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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打脸来的好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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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咎早起去医院把石膏拆掉后,小腿裹的肌肉萎缩瘦了一圈,轻飘飘的,很久没有正常走路了。
还有点瘸,但应该可以去李哥那了。
再不挣钱不出一个礼拜先被饿死了。
──今天有空吗李哥?晚上我过去。
等了一会,对面没回消息。
一直走到学校,霍咎才算是适应了这条新腿。
白辞贺看着霍咎走过来有点别扭才反应过来他把石膏给拆了。
“打败植物的方法是方便逃跑吗?”白辞贺站起来给霍咎让位置,指了指他腿,“这就是你思考之后的决定啊。”
“我这是在响应恩人的吩咐,保证不会再麻烦你了。”霍咎说。
白辞贺点了下头,霍咎还挺开窍:“你先实现一下遵纪守法的愿望再说别的吧。”
别过两天一看又打上石膏了,白辞贺心想。
讲台前面一个女生从刚才就一直在动员大家参加运动会,但是反馈并不好,现在干脆走下来拿着手机站在霍咎桌子前面:“我叫唐艾伊,同学能不能加个微信?”
“霍咎,”手机有些卡,霍咎点开二维码半天刷新不出来,“等一下。”
唐艾伊对着旁边开口:“白辞贺,这次运动会,你报名哪个?”
班里男生对于除了篮球赛之外的运动会项目总是不积极,每次都要主动来问,找人报名。
尤其一些长跑。
“还差什么?”白辞贺问。
二维码终于加载出来了,“我也能报。”霍咎把手机递过去。
“1000米长跑、200米短跑和跳远还差几个。”唐艾伊一边扫码一边好心的对霍咎说,“你就算了吧,基本都是跑步的。”
听的白辞贺没忍住乐。
“什么时候运动会?”霍咎问。
“下个礼拜一。”唐艾伊还想说点什么。
“报个200米吧。”霍咎说的平静,一点不像昨天还因为没拐杖而罚站的人。
白辞贺撇了眼霍咎,觉得他是不好意思拒绝。
唐艾伊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名字填上了:“我先写上,到时候如果不行一定要跟我说。”
“1000米。”白辞贺说着指了指表,“把他那个200 米也改成我的吧。”
自然的语气说着替换自己的话,霍咎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盯了白辞贺半晌,小瞧了。
“别改了,就这样吧。”霍咎伸手捂住表挡住了唐艾伊的笔。
腿估计下周一就好的差不多了,二百米正是恢复锻炼适应的好机会。
两个心头大患的项目被解决唐艾伊心情极其轻松,在最后跳远上填上了自己名字。
“我是让你遵纪守法,又不是叫你表演身残志坚。”白辞贺总觉得自己救命恩人的倍数又要升了。
“很遵纪,很守法,很励志,”霍咎低头给唐艾伊打上备注,又抬头对他笑了下,“好意心领了,赢了请你吃饭。”
白辞贺有点置若罔闻,斟酌半天,生硬的说了句:“那你加油吧,我尽量等着你的饭。”
霍咎像没看到白辞贺奇怪变化的表情,“嗯,我尽力。”他说。
白辞贺想象了一下那天丢人的情景,霍咎瘸着跑两步蹦两步的…说不定还会摔倒……有点忍俊不禁。
临近放学,手机才响起提示,是李哥回了消息。
──过来吧,这些天正好人多,忙不过来了。
霍咎回了个“好”收起手机。
放学铃一响起,霍咎一改往日,拎起书包站在正半蹲着收拾书桌的白辞贺旁边等着。
白辞贺抬头瞄了眼他,起身让路:“跟人约架了?这么着急。”
“打架一般轻易轮不到我动手,”霍咎单肩背包,“主要家里着火了,再不回去该流浪街头了。”
老套的不能再假的借口根本没有说服力,白辞贺没反驳随手把书桌里的废卷子抽出来,随口说:“是吗,今天打算去第几个家罚站啊?”
