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始雨林搞基建》豌杂面

3、第 3 章

　　跟着采集队出去的头几天，林晚觉得自己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娃娃，被草叶牢牢“牵”着。草叶是个好向导，耐心地指给她看哪些藤蔓的嫩心可以吃，哪些树皮能剥下来搓绳子，哪些野果红透了才能摘。林晚学得认真，把现代植物分类学的底子用上，很快就认了个七七八八，偶尔还能指出一两种草叶她们平时忽略的、口感不错的野菜，引得同行的女人们投来惊讶又佩服的目光。

　　但她没满足于此。她仔细观察女人们使用的工具：石片磨成的简陋手镰，边缘钝，割草费劲；盛放采集物的粗陋藤筐，缝隙大，小的浆果容易漏掉；背负重物的方式，全靠一根藤勒在额头或肩上，时间长了勒痕深陷。

　　休息时，林晚捡起一块有弧度的薄石片，又找了一根韧性不错的硬木枝，比划着将石片绑在木枝顶端，做成一个简易的石镰。她试着挥舞了几下，割草效率明显提高。“试试？”她把石镰递给旁边一个叫“火苗”的年轻女人。火苗将信将疑地试了试，眼睛一亮，立刻埋头割起来，速度快了一大截。

　　林晚又找来更细韧的藤皮，教她们用经纬交织、收紧缝隙的方法编筐，编出来的筐子更密实，还能编出提手，拎着省力。她还示范了一种用宽大树叶和藤条制作的简易背篓，重量分散在双肩，比单肩或额头承重舒服太多。

　　这些改进虽小，却实实在在减轻了女人们的劳动强度，提高了效率。采集队带回的东西更多样，也更整齐了。砾看着堆放在空地上、分门别类的收获，再看看女人们身上新添的、编得更精细的背篓，沉默了好一会儿。晚上，林晚的晚餐里多了一块烤得格外香的鹿肉。

　　林晚知道，光靠这些小打小闹不够。她开始有意识地留意部落周围的地形和资源。她发现部落附近有一小片土质相对疏松、日照也还算充足的开阔地，被用来随意扔些吃剩的果核和块茎残渣，竟也稀稀拉拉长出些东西。这启发了她。

　　她找到砾，提出了“圈出一块地，专门种东西”的想法。这个概念对完全依赖采集和狩猎的部落来说太过新奇。砾的第一反应是怀疑：“种？像鸟把种子丢在地上那样？等它长出来，要多久？这期间我们吃什么？”

　　林晚早有准备：“不全是等。我们可以选长得快、结果多的东西先种，比如那些块茎，埋下去一截，有水有太阳，很快就能长出新苗，比在林子乱找稳当。而且，我们可以一边种，一边照样采集打猎，不耽误。”

　　她连说带比划，解释选择肥沃土地、定期浇水、拔除竞争野草的好处。“这样，至少一部分食物来源，我们能说得算，不用全看老天和林子的脸色。尤其……万一哪天猎物少了，或者‘虎牙’的人堵着我们常去的地方。”

　　最后这句话打动了砾。生存的不安全感，是悬在所有原始部落头顶最大的阴影。砾思考了整整两天，期间叫来老女巫和几个有经验的采集队长商议。最终，她划出了一块靠近水源、相对平坦的小片土地给林晚“试试”，人手由林晚从采集队里挑，但每天的采集任务不能耽误太多。

　　林晚选了草叶和火苗，还有两个细心的年轻女人。她带着她们清除地上的碎石杂草，用削尖的木棍松土，挑选出健康饱满的块茎和几种易成活、生长周期较短的野菜种子，按照一定的间距埋下去，每天从河边取水浇灌。

　　这项工作在部落里引起了不少好奇和议论。有人觉得是白费力气，有人半信半疑，也有人——主要是跟着林晚干活的几个女人——在日复一日的照料中，看着嫩绿的小苗破土而出，逐渐整齐地排列在规整的田垄上，心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踏实感和期待。

　　就在第一茬野菜苗长到巴掌高，块茎也冒出茁壮新芽的时候，“虎牙”部落的阴影，再次迫近。

　　这一次不是直接的攻击。几个外出到较远地方设置陷阱的猎人（部落里少数男性成员负责的主要是危险狩猎和部分重体力防御工事建造），遭遇了“虎牙”的埋伏，拼死逃回两人，带回了坏消息：“虎牙”的人抢走了他们设下的捕兽夹和套索，还留下话，说这片林子里的猎物和“会冒烟的女人”，都该归“虎牙”。

