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宝鼎茶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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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慈宁宫回来后，顺治像什么事都发生一样，谈笑如常，在孟紫岚的劝说下吃了点东西，便早早睡下，到三更时又点灯读起书，五更开始更衣洗漱，用过早膳后便开始批阅折子。太医们说他“劳心过渡，烦躁不安，尚难定诊”，并回了太后。太后听后很着急，又派太医们回诊，往复几天，诊断都一样。太后以为儿子确是操劳过渡，休息几天就可以了，便把孟紫岚召去吩咐了一番，让她好生侍候，并随时到慈宁宫禀报皇上的身体状况。后宫、朝里听说皇上微恙，以为皇上思念乌云珠，没怎么上心，都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皇上会慢慢好转的。至于吐血的事，顺治压得很紧，除孟紫岚和兰儿外，谁也不知道。
顺治隐隐地感觉到，自己的大限要到了，他早已做好准备，所以处之泰然。以前他不常和几位阿哥见面，现在他不但常去还看他们，还和他们很亲近，对三阿哥玄烨尤其另眼相看，有时和大臣们商议政事，还让他旁听，有意无意地拿些事务来考他。宫里都传要立储了，只不明白万岁正值当年，为什么如此着急。一班老臣常向皇上旁敲侧击，说此事为时过早，怕要给玄烨惹来杀身之祸，顺治听后微笑不言，大臣们更是迷惑不解了。
孟紫岚对顺治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大，不再像先前那般恶言恶语，也不再推心置腑。她眼睛里常蒙着一层挥毫不去地浓雾，他主动和她瞎说，她也提不起精神，对玄烨却异常关心，和玄烨一起时，她与其说像额娘，不如说像朋友，很拿他的话当真。她时常和玄烨谈些奇怪的事，不过总是在理，比如，“国家要发展，必须抛弃闭关自守，实行改革开放，和外国通商”等待，还举了很多希奇古怪的例子，别人听后一笑了之，玄烨却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提些怪异的问题。
一天，下朝后，顺治走进书房。当时，暮色苍茫，斜阳淡淡地照进大殿，香炉里轻烟袅袅，安详而幽静。玄烨和孟紫岚坐正在桌案旁聊天。顺治示意宫人不要说话，自己静静地立在门侧，凝视起二人。两人说得很投入，孟紫岚正在讲故事，说得是英国乔治一世结束百年战争，统一英国的事情，玄烨支颐着下颚，歪着头全神贯注地听着，一对水眸子晶莹透亮，还不时提问。顺治知道自己进去，她一定会像平时一样立刻住口。看着他们那副认真的模样，他不忍打挠，便想离开，这时孟紫岚一回头正好看见他，微微笑了笑，夕阳照在她的脸上，使那笑容显得幽静而甜美，他见被发现了，便抬步走了进去。玄烨道了声安，他点了点头，对孟紫岚说：“你讲得这个故事发生在哪朝哪代，在海外听到的吗？”
“是啊。”她说。其实，这时乔治家族还没有统治英国，她懒得解释，只是随口应答。
顺治说：“听来好像在说我朝的事情。”
“那来那么巧合，我不过是编个故事逗玄烨玩。”
“亏你编得这么活灵活现，赶明儿写成书，对我朝或许有用。”
“你不必太忧心，事情总会解决。”孟紫岚笃定的说。
“靠谁来解决？你吗？”他笑着说。
“Don’t cross until you get the bridge.”孟紫岚说。
“什么？”顺治不解地问。
玄烨接口说：“这是句英语，‘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是和汤若望走得很近，英语也是和他学的。而且，近来，孟紫岚说故事时，也时常引用英语谚语，他聪明异常，又喜欢学习，所以听后很快记住了。
