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西格玛男人》春未

10、第 10 章

　　出了电梯，齐豫脚步顿了顿，看了眼裴止，然后带着裴止，转过几个过道，从一处楼梯往上走。
　　齐豫没有解释，裴止也没有问。
　　直到齐豫侧过身来，让出一道门，裴止才发现，他们似乎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不过，好像跟想象中不一样。
　　“这里好像，不是酒吧。”
　　那是一个没有人的天台，齐豫熟练地打开门，里面没有装潢，只是一个广阔的平地，略显荒凉。
　　“想了下，带小朋友去酒吧，不太好。”
　　“我已经不是小朋友了。”裴止第二次强调。
　　“好。”齐豫笑起来，大步走到裴止前面，“我们在这吹吹风就下去吧，再久的话，我怕有人会找你。”
　　这倒是……无法反驳。
　　裴止捏着手机，心虚地咬了唇，事实上，来的路上，吴芝玲其实已经发来一条消息，让她赶紧回来。不过被裴止以“里面太闷，在外面逛逛就回去”这个奇葩的理由搪塞过去。
　　裴止跟随齐豫的脚步，提着裙子走到外墙前，很快大半个渊洲都在他们视野之中，往东看去，是渊洲的新城，那里灯火通明，万家灯火连接着规整的路灯，倒像是夜空坠落在地上了似的。
　　往西则能看见渊洲的老城，相比之下，略显黯淡。
　　“真漂亮，网上可没说，这也能看见老城区。”
　　“大概，人们只喜欢看更亮的东西。”
　　裴止收回远眺的目光，总觉得齐豫说这句怪怪的，像是凝着心事一般。
　　“不过，网上都只知道楼顶的餐厅，没想到这还有一处小天地，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齐豫没立刻回答，顿了顿，只道：“小时候来过。”
　　裴止没多想，只是“哦”了一声，想起什么，她道：“我记得，这个酒店是特意设计出一个能纵观东西的格局，是一个很出名的女建筑师设计的”
　　齐豫的神色未变，声音淡淡的：“是吗？”
　　“是啊，我特意在网上查过，不过，这是她在国内唯一一个建筑设计，也是第一个，之后就回英国了。”
　　裴止不敢说，其实是因为，她之前以为这是齐豫的婚礼，因为难过和好奇，才在夜里搜索的，她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想猜测齐豫选择这里的原因。
　　齐豫听完，只是沉默，裴止将这理解为不感兴趣。
　　也对……男生应该对这种拍照打卡地不怎么关注的。
　　今天的裴止为了好看，特意选了一件露出自己蝴蝶骨的细肩带礼服，本来带着外套，只是刚刚出来时没有拿。
　　此时，一阵夜风吹来，即使还没到深秋，只穿着单薄礼服的裴止背上已然起了鸡皮疙瘩，猝不及防的一个喷嚏让裴止强制性地用头画了一个半圆。
　　下意识的，裴止低头捂着自己的口鼻，小心地检查着自己是不是挂着一个大鼻涕，还好没有，不然一个大帅哥和一个鼻涕虫，多冒昧啊……
　　正要抬起身子时，背上一暖，什么东西暖暖的，覆盖住裴止裸露在外的脊背和手臂，裴止的余光看到灰色的布料，分外熟悉。
　　裴止很快认出来，那是……刚刚自己在电梯夸过的，齐豫的那件西服外套。
　　那么……那阵温暖的感觉，是不是由齐豫染上，还未散去的……他的体温？那么……四舍五入，算不算肌肤相亲？
　　裴止咬着唇，手慌乱地把一缕碎发抚在耳后，借机查看自己的耳朵是否有不正常的温度，毕竟一个妹妹，是不应该对哥哥的体贴产生不正常的红晕的。
　　“谢谢齐豫哥。”
　　齐豫还是温和地笑了下，看上去周到礼貌。
　　裴止很清楚，这个举动只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很细心体贴的人，不应该多想的，可是不多想这个要求对今天的裴止来说，似乎是一个非常难的要求。
　　裴止垂眸，捏着外套的边缘，舍不得脱下，看了一眼穿着白衬衣的齐豫，又飞快地逃开目光，很想问，为什么会有人这么适合白衬衣呢？