脑子里浮现出那天晚上见过的居民楼,霍咎住这样老旧偏僻的小区,真的着火能撑到消防队来吗……
“第八个吧,”霍咎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有空可以来住,学校旁边的桥洞下面。”
“……”白辞贺憋了半天一时间没想到接什么话应对。
直到霍咎走出教室,才想起忘记让他帮忙把废卷子带出去一起扔了。
霍咎本来就没打算告诉白辞贺自己的事,不光是白辞贺,任何人都一样。
走向家门口,白辞贺熟练的从包里拿出钥匙。却听到屋里乱糟糟的声音。
把耳朵贴近房门,听到屋里夹杂着女人的哭喊,排除了遭贼的嫌疑。
那只有一种可能──
心底一片了然,钥匙刚插进锁孔。
“出去!”
一声尖锐的喊声隔着门穿进白辞贺耳朵里。
转钥匙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又果断的开门进去。果不其然,屋里的场景和他想的有所出入,但也大差不差。
客厅横着一条条红线,绑着黄色的符纸,上面用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血画着看不懂的字符。地上摆着火盆,一个女人正跪在一旁,一边往烧的正旺的火盆里加符纸,一边怨毒的瞪着他。
和满脸的泪水结合,让人脊背发凉的反差。
还有个穿着奇怪的人手里拿着铃铛,绕着火盆比划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
浓重的血腥味裹着烟呛的白辞贺窒息感阵阵扑面。
“滚出去!”女人见门口的白辞贺没有动作,歇斯底里的叫喊,几乎癫狂,“你是不是永远也不想让我们见到小贺!”
随即又一副眷恋的表情,看着手里的符纸,“小贺不要怕,不要怕啊…”语气更加温柔,带着些偏执的念叨,“快来见见妈妈吧,见见妈妈…”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转为狠戾。
“是不是有外人在……一定是的!”猛的把手里的符纸都扔进火盆,“妈妈,妈妈这就把他赶出去……赶出去!”焦急的寻找东西赶走白辞贺。
像是遇到了老鼠一样急迫而疯狂。
“赶紧给我滚!”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怒意,“看不见我们在和你哥说话吗?”
啪──
白辞贺安静的关上门挡住了那些声音,像是隔绝出了两个世界。
他什么也没有说,也深知说什么也没有用。
转身看着对面奶奶站在门口关心夹杂着担忧的目光,扯出个微笑,表示自己没事。
其实刚一开始邻居们都出来劝,可渐渐次数多了,就只剩下对门的奶奶,次次都在。
从小到大这样的事见了,听了无数次,所谓的哥哥就是他素未谋面的养父母亲儿子。
就算开门前有了心理准备,可真正又一次经历还是不舒服。
即使走出了很远,刺耳的声音仍然在耳边盈盈不去,一幕幕关门前养母扭曲的表情和慈爱的样子在眼前交错浮现──
“妈的干什么呢!”
突然的刹车声和男人降下车窗惊魂未定的叫骂声响起。白辞贺猛的回神,才发现前面闪烁的红灯极其亮眼。
“抱歉。”白辞贺后退了退道歉,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随着汽车的发动开远而模糊。
今晚应该是回不去了。
出来的急,身上唯一的证件就只有学生证了。
白辞贺已经没什么力气生气了,干脆蹲在路边盘算着今晚睡在那里,他连个身份证都没有,去网吧都不行。
突然想起来昨天霍咎还问他要不要去他家坐会……实在不行,死马当活马医吧。
可是他才决定和霍咎划清界限的。
但是比起别人他似乎更能接受霍咎知道自己的不堪,可能是因为他家更破吧……
白辞贺决定先问一下再说,万一拒绝了他还能少点纠结,想起来没有霍咎的微信,于是给唐艾伊发了条消息。
──你有霍咎微信吗?
问完又觉得太假了,早上明明看着他俩加的好友,还没来的及撤回,对面就回过来了。
──你忘了我今天刚加的啊,我发你。
──【个人名片】霍咎
白辞贺回了个“谢谢”点开验证消息,打了个名字之后,删删减减不知道发什么,准确的说是不知道怎么说。
不参合对方生活的原则算是彻底完蛋了。
霍咎今天刚保证过不麻烦他了以后,那这又算怎么回事,自己今天不仅要反过来麻烦对方,还得住到他家去!
白辞贺干脆直接坐在路边马路牙子上,烦躁的低声说了句:“服了!”
破罐子破摔吧,爱怎样怎样!