　　挑衅意味十足。部落里气氛顿时凝重。砾连夜召集所有人商议。男人们主张主动出击，打回去；老女巫则认为应该祭祀神灵，祈求庇护；女战士们则更担心对方使诈，建议加强防御，暂时收缩活动范围。

　　争论不休时，林晚站了出来。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只躲在“天降之女”或“会弄点小玩意”的身份后面了。

　　“他们抢了陷阱，说明他们看上了我们的东西，但又忌惮上次的‘响动’。”林晚的声音在篝火噼啪声中显得清晰，“他们想试探，想知道那东西我们还有没有，能不能随便用。”

　　“那你说怎么办？”一个脸上带疤的壮硕男人没好气地问，他是逃回来的猎人之一。

　　“让他们继续忌惮。”林晚转向砾，“首领，我们能不能，不用真的‘冒烟’和‘响’，就让他们觉得，我们随时能？”

　　砾眼神微动：“怎么做？”

　　林晚说出了自己的计划。需要一些特殊的“道具”，和一次精心安排的“表演”。

　　三天后，一个由草叶和火苗带领的小型采集队，“偶然”在距离部落稍远、但靠近“虎牙”部落可能活动路径的林间空地上，发现了一处“神迹”。她们惊慌失措地跑回部落，大声嚷嚷着看见了“地火之眼”在冒烟，还有奇怪的、烧焦的味道。

　　砾“大惊”，立刻亲自带领所有能战斗的女战士和猎人赶去。她们赶到时，“地火之眼”（一个林晚提前布置的、用特殊矿物粉末和潮湿草木混合，能缓慢冒烟并散发焦糊气味的小土坑）还在袅袅飘着诡异的青烟。砾面色严肃，指挥众人用新鲜树枝远远扑打，又让人取来“圣水”（其实是加了点颜色和气味植物的河水）浇洒，折腾了好一阵，烟雾才渐渐散去。

　　整个过程中，砾故意让队伍显得紧张但有序，并且“恰好”让两个身手敏捷的年轻女战士，“无意间”将几枚林晚用黏土烧制、涂上矿物颜料、看起来颇有几分“雷石”雏形的小圆球，“遗落”在了空地边缘显眼处。

　　可以想象，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奉命前来侦查的“虎牙”探子看在了眼里。他们或许没完全看懂，但那诡异的烟、焦糊味、部落人如临大敌的严肃，以及那几枚从未见过的、颜色暗沉的圆球，足以在他们心里种下更深的疑虑和恐惧。

　　计划很顺利。接下来的日子，“虎牙”部落的骚扰明显减少了，只偶尔在更远的地方抢夺一些小猎物，似乎暂时放弃了直接冲突的打算。

　　部落里的人们松了口气。看向林晚的目光，这一次，除了感激和敬畏，终于多了些实实在在的信任，甚至是一点点依赖。连那个当初质疑她的疤脸猎人，再见到她时，也会微微点头示意。

　　庆功的篝火晚会上，女人们跳起了更欢快的舞蹈，孩子们嬉闹。砾将最大最嫩的一块烤肉递给林晚。

　　“你的‘规律’，很有效。”砾说，火光在她脸上跃动，“但‘虎牙’就像受伤的野兽，缩回去，是在舔伤口，磨牙齿。他们不会忘记‘地火之眼’，也不会忘记你。”

　　林晚接过烤肉，香味扑鼻。“我知道，首领。”她咬了一口，肉质鲜嫩多汁，“所以，我们的‘地’要种得更好，我们的陷阱要做得更巧妙，我们的部落……要变得更难被咬动。”

　　砾看着她，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弯了一下，转瞬即逝。“那块‘地’，长得怎么样了？”

　　“第一批野菜，再过十来天，应该就能摘点嫩叶尝尝了。”林晚回答，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成就感。这成就感，比当初在实验室做出数据，更真实，更温热。

　　夜色渐深，繁星在雨林撕开的天幕上闪烁。林晚知道，危机只是暂时退却，远未解除。但她不再是那个刚穿越过来、手握一颗纽扣、茫然无措的孤独者了。她有了可以并肩作战的同伴（虽然关系依旧微妙），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也有了一条虽然模糊、却正在亲手开辟的路。

　　路还长，林晚想，咬了一口烤肉。但至少，篝火很暖，手里的食物很实在，而明天，地里的苗，又会蹿高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