见他这么好学，顺治很高兴，由衷地夸赞了几句。玄烨正要说话，见孟紫岚冲他摆手，便住口了。孟紫岚说：“玄烨，今天就到这里，明天下课后，我去接你，我们来再来讲这个国王的故事，好吗？”玄烨点点头，道了声别，带着宫人离开。
目送他消失，顺治说：“你和玄烨聊天，滔滔不绝，见朕便缄口不言，朕可要吃醋了。”说着笑起来。
她淡淡地笑了笑，说：“他是小孩子，你是大人，吃什么醋？！再说，我这些事不过逗他玩，怎能当真。你是皇帝，我是后妃，祖制规定后妃不得干政，谁敢不知进退以身试法？你要想谈，不如找几个大臣。”她本想走开，但是看了看日渐消瘦的脸庞，便心软了，不忍再避着，说：“看你回来的挺早，想是今天没什么事，不如休息会儿吧。”
他点了点头，斜躺到卧榻上，指着椅子说：“你也坐吧，咱们说一会儿话。”
她依言坐到他身边，焦虑地说：“你这个人就是心思太重，人家坐皇帝乐不可言，恨不得轮回之后还是皇帝，你倒好，才坐了几年，就满腹委屈。‘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从前不知道你的处境，一心一意想劝你留下，作个好皇帝，现在我已经不再那想么了，反而盼你早点离开。南方也平定了，吴三桂也进了缅甸，擒朱由榔也是早晚的事，京城现在也稳定了，你当初回宫想办的事都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不如------不如归隐吧。”
他没有说话，目光顺着夕阳望向远方。寒冬马上就要过去了，春天就要来了，那时万物复苏，世界又是一片生机。他回宫本想处理三件事，第一件是退郑成功，现在这件事已经解决了，金陵一败后，郑成功元气大伤，张煌言逃到了海外，已不足为虑；第二件事是清除明室余孽，安定天下，为新主登基扫沮障碍，现在也做得差不多了；第三件事是三蕃，吴三桂的势力越来越大，现在不想法遏制，十年后必会成为朝庭大患。他把妹妹和硕公主许配给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并在京城给他们赐封了府邸，让耿尚喜的次子耿聚忠当了玄烨的伴读，做了前期的辅垫，也做了其他安排，可是他知道这些远远不够，他还想做得再多些，可惜上天留给他机会已经不多了。好在玄烨比他强，他刚毅、果敢，虽然现在年级还小，但是隐隐之中已透出一股帝王之气。他唯一希望的，就是玄烨早日熟悉政务，以后做个旷世英主。
过了一会儿，他收回神思凝视着她，温柔地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朕的秋天来了，你该怎么办？朕让你妄担了几个月的虚名，朕走后，这里断不会容你，不如乘朕还在位，你想去哪里跟朕说一声，朕会满足你。”
“有你这番心意，我也知足了。我是个流浪人，在这里住了几个月，虽然已经习惯，但是哪天上天召唤，要我走，我还会毫不留恋地离开。我什么都无所谓。”说完，她转开了头。
他淡淡地笑了笑，说：“你呀，总是喜欢逞强，做事也不过脑子。朕清楚地记着那天你和赵得顺打架的情景，那时你一脸的不满，倔强地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一听要处罚小猴子，吓得脸都白了。小猴子是什么？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太监，而你竟像个姐姐似的保护他，更可笑的是，你竟为他向朕借腰牌、借银子，还说得头头是道。你呀，不但长得像珠儿，连心地也一般无二，以为自己做些好事就会被宫里接纳，实在太天真，太幼稚了。在这里，每个人关心的都是自己，不会为你放弃他们作人的原则。珠儿事事得体宫中尚不容，何况你事事乖张叛逆？你替宁儿接生，给小猴子伸冤，得罪的都是权贵，他们现在不敢动你是因为朕还在，太后也会看在朕的面上回护你，等朕走了，谁还来回护你？朕曾经想过，与其把你孤零零地留在宫里受罪，不如跟了朕去。可是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有活力，朕实在下不了这个狠心------”