　　不过，不能问，于是裴止装作好奇地胡乱问了个问题：“齐章哥今天好像还挺高兴的，是不是很喜欢林家的姐姐？”
　　齐豫似乎在斟酌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几秒之后，他还是认真地回答：“在你们这个年纪，的确是很容将婚礼和爱情结合在一起，但是很遗憾，大约这场婚姻对我哥来说，也许利益是第一位的。”
　　裴止有些愣，没想到齐豫会这样直白，不知道是不是他喝了酒的缘故，又或者别的原因，总之今天的齐豫和她之前见到的不同。
　　那种感觉，好像是一个温和的白色面具里，忽然露出一些别的颜色，是面具之下的理性和和疏离，甚至带着一点点的冷漠……
　　齐豫盯着裴止的反应，似乎意识到什么，淡淡地笑了下：“抱歉啊，我的答案，大约会让你这样的小女生对婚姻感到失望。”
　　裴止摇摇头：“我没有失望，真的，齐豫哥，我很高兴你跟我说真话，没有真的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
　　“这样啊”齐豫道眯起眼睛，眼睛飘远：“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特别希望别人真的把我当成一个大人。”
　　裴止嗫嚅道：“我还不是吗？可我已经23了。”
　　齐豫笑：“严格意义上，还不算。”
　　裴止咬着唇，没有反驳，毕竟和喜欢的男孩子在天台聊天都要偷偷摸摸不告诉妈妈的人，的确算不上一个真正的大人。
　　不过，裴止依然很高兴，因为这是第一次和齐豫发生有意义的对话，她似乎在这个对话里摸到了一点真实的齐豫，庆幸这个夜晚，也许是酒，也许是夜景，也许是夜风，总之，裴止笑了笑，谢谢让齐豫偶然展露自己的一切偶然因素。
　　“齐豫哥，那你呢？
　　伏在栏杆前，裴止强装镇定，装作八卦地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你有需要考虑结婚的人吗？如果你要结婚，会因为什么呢？”
　　“我啊。”齐豫似乎不想敷衍这个问题，他仰着头思考，虚空的目光不知看在哪里。
　　裴止的心又开始咚、咚、咚……
　　急促的心跳，和齐豫的沉默形成了反差，她好像在期待什么，又在惧怕什么。
　　终于，齐豫淡淡道：“暂时还没有，如果的事并不成立，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以后的事。”
　　“哦。”
　　裴止有些高兴，又有些失望。
　　“那你呢？”齐豫似乎捕捉到那个细微的情绪，主动开口问了裴止，“一般问问题的人，都有答案。”
　　裴止盯着那双桃花眼，夜色中亮得像是温柔的繁星。她不避讳地看着他，试图让他看到自己。
　　“我要是结婚的话，一定是因为我很喜欢很喜欢对方。”
　　这是一句坚定的预设，而齐豫听完，只是点了点头，裴止没有在他眼睛里看到对这个答案的意外，他仍旧是那么温和，仿佛又带上了一点面具。
　　“听上去，很简单纯粹的理由。”
　　“简单不好吗？”
　　裴止固执地想要得到他的评价，或者……他的认同。
　　然而，齐豫仍旧云淡风轻地安抚她：“好，也不好。”
　　见裴止仍旧疑惑，齐豫解释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世上的事，大多数都不是用好和坏来评价的简单问题，比如，喜欢本身也是一个复杂的集合。”
　　想了下，大约是觉得自己说得太残忍悲观，齐豫补了一句：“不过，凡事也有例外，那就祝我们裴止妹妹的恋爱是一个例外。”
　　裴止失神在这句祝福里，虽然理智告诉她，齐豫只是在框小孩似的随口一说，裴止仍旧当真了。
　　她回他：“齐豫哥哥，希望你也是。”
　　“好啊。”齐豫笑笑，似乎并不当真，目光越过裴止，只是停驻在远处的灯火上。
　　裴止盯着齐豫忧郁的侧脸，很想很想知道，齐豫的世界里，关于喜欢这件事的集合里，到底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