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华生小姐和福尔摩斯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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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情抗议之前，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已让秦冉含笑招呼出声：“骆小姐，你也来吃下午茶？”接着，眸光又瞟向另一个人，露出一丝疑惑，或许还搀杂着些许鄙夷。
潘大亮的新欢正伴在另一个男子身边，依旧是懒洋洋垂着眼皮，依旧是小鸟依人模样。这名男子却比潘大亮英俊潇洒多了：裁剪得体的银灰色西服贴着高而瘦的身段，前襟随意敞着，彰显出主人雪白的衬衣和坦荡的情怀。衬衣口袋里露出一方藏青色方格手帕，此时这方手帕正被白细有劲的手指抽出来，及时掩住了一个不太礼貌的喷嚏。
一个喷嚏，接着又是一个喷嚏。手帕离开后，尖削的鼻头已经像蛋糕上的酒渍樱桃一样红得发亮。男子把手帕重新塞回袋里，不失风度地向秦冉点点头，嘴里向骆华笙问道：“华笙，这位是你的朋友？”
骆华笙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目光正胶在满墙张贴的手绘蛋糕图片上，甚至忘记给两人做基本介绍。
秦冉也坐了下来，打算继续享用自己的点心。谁知这名男子却颇为热情，径直拉着骆华笙在秦冉对面就坐，并自我介绍道姓傅名尔谟。
“我老板。”骆华笙的声音突然冒出来，接着又消失了。
秦冉嘴边浮起会意的笑。上次聚餐时就听说这位骆小姐并不上班，只在家做些兼职。现在她做的究竟是什么兼职，能伺候得起那么娇惯的胃口，岂非一目了然。只不知潘大亮知不知道自己头上有几顶帽子。秦冉却不打算管别人闲事，只略略一点头，道：“我姓秦。”
她不打算多说什么，甚至不打算报出全名。傅尔谟却兴致勃勃地接话道：“STOP，让我来说说看。”
用一双犀利的眼睛将她来来回回打量了三四遭，他继续往下说道：“秦小姐可是单名一个蓉字？你是本地人，受过高等教育，嗯……在报社或杂志社一类的文化机构供职，我猜大概是编辑。你新婚不久，不过最近婚姻出了点问题让你心烦意乱……”
秦冉又吃惊又恼怒地望向他，打断道：“这样猜测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不会太武断了吗？”
“猜？”傅尔谟耸耸肩，“我从不靠猜测。猜测那是小孩子和江湖术士玩的把戏，我所依赖的是推理，是这里——”
形状好看的手指拳起来，在太阳穴后方敲了敲。
“秦小姐不相信吗？”他试图说服她，于是滔滔不绝地阐述起来，“你戴的项链吊坠道破了你名字的秘密。你的口音说明了你的籍贯。你的穿戴和斯文干练的气质都能表明你受的教育程度。工作单位，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现在还是正常的上班时间，你却出现在这里吃下午茶，身边还带着一大包刚买到的东西。这就说明两个问题：1、你工作的单位离这里很近。2、你的工作并不忙碌，你的职位决定你可以离岗一段时间而不会被责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附近好几座写字楼都分属几个报业集团，有多家报社和杂志社，这也和你的气质相符。你不太可能是记者，因为对记者来说，这时候正是结束采访回报社赶稿时间，他们可没有功夫慢悠悠买一堆东西再坐下喝茶吃点心。何况四处奔波的工作特质决定了记者的穿着会更随意些，比如不是套裙而是牛仔裤。如果是一家清闲小杂志社的编辑，这就说得通了，不是吗？”
“也可能是老师吧。”秦冉不服道。事实上有很多人在第一次接触时，都误以为她是在学校教书。
“是有这种可能。”傅尔谟点点头，同时露出一抹不以为然的笑容，“问题是这附近并没有学校呀。”
“其实……”骆华笙的声音突然又幽幽而起，“如果眼睛不近视，一个工作牌就足以说明问题。”
秦冉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忘记取下的工作牌，上面分明写着杂志社的名字。傅尔谟则干笑着抬了抬鼻梁上那副无框眼镜，做出“其实我早就看到了只是故弄玄虚以增加乐趣”的姿态来。
“这些都是小菜一碟。新婚这一事实也完全可以从结婚戒指的光洁程度看出。哦，还有你采购的东西。不好意思，有几样露了出来，并不是我有意偷看。你看，你买了男士内裤和棉袜，还有家庭装的洗发水，不过没有婴儿用品……”
“唔，新婚不久……到底多长时间算不久，那就见仁见智了。”骆华笙点点头。
“我亲爱的华生小姐，你真是太聪明了。”他赞了句，接着道，“这些都是小菜一碟，重点在于你内心的烦恼被我一眼就看穿了！线索就是这满桌的甜食！”
“5份糕点也不算多。”骆华笙说。
傅尔谟看看身边人，摸了摸鼻子：“唔，你是例外。不过有几个淑女能有你那样的好胃口？”
这话说得太无礼。秦冉面呈不豫之色，骆华笙的眼皮又耷拉下去，不知是不是也觉得尴尬。傅尔谟却不以为然，只一心一意关注一个问题：“我说得没错吧？”
“当然大错特错！”秦冉尖利地嚷道，“首先我的名字就不叫秦蓉！”
“哦？”
“秦冉，冉冉升起的冉。”骆华笙幽幽介绍道。
“哦。那没什么。”傅尔谟毫无羞赧之色，“我是从她所戴的项链吊坠推断的。你看那不是一个英文字母R吗？这两年年轻女子多喜带名字缩写的字母。我只是在R开头的字里选了个最常见的。从推理角度而论，我觉得秦蓉还是秦冉都没什么差别。”
秦冉很想抢白两句，但是久候在旁的服务生先轻咳两声，并递上点餐单。
傅尔谟对吃似乎并不讲究，眼都不瞟单子就直接吩咐道：“卡布奇诺，多糖多奶，越多越好。点心里最甜的是什么？我就要那个。”
他一边将单子递给骆华笙，一边解释道：“甜食可不是妇女儿童的专利。要知道，糖分是人体热量的重要来源。大脑能量不足时，人的注意力会分散，记忆力和分析能力都会下降，用甜食来补充能量是提高大脑效率的最快途径。特别是对我这样无时无刻不在推理和思考的脑力劳动者来说，甜食是不可缺少的。啊，为了小小的灰色脑细胞随时随地高速运转，福尔摩斯选择了□□，而我——”
他把身子倒向椅背，清脆地打了一记响指：“更喜欢甜食。”
秦冉觉得这段论述很耳熟，后来想起最近的确在某部日剧里听过类似对甜食的推崇。
相比之下，骆华笙点餐就麻烦多了。
“不，不要提拉米苏……也不要舒芙蕾，这种点心做不好简直就是悲剧。等等，你们的黑森林放的是樱桃果汁还是威士忌？哦，樱桃果汁？不行，百分之百纯浓度的也不行。只要不是酒，味道就差了很多……嗯，香蜂起司的味道怎么样？”
后面这句却是问秦冉的。
秦冉楞了楞：“还好……”
“算了，还是轻乳酪蛋糕和香草茶好了。”骆华笙最终决定道，“有那种洒核桃碎的桃心曲奇也要一份，记得配热巧克力汁啊。”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华生小姐和福尔摩斯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