“你不要说了。”她迅速转身，但还是晚了，泪珠已弹出眼眶。顺治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却无言以对。
正在这时，孔四贞和苏麻喇姑携手走进来。请过安后，孔四贞见孟紫岚脸上有泪，又见顺治拉着她的手，目光温柔，便打趣地说：“小两口又再说亲密话儿呢，我们是不是打挠了？”
“别取笑我。”孟紫岚慌忙擦干眼泪，笑着说：“见面就不说好话。”
“哟，这还不是好话？”孔四贞笑着说：“难道要说你二人在打情骂俏？”
“我们在说，何时给十四格格找个婆家，省得没事乱咬人。”孟紫岚顾意一本正经地说。
“打住，你若再说这话，理你才怪！皇兄，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是不是又生了病？苏姐姐，皇兄这是怎么了？”
苏麻喇姑喇姑瞧了瞧顺治，心里一寒。顺治虽说笑容可拘，可是眉眼深处分明已是黯淡无光，只怕积劳成疾了，而自己竟浑然不觉。她心里涌满了怜惜，想说些逗乐的话，一时竟无从说起，想了一会儿，说：“皇上，太后让我给您送来了些参茶，您要记着喝。”
“代我谢过母后。”顺治说。
“太后那里您不用牵挂，如果皇上您龙体康泰，太后就是什么人参、燕窝都不吃，也是精神的很呐。她老人家一天到晚只是担心您，怕您过于耽于政务而忘了休息。”
“朕的身体很好，只是偶尔有些心绞痛，不是什么大病，你告诉母后，请她不要操心。”
“皇兄可请太医看过？”
“不是什么大病，将养几日就好了，何必劳师动众？”顺治说。
“皇上，我有一方子，可调养这病。”苏麻喇姑喇姑说：“人参、三七、檀香各几千，合在一起煮着吃，久而久之，可减轻些疼痛。这些我们宫里有的是，不过究竟各需几千，还需问太医。你不用担心，我只说自己要用，他也不会上心。”
“如果能这样最好。太医要是知道朕用，自然要告诉太后，她又要操心。若说你用，可省下很多麻烦。”
孟紫岚轻轻地握住顺治的手，这番心意她岂能不知？不让太后操心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怕太后因这事盘问自己。自己说真话，断然不能；若说假话，以后要是顺治出了差池，太后决定会第一个处治她。她看了看苏麻喇姑，只见她也正盯着自己看，四目相对，彼此已经心知肚明。苏麻喇姑说：“皇上这番情意上可表日月，下可对臣民，只盼上天垂怜，让皇上少些烦恼，多些快乐。历朝历代，如皇上这般勤勉的皇帝，只怕不多，就是唐宗宋祖也不过如此，我们怎能不感恩戴？”
“是的，”孔四贞接口说：“恨只恨我们是女子，不能身立朝堂为皇兄分忧。但凡有心的人，谁不为皇兄这位德行、情谊所感动！”
孟紫岚说：“你倒是信誓旦旦。谁说女子不能上朝堂，古代不是有个女附马么？你若有心，现在还怕不出个女御史？”
“你又来笑我。我说真的。皇兄，他日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说，就是赴汤蹈火，我也决不说半个不字。”继而又幽声道：“就算今生你不用我，等你百年后，我但有一口气在，便去给你守陵，免得你寂寞。”
苏麻喇姑一听，立刻厉声说：“这丫头，昏了头么？皇上好好的，你念什么咒！就是兄妹，也不能胡说八道！”她本与孔四贞交好，平时不分你我，此时听她这么说，不由地心头怒起，一时不择言，竟忘了她格格的身份了。
顺治接口说：“你相信什么万岁？人都有一死。就是皇帝，也难逃这个结局。而且，十四格格生性豁达，不拘礼法，在这深宫中实属少见，你何必骂她！”
