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陨纪元》黑毛狗

11、第 11 章

　　林曦站在原地，左手握着能量磨石皮袋，右手握着那张地图。纸片粗糙，炭笔线条歪斜，但标记清晰：从界域东侧缺口出去，沿废弃地铁线走两公里，在第三个塌方处左转……

　　幻觉又来了。纸片上的线条开始游动，像有了生命。她闭眼，深呼吸，再睁开时线条恢复静止。

　　她需要证据。需要判断铁青和王猛，谁在说谎，谁在设局。

　　或者……两人都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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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三时，林曦去了兑换区。

　　不是去兑换物资，是去观察。她排在队伍末尾，目光扫过每个工作人员的脸——包括那个曾给她纸条的老陈。

　　老陈今天状态不对。平时他动作麻利，面无表情，今天却频频出错：给错物资、算错光核、两次看向门口方向，像在等什么人。

　　林曦慢慢挪到队伍前端。轮到她时，老陈抬头，看见是她，眼神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军粮一份。”她说，递出一光核。

　　老陈操作机器，出货口滑出压缩包。但就在林曦伸手去拿时，老陈用极低的声音快速说：“今晚别去东区。”

　　然后他恢复正常音量：“下一位！”

　　林曦拿起军粮，转身离开。走远后，她回头看了一眼——老陈正和一个穿深蓝色制服的人低声交谈，那人胸口有别于普通工作人员的徽章：一个简单的黑色三角形。

　　回收部队的标志？还是界域内部安保？

　　她不确定，但老陈的警告是真实的。

　　接着她去了医疗站外围。远远观察进出的人流，特别注意那些手腕上有编码环的。今天紫色环的人特别多——至少八个，都是青壮年，男女都有。他们被守卫押送进隔离区时，表情麻木，眼神空洞。

　　不正常。平时一天最多两三个紫色环，今天翻了三倍。

　　她在医疗站侧面找到一个隐蔽观察点——一堆废弃建材后面，能看见隔离区入口。等了约半小时，门开了，两个守卫押着一个年轻女人出来。女人手腕上是深蓝色编码环（治疗中），脸色苍白但还算正常。

　　重要的是，林曦认识她——昨天在训练区见过，是个探索者，用一把复合弩。

　　女人被带到医疗站侧面一个小房间。五分钟后，她独自出来，手腕上的环已经取下，但走路姿势有些僵硬，左臂不自然地下垂。

　　林曦等她走远，悄悄跟上去。

　　跟了约两百米，女人拐进一条小巷。林曦在巷口停住，侧耳倾听——里面有压抑的啜泣声。

　　她等了几分钟，啜泣声渐止，才走进去。

　　女人背对着她，蹲在墙角，肩膀抽动。听见脚步声，她猛地回头，手里已握着一把短刀。

　　“谁？！”

　　“我。”林曦举起双手，示意无害，“我看见你从医疗站出来。你……还好吗？”

　　女人盯着她，眼神警惕，但慢慢放下刀。“你是昨天那个新人？用长柄砍刀的？”

　　“嗯。我叫林曦。”

　　“……苏岚。”女人抹了把脸，“我不好。一点都不好。”

　　“治疗出问题了？”

　　苏岚苦笑，掀开左袖。小臂上，蓝纹清晰可见——不是侵蚀产生的自然纹路，而是某种有规律的几何图案，像电路板。“他们说是‘强化净化’，结果给我注射了这东西。现在我感觉……左臂不是我的了。”

　　林曦仔细看那图案。线条工整，节点分明，和银色光核表面的能量纹路有相似之处。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不知道。”苏岚摇头，“只说这是‘新疗法’，能根治能量侵蚀。但我问副作用，他们不说。问费用，他们说‘免费’。”她抬头，眼睛红肿，“在这地方，‘免费’是最贵的东西。”

　　“你签了什么协议吗？”