──我是白辞贺,家里出了一点事情,没带身份证。能不能去你家待会,不方便就算了。
说的干脆利落,一气呵成的点了发送,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其实白辞贺也是有点私心,没说实话。只是说去待会,真说“能不能去你那里睡一晚”,别说霍咎怎么想,他自己都觉得冒昧。
不管怎样,好歹卖过人情,应该能混进去吧。
……其实也不一定。
如果是自己肯定会装作没看到的。
白辞贺更希望霍咎可以拒绝这样就一劳永逸的各走一边了,可如果他真的拒绝了,自己又应该去哪里呢。
可如果他答应了,白辞贺完全不会和人建立关系,要怎么做,所有人都和他保持距离才是他最心安的事情。
任何人都无法窥探秘密。
一时半会也没回复,白辞贺越想越浑身不自在,起身拍了拍身上,来时那边看到个超市,买点什么应该比空手好点。
作为小县城里的台球厅,其中不乏有许多鱼龙混杂的人聚集,纷争不断。
“李哥。”霍咎对着柜台算账的李哥打了个招呼,果然周五的台球厅人满为患。
“你这……可以吧?”李哥一眼看出霍咎是左腿不便,指了指刚算到的位置,站起来叫霍咎坐下,“怎么弄的?”
霍咎过去接着明细看。“没事,之前有人拖欠工资,我给他们店砸了,现在快好了都。”语气带着笑,让人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行,你先弄着,我补补觉去。”李哥也没客套,转头往里屋边走边半开着玩笑,“之后有什么事可以叫我,好歹帮你撑撑场。”
霍咎迎合一声。
他见过李哥之前把一个耍流氓的男人几下揍的起都起不来,但真到那天,这种话其实也说不出口。
今天格外的忙,不过还好看着人多,实际上基本都是一堆一伙的,烟雾缭绕看着唬人。
手机忽然一声“叮咚”──
霍咎划开手机,点开微信,好友申请里赫然就是白辞贺发的那条。
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同意。霍咎一直对这种无所谓,也不觉得冒昧,毕竟家里也没什么不能看的……只是,他现在人不在家里,直接给白辞贺发了个位置,来不来就看他了。
──【定位】李哥台球厅
──我没在家,在这呢。
接着又应付了几句宋然,就放下手机了。
“各位,今天我请你们!”
他刚打完字,一道声音响起,一群人从门口簇拥着进来。
伴随着吹嘘。
霍咎连头都没抬一下,一般这种普遍都是声势浩大的──只开一台。
闹哄哄的声音到眼前,停了一瞬。
“哟!”为首一人出声。
霍咎抬头,眼前正是昨天刚见过的老熟人。
“还能来打工啊?”黄毛显然没想道,那天扔了他拐杖,还能在这里看到他。
意外了一下,但又想到这也是自己的“情敌”之一,怒火中烧。
黄毛始终不相信自己女神孟语柔真的有了男朋友,今天他不死信的去表白求证。结果又一次被拒绝,尤其这次还被侮辱加警告了一番之后,心情极其郁闷烦躁。
干脆发泄式的带着兄弟们来打台球,现在的黄毛看着这戏剧性的种种,挫败感变成巨大的愤怒。
如果不是女神太有魅力,一个一个的都来喜欢,自己怎么会被拒绝。
“哼,”他一声冷哼,不想就此打住,挑衅加着几分试探的说,“女神也拒绝你了吧?”
霍咎本来没认出眼前的人,昨晚也只对一头黄毛有点印象,没记住长相。主要实在是,他今天还是这一身衣服,皮夹克加破洞牛仔裤,根本没换……
看对面的意思像是不能善了,那根本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了。
昨晚的憋屈事他还没忘呢,自己倒是上赶着来了?
“那看来是拒绝你了?”霍咎抬眼,嘲笑呼之欲出。
黄毛没料到霍咎会这样说,没反应过来。
霍咎慢慢起身,双手撑着台面探了探身子。
刚好问问一直好奇的事。
“你,这么热,穿皮的,”霍咎上下扫了几眼,笑了,说出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是不是捂一身痱子啊?”
“你──”黄毛在听到这话顿时目眦欲裂,“你你你”的憋了半天,气的脸红脖子青筋暴起,不知是羞耻还是暴怒。
更过分的是听到背后已经有隐约几声笑,伤害性不大。
嘈杂的台球厅,极力隐忍的笑此时倒是真真切切的落在他耳朵里。
那一刻,黄毛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站在那里,浑身的血液直冲头顶。
“妈的!”
最后全化为一句脏话,伸手就要抓霍咎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