“皇上您是谁都宠，就是不知道宠着点儿自己。但凡对自己有一点怜惜，哪会累成这个样子？”苏麻喇姑感慨地说：“人们都说，作皇帝尊荣自在，凡事都是大臣出谋划策，而您不但事事过问，还得劳心劳力，事事作出表率。这尊荣倒是有了，自在安在？”
“嗯，不要再为这事纠缠不休了，说点高兴的事，贞妃，你说个笑话吧。”顺治说。
孟紫岚想了想，道：“从前有父子俩到别人家坐客。主人请他们吃面，儿子吃了一碗又一碗，父亲不乐意了，骂道‘你这个没教养的家伙，人家的面就有那么好吃吗？我平时是怎么教育你来着，到人家坐客，要有礼貌。你真是给我丢人现眼。要不是我撑得站不起来，看我不打你。’”
三人一听，都畅快地笑起来。孔四贞说：“你这个笑话，骂得可真精僻。世人原是如此，只知道说别人的不是，却不知道自己也是一样。”
苏麻喇姑说：“孔子有云‘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原是说那些为师、为父的人，只知道对学生、孩子严厉，却不知道自己正犯着同样的错误。只是自己反而不知，还摆出一副道貌岸然地模样，拿礼法来训斥人。比如《西厢记》，总有正人君子说那是漫淫晦盗的书，可是，你若不读又怎知内容如何？再说那写书批判时事的，安不知自己正在其中逍遥自在。所以说，若要说别人，自己先得洁身自好。”
孟紫岚轻笑说：“不过一个笑话却引出你这么一番评论，可见你读书虽多，却太容易沉溺其中了，如果在我那个------如果换个时代，人人只讲休闲娱乐，你这番高论只怕要被人认为古怪了。”
“有道是‘既来之，则安之’，如果真到了那样的时代，我也不会说这些话。”苏麻喇姑笑着说。
孔四贞道：“贞妃，你常常是喜笑怒骂，对礼法、规矩极尽嘲讽，本是有深意。可是人家像个了解了你的意思，说出来，你反而拒不承认，只作傻笑，是什么道理？”
“她那是大知若愚。”顺治笑道：“视一切为可笑的对象，漫言轻谈，等人家说破真意，她只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好像自己从来未曾想过似的。”
“习惯使然。”孟紫岚淡淡地说：“有时候，我力图不去想事情的深意，只满足于表面，因为想得太得，反而失去了轻松愉快的心情。人活一世，可想可做、可牵绊的东西实在太多，如果不学着寻开心，生活岂不变得更沉重？”
“原是如此。”苏麻喇姑叹声说，“你似乎总是比我们走得远。”
“非也，”孟紫岚笑道：“是出发点不同。你们读四书五经，通音律，晓词赋，而我，读得却是天文地理，学得是时务经济；你们读书为守礼，而我读书为创新；你们闲来无事，赏风吟月，我闲来无事，却想着怎样才能活得更好。出发点不一样，目的自然不一样。只要你们的身份不变，便不用为吃穿用度发愁，而我，从来没人教过我不劳而获。这就是我们本质的不同。”
孔四贞转头问顺治：“她时常发表这种怪论吗？”
顺治笑道：“不是时常也差不多，我已经习以为常。你那仙山上，百花洞里，人人如此吗？”
“她是仙女吗？”孔四贞奇问。
苏麻喇姑笑道：“若是仙女，只怕也是不务正业的。只是不知道掌管哪个司，司得什么职？”
孟紫岚笑着说：“我掌管的是红尘司，司得是人间历史。”
“哈哈------”顺治大声笑起来：“你说哪个我都信，只这个不信。若你司人间历史，随心所欲地篡改，岂不是天下大乱？我看你司‘无所不为’更好。”
“这个又怎么说？”孔四贞问。
“天下事尽在她心中，而她又只求喜好，不问真实与否，就是道听途说，只要自己喜欢也信以为真，还常常常内溺其中，不能自拨。试问，这样的人能掌管历史吗？要是不幸让她司了此职，只怕历史学家就是进了坟墓也不得安歇了。”
孟紫岚说：“你说得也未免太过了。说到我篡改历史不假，凡是我喜欢的人物，总想给他一个好一点的结局。但是古往今来，真真让我喜欢的人物也不过两三个。才子中，我最喜欢曹子建；英雄当中，我最欣赏项羽；皇帝当中，我最爱的是------”她凝视着顺治，笑道：“不说也罢。总之，只有这几个人，若结局不合我的意，我是一定要改的。其他人，生死簿上怎么写的就任他怎么发展好了，我不会改，常言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没必要为私念而乱了自然规律。”