　　“电子协议，直接在医疗站终端上签的。”苏岚说，“内容很多，我没仔细看——那时候疼得厉害，只想快点治疗。但现在回想……协议里好像有‘自愿参与实验性治疗方案’、‘同意数据采集’、‘接受后续跟踪观察’之类的条款。”

　　数据采集。跟踪观察。林曦想起秦月的话：医疗站在筛选优质转化素材。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除了左臂麻木。”

　　“幻觉。”苏岚低声说，“看东西有重影，耳边有时能听见……声音。不是人声，像电子杂音，偶尔能听清几个词：‘同步率’、‘适配度’、‘样本编号’。”

　　样本编号。林曦心脏一沉。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不知道。”苏岚抱紧自己，“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怕被当成‘异常’送进隔离区。但这样下去……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

　　林曦沉默几秒，从怀里摸出铁青给的能量磨石皮袋，倒出一小块——约拇指大小，深灰色，表面有细密晶粒。

　　“这个给你。”她递过去，“能量磨石，打磨武器能提升切割效率。也许……能帮你多活几天。”

　　苏岚愣住。“为什么帮我？我们不认识。”

　　“因为可能很快，我们都需要帮助。”林曦说，“记住，如果身体出现更严重的变化，别去医疗站。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消息。”

　　“什么消息？”

　　“关于怎么活下去的消息。”林曦转身离开小巷，“保重。”

　　她回到自己的帐篷时，已是傍晚六时。离决定的时间还有一小时。

　　她点亮能量灯，摊开铁青给的地图，又拿出笔记本，写下所有线索：

　　1. 老陈警告：今晚别去东区（废料场）。
　　2. 医疗站异常：紫色环人数激增，苏岚的“实验性治疗”。
　　3. 铁青的指控：王猛与回收部队勾结，抑制剂是“安抚剂”。
　　4. 王猛的提议：合作找王座室，免费净化。
　　5. 银色光核特性：每十二秒脉冲，可能发射定位信号。

　　拼图还不完整，但已经能看出轮廓：王猛在设局，医疗站在进行某种实验，银色光核是关键，而铁青……可能是另一个陷阱，也可能是唯一生路。

　　她看向自己的左手。抑制剂的压制效果开始减弱，蓝纹颜色又变深了，边缘开始向掌心中央蔓延。

　　六时三十分，她做出决定。

　　不是去废料场，也不是去找铁青。

　　她需要第三选择——一个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选择。

　　她开始准备：将军粮和水壶装满，检查武器，将银色光核从铅容器取出，用多层布料包裹后塞进背包最底层。然后，她写了一封信——简短，潦草，塞进周小雨的帐篷门缝。

　　信上只有一行字：

　　“带弟弟去西区3号仓库，找秦月。别问为什么。等我三天。”

　　七时整，她离开帐篷，没有走东区缺口，也没有走铁青地图标记的路线。

　　她走向界域最深处、最少人去的区域：能源核心区的外围维护通道。

　　那里有直接通往外界的紧急出口——设定文件里提到过，界域有三十七个地下层，维护通道错综复杂，部分区域甚至没有监控。

　　她不知道路，但知道方向：向下，向深处，向系统最不愿意让人去的地方。

　　如果王座室真的存在，如果能量真的流向某处，那么顺着能量管道逆向走，也许能找到答案。

　　也许找不到。也许会在迷宫般的地下通道里迷路，饿死，或者被巡逻的机械守卫发现。

　　但至少，这是她自己选的路。

　　至少，她不再是被动等待的棋子。

　　七时二十分，她找到一处废弃的通风井入口。井盖锈蚀严重，她用力撬开，下面深不见底，只有微弱的气流声和隐约的能量嗡鸣。

　　她绑好绳索——用旧帐篷拆下的合成纤维绳，一端固定在井口支架上。

　　深吸一口气，她开始下降。

　　黑暗吞没了她。头顶的界域光芒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一个微小的光点。

　　而下方，是无尽的、未知的深渊。

　　但深渊里，也许藏着真相。

　　也许藏着，最后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