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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偶遇”落难黑老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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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带着忽略不计的余温照在一片荒凉破旧的小巷里,视线越过围墙上大片横七竖八的植物。
远处一盏昏暗的路灯努力着发挥自己微乎其微的力量,在墙的另一边像是一个还不错的小区,一面墙隔开的却不只是光亮与僻静。
逐渐模糊的前方压抑着有夜盲症的霍咎,两边破烂不堪的围墙像暗无天日的牢笼,不屑余力的吞噬着踏入的人,滋生恐惧。
这是霍咎搬到这里之后,回家的必经之路。
霍咎按了两下手机手电筒,断断续续的亮了两下就没有反应了,应该是轮铁管那下摔的。
干脆收起不再折磨这饱经风霜的手机了,凑合过吧。
摸着黑,前方路灯处亮起了点点亮光和嘈杂声。
“兄弟,识相点。”为首的黄毛对着一个男生脸上吐了口烟,“孟语柔是我女朋友,你抢去什么意思。”
孟语柔?好耳熟的名字。
“她没答应你。”突兀的男声响起,声音不大不小,说的铿锵有力。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黄毛显然也被这回答意外的愣了一下,然后语气带着恼羞成怒的说。
这时背后阴影里传来敲击地面的声音。
“我靠!谁啊。”在这么个四周黑暗无边的地方堵人,本身就已经很考验心理素质了,身后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吓到黄毛一阵心悸。
几人手电筒光照向声音处,突然的光刺的霍咎挡了挡眼。
“你谁呀你?”黄毛上下打量了几下霍咎,语气不屑,“还是个瘸子,要走快走。”
这时旁边的小弟欲言又止的拍了拍他:“大哥…”
“干嘛?”黄毛一脸不耐烦的听旁边小弟说了什么,又接过递来的手机看,对着霍咎来回对比了几次,眼睛渐渐眯起,又把手电筒对准了这个要走的瘸子,“等会儿!”
“你叫霍咎是吗?”
霍咎用手拍了拍直对着眼睛照的手机,这才看清眼前嚣张的男生。一头黄毛,上身穿着个皮夹克配一条破洞牛仔裤,左手夹着根烟,一副教科书般坏学生的样子反而有点青涩可笑。
从反应看,这黄毛刚刚是看到了帖子的那段视频。
这么火吗。
“对,我是霍咎。”霍咎说。
“来根烟不?”黄毛慢慢抬头看霍咎,表情莫名,一边笑一边从兜里摸出包烟,掏出一根递给他,“我挺佩服你呢。”
趁霍咎叼上烟,黄毛冷笑两声,直接夺过拐杖扔到一边,一脚踹向霍咎完好的右腿:“追爱是吧?还敢往我这嚣张,两个葫芦娃还挺团结,都来了。”
变故突然,霍咎下意识的向后躲,后背狠狠的撞在了凹凸不平的墙上,一声闷哼,这一撞带着五脏六腑跟着震,单脚抵着再用手撑着墙。
霍咎硬撑着透过发散的视线面无表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是疼木了:“兄弟,火…借我一个。”
装也要站着装。
黄毛见他不仅没像自己想的那样发展,而且还是表情镇定的样子,也开始有点没底发怵,加上打一个瘸子,语柔知道了怪不好的。
干脆随手把打火机扔给他:“烟自己留着抽吧,走!剩下的内个回来再收拾。”
说完还不忘带走地上的拐杖。
就算在没反应过来也明白了,合着孟语柔就是帖子上那个“被他追”校花……
这不是撞枪口了吗。
一系列的连环反应贯穿了霍咎一天。
脑子里突然想到一句话叫“痛打落水狗”,生活明显是前面隐藏的主语。
霍咎疼的手都发颤,抖着点了烟吸了口靠着墙。
“谢谢你帮我,我叫齐柯,我没带手机,到家一定帮你报警。”
然后对方直接,离开了……
又只剩下微弱的路灯支撑着这一片的空间。反正也看不清,霍咎闭着眼睛吐出口烟,嗯都懒得嗯一声。
脑子里像被乱七八糟的线团缠的死死的,想找点什么都不知道从哪里找起,他并不怎么会抽,干脆就这么夹着烟闭着眼睛放空,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消化着背上的痛。
走就走吧。霍咎靠着墙懒懒的想。
脚步由远处靠近,在面前停止。
又回来了?
霍咎打开手机借着屏幕光扫了眼面前的人。
眼前的人熟悉又奇怪。
许久未开口的嗓子有一丝沙哑:“是你啊。”
霍咎甚至不想再动脑子思考白辞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时至现在,就算外星人下一秒统治世界都无所谓。
“能站起来吗还?”白辞贺扶了扶霍咎的胳膊问,“哎,我要没看见,你是不是得在这起一晚上范啊?”