“你的话只说了一半。”孔四贞说：“第三个人是谁？”
“十四格格，就是她不说，你怎会不知道？她的心，她的眼，无一不在皇上身上，那份情早已深入骨髓了，若她真有那个本事，除了篡改这段历史，还能改哪个？我希望贞主子说的是实话，若是如此，皇上也不用废寝忘食了，只等她慢慢改来，把天下事弄得妥妥贴贴，皇上坐收渔利，不是很好吗？”
“呵呵------”孟紫岚笑道：“你倒知我心，可是你怎会知道我要篡改这段历史还有别的意思？怎知道我不是为自己打算？‘天下熙熙，皆为利熙；天下攘攘，皆为利攘。’就是神仙，也知道哪个庙好进哪个庙，何况是人？”
“你总是喜欢和人唱反调。存心斗气吗？”苏麻喇姑说。
“云无心而出岫，人为利所驱，源于本性。就算无心，做起事来或多或少都会为自己考虑。佛说，‘我渡众生’，不过是在宣扬自己。若诚心渡人，何必大兴庙宇，劳民伤财，不是有悖佛理吗？你若看破这一层，对世事也就知道个八九不离十；知道个八九不离十，对一切也就见怪不怪；等你见怪不怪，也就只会笑，不会骂了。”
“她在这儿等着呐。”苏麻喇姑笑道。
顺治说：“她经常如此，借着说笑的份儿，绕一大圈儿，然后再回去论证她的话。”
孔四贞笑着说：“原来是我说错了，你并非傻笑，不过是阴险地笑——笑大家都不如你懂。”
“原是你送她的话。”苏麻喇姑笑着说：“前些天你说她‘笑看红尘世人皆碌碌，唯我潇洒人生’。现在她拿了一大堆大道理，喜笑怒骂，要印证你的话。”
“呵呵------岂敢？”孟紫岚说：“不说的才是真真潇洒的人，说得不过图过个口头上的痛快，日后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苏麻喇姑说：“这番道理可用神秀和慧能的故事来说明。当年神秀是五祖弘忍的大弟子，慧能的师兄。他作了一首诗，‘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慧能对曰：‘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按照佛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神秀虽说顿悟，在境界上却输给了慧能，因而没有得传五祖的衣钵。”
“不错，”孟紫岚说：“悟空悟空，得悟即空，还会笑世人吗？不过是想悟又悟不了，所以才聊以自慰，笑谈人生。笑完之后，可笑之事也就抛诸脑后，至于其中深意，谁还管他？”
孔四贞说：“说来说去，谈得还是佛理，不能说点儿别的吗？一个笑话引出一大堆话，若是这样，不如我们大家都出家好了。”
“呵呵------”三个人都笑了起来。笑罢，苏麻喇姑说：“天色不早了，皇上也该歇着了，十四格格，我们走吧。”
孔四贞道：“好吧，原是来送参茶的，却谈了这么多。不过，贞妃，和你聊天虽说时时斗气，倒十分有意思。可是你时时劝人家开心，自己开心么？”
孟紫岚凝视着顺治，顺治凝视着孟紫岚，两个人会心一笑。孟紫岚说：“世上虽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好在可言语之人还有二三。如果有幸找到了这‘二三’个人，‘□□’不如意之事，也不过过眼云烟了。”
“傻格格，你的话问得多余不说，还让人生气。快快走吧，再呆下去，人家要下逐客令了。”说完，拉着孔四贞，给顺治道了安，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宝鼎茶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