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柜门不保修》邱黄已至

5、第 5 章

　　2016年的秋风卷着京市的银杏叶，落在兰鑫攥着面试通知的手背上。他刚通过一部青春题材电影的试镜，以新人身份获得一个只有三句台词的小角色。那部电影最终悄无声息地上映又下映，没激起半点水花，却像一把钥匙，为他打开了演艺圈的门——这是他与邱卫相遇后，走向完全陌生道路的第一步。
　　时间滑到2018年夏，央美美术馆的展厅里还挂着兰鑫的毕业作品，他却已将厚厚的论文提交给导师，转身扎进了各种试镜现场。打印简历的纸堆得比画板还高，跑组时磨破的帆布鞋换了两双，直到毕业证和学位证的红封皮递到手里那天，他才收到爱情剧的试镜通过通知。2019年初春，他拖着行李箱进组时，手机里还存着庆市片场邱卫帮他拎行李的照片，像素有些模糊，却被他设成了加密相册的封面。

　　这段日子，兰鑫从没主动给邱卫发过一条消息。他的微信置顶始终是邱卫的对话框，却只敢对着输入框删删改改；微博关注列表里，邱卫的账号被单独归在“星光”分组，对方发的每一条剧组日常、每一张片场自拍，他都能精准记住发布时间；甚至连邱卫偶尔更新的朋友圈，他都会翻来覆去看上好几遍——看邱卫说“今天拍雨戏，冻得牙打颤”，他会默默在购物软件里搜保暖内衣，最终却没敢下单；看邱卫晒出剧组的盒饭，他会对着照片里的青菜皱眉，想起庆市时对方盯着他吃饭的模样；看邱卫PO出的健身房锻炼照片，他默默的跑到健身房打卡。他像一株沉默的藤蔓，用目光悄悄缠绕着邱卫的生活，却从不敢让对方察觉。

　　邱卫的心思却直白得像正午的阳光。自庆市剧组一别，他只要收工早，就会往央美跑。不知道是不是在剧组里给兰鑫投喂成了习惯，每次去见兰鑫，邱卫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的吃食。在邱卫眼里，兰鑫这一米八三的个子实在太“欺负人”——骨架清瘦，体重常年不到六十公斤，给人的感觉是风一吹肩膀就晃，像株被雨打湿的芦苇，总让他生出强烈的保护欲。

　　“你得多吃点，不然下次搬画架都要被风吹跑。”这是邱卫常挂在嘴边的话。每次见面都要数着兰鑫吃了几口肉、喝了几碗汤。可演员的工作本就没个准点，两人的时间像两条交叉一次就渐行渐远的线，明明都朝着对方的方向用力，却总也凑不到完美的交点。

　　2021年的夏末，刚结束爱情剧拍摄的邱卫，坐在杀青宴的角落刷手机。屏幕里刷到粉丝剪辑的“剧中告白名场面”，镜头里自己对女主说“要不要留在我身边”的模样，忽然让他想起庆市片场那个总捧着画具、清瘦得像阵风的身影。酒精催着心底的情绪翻涌，他指尖一热，随手发了条没带任何前缀的微博：“你愿意成为我的爱人吗？”
　　这条微博发出去不到两分钟，训练休息间隙的兰鑫就从手机特别关注的微博推送里看到了。那行问句像根细针，轻轻扎在他心尖上，没等大脑反应，手指已经点开评论框，敲下两个字：“我愿意”。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兰鑫才后知后觉地慌了。他盯着自己的评论，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破胸腔——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邱卫的心思。指尖颤抖着点下“删除”，评论消失的瞬间，他放下手机，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兰鑫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从庆市片场的第一次重逢，到邱卫总追着他喂饭的细碎日常，再到这两年里隔着屏幕的默默注视，那些被他归为“习惯”的情绪，此刻突然有了清晰的名字。他打开浏览器，输入框里敲了又删，最终留下一行字：“总是关注一个人的动态，看到他的消息会心跳加速，是喜欢吗？”

　　网页加载出的心理学文章、情感论坛的讨论帖，一条条都在印证他的猜想。他想起邱卫递来的温热豆浆，想起对方帮他挡开粉丝时攥紧他手肘的力度，想起自己加密相册里存满的邱卫照片，终于承认——他是真的喜欢上邱卫了。这种认知没有让他慌乱，反而像解开了缠了许久的线团，心底竟泛起一丝踏实的暖意。

　　而另一边，邱卫刚发完微博就后悔了，正琢磨着要不要删掉，刷新页面时，一条新评论倏然出现又瞬间消失。他眼疾手快地瞥见了“我愿意”三个字，还有那个熟悉的头像——是兰鑫。心脏“咚”地一下跳起来，小窃喜像气泡似的往上冒，邱卫对自己心底涌现出来的情绪丝毫不排斥，或许是一直以来的保护欲让兰鑫早已住进心房。看着被删掉的评论，转念又不确定：兰鑫是手滑误评吗？

　　这股不确定的情绪缠了他一整晚。第二天天刚亮，邱卫就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去了京市城郊的佛寺。他从没求过姻缘，对着签筒时还有些手足无措，默念着“希望能和兰鑫有个结果”，轻轻摇了摇签筒。一支竹签掉落在地，捡起一看——上上签。

　　解签的老和尚捻着佛珠，笑着说：“施主心意至诚，缘分已在眼前，只需大胆向前。”邱卫给佛寺添上香火，拿来了姻缘牌，写上：求造化成全，然后挂到了姻缘树上。邱卫攥着签文，走出佛寺时，朝阳刚好穿过树梢落在他身上。他掏出手机，点开与兰鑫的微信对话框，输入又删除了好几次，最终发了条简单的消息：“明天有空吗？想约你吃张记的酱肘子。”

　　此时的兰鑫，刚看完一篇“如何向喜欢的人表白”的文章，手机震动的瞬间，他的指尖轻轻弯了弯。屏幕上，邱卫的消息像束光，照亮了他刚理清的心思。他深吸一口气，回复道：“有空，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