？”
　　“没有！”陆生顶着自己那颗烧得通红，几乎能用来煮蛋的脑袋，大声为自己辩白道，“我什么都没有做！而且都是男生，有什么便宜好占的！”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木辻，只扭头看向一边，故作镇定地绕过木辻向卧室外走去——以同手同脚的特异步调……
　　“唔……”陆生微微偏转过身子，戏谑的目光追随着陆生那近乎机械的步伐，当陆生的手搭上格子门的那一瞬，木辻忽幽幽开了腔叹道，“这是……占完便宜就跑么？”

　　“咚！”
　　一声门框相撞的巨响后，陆生的身影从卧室里消失无踪。
　　门外长廊上，随即传来了一连串急促奔走的脚步声……
　　木辻躺在榻榻米上，笑得轻快且愉悦。
　　既然奴良叔叔要代自家叔叔的劳——以美食大家的名义，给予自己修行厨艺的机会，那么受了恩惠的自己，当然也应该知道何为投桃报李！
　　木辻很高兴，他找到了答谢奴良叔叔好意的最佳方法——为让陆生君的三代目之路走得更顺畅，他决定帮奴良叔叔磨练陆生君的心性，随时随地，但有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