站直了身体。被全身力量压了好久的背在离开墙的一瞬间疼的霍咎倒吸了口气,幸亏有白辞贺扶着才没又倒下去。
“谢谢。”霍咎说话听的出来,撞的不轻。
“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就是正好听见了。”白辞贺觉得自己心里还是留有一丝良知没有被压制,没办法真的事不关己。
“知道植物大战僵尸吗?”霍咎把还剩一大半的烟在墙上按灭。路灯的光照在霍咎认真的侧脸上,投出一半阴影。
“什么?”白辞贺被这没头没脑的话问的一愣。
“跟这个没什么关系。”霍咎慢条斯理的说。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僵尸一蹦一蹦的画面,想了想没忍住,一声轻笑,震的有点咧嘴。
“……看来是没事,”白辞贺说,“帖子上不是挺猛的吗,这算什么,又欠我半条命?”
“猛也不行,”霍咎慢慢往前走,“死了也没人收尸。”
走出灯光的范围前方又是一片漆黑。
“带手机了吗?”霍咎问。
“你不有吗?”白辞贺单手从口袋拿出手机递给霍咎,“密码215215。”
霍咎打开手电筒,光一下亮清了点前面的路。
“打架摔坏了,还没修。”霍咎随口问,“你怎么在这?”
“本来是想凑凑热闹的,没想到看见有人在这摆pose等人呢。”白辞贺说出口才发觉不对,想了想又改口,“在这黑乎乎的地方等命中注定呢?”
更不对了。
还好此时霍咎满脑子频繁以各种形式出现了一天的孟语柔,根本没认真听白辞贺说话。
时间的刻钟一下下,没来由的带来一阵沉寂……
白辞贺随手把校服扔进滚筒里点了几下开启,哄哄作响的洗衣机是屋子里唯一的声音来源。重复的动作以往已经做了无数次,他又一次离开了那个沉默的空间。
耳边一直有什么地方乱糟糟的,这个时间小区里没人了,白辞贺循着声音拐到了个从来没踏足过的地方,一片漆黑显然已经被割舍。
他按亮了手机的灯光才看清前面的样子,横七竖八残破的家具被堆放在墙角,有的一片赃污已经无法分辨本身的颜色。
看来放在这时间不短了。
角落里废弃的灯柱生锈掉皮,碎裂的灯泡散落着。
白辞贺看了看果断的转身,丝毫没有任何好奇的想法了。
──“对,我是霍咎。”
墙对面耳熟的声线传来熟悉的名字,转身的脚步突然顿住,自嘲的叹了口气,踩着虚虚浮浮的家具收起手机利落的翻过了不太高的墙。
翻过墙的瞬间白辞贺被眼前黑暗的小巷怔了一下。
小区后面还有这样的地方?
没来的急思考,就看见前面唯一路灯处下热闹的聚着一群人。很快一阵动静过后,随着最后一个人的离开,他慢慢向着那个依靠在墙上的身影走近。
霍咎半身隐入黑暗仰着头,烟头散出点点红光忽明忽暗,手里的拐杖不知去向,左腿弯曲着踩在墙上,除了抽烟散出的雾,他平静的像一座雕像。
直到白辞贺走近都没有任何反应。
在面前站定,白辞贺突然想看看他能这样多久。
对面的人懒洋洋睁眼举起手机照了照自己,极其习以为常的语气仿佛意料之中的在等他一样。
白辞贺浅蓝色的校裤小腿位置有几道污渍,不仔细看不太明显。
“裤子怎么了?”霍咎问。
“什么?”白辞贺低头看了看,应该是刚刚爬墙蹭到了家具上的土,想到还被遗忘到洗衣机里的外套,现在又要回去洗裤子,一阵烦躁的没好气说,“这是为了救你做出牺牲的又一个证明。”
这话说完,白辞贺意识到这算不算是违背了自己不参合他生活的决定。
“谢谢了,救命恩人。”霍咎拉长着声线,看不清表情,带着笑的声音混着陈旧的味道散在风里,抬手指了指前面的楼,“到了。”
眼前一栋老式居民楼楼映入眼帘,破旧不堪的墙皮已经所剩无几,漏出里面饱经风霜的砖。黑洞洞的窗口像是深不见底的眼睛,零星几户人家有着弱弱的光给沧桑的建筑带来了点亮光。
这样的房子居然还有人在住?
靠近楼道口的瞬间一股阴冷潮湿的感觉扑面而来。
“进去待会吗?我家一楼。”霍咎看着白辞贺说。
“算了,”这一通耽误估计洗衣机里的校服都快阴干了,“这时间你找个趁手的树枝吧。”
“用来干什么?”霍咎问。
白辞贺看了看他的腿,有时候还挺佩服他心态的:“你是想跳着来吗僵尸哥。”
霍咎转身抓着旁边覆盖着厚厚尘土的围栏走上台阶,开门站在门口:“那我是不是得学习一下怎么打败植物啊。”
“可以,”白辞贺甩了甩一直扶着霍咎而微微酸痛的手,转身,“别让我成为你的两个半救命恩人就行。”
霍咎笑了笑,进屋开灯。看着手里一层薄薄的土,拍了拍手,跛着脚试着走了几步,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这边白辞贺回到了“偶遇”的地方,看着光秃秃的墙,还好残破的墙砖凹凸不平能让他借力,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上去。
裤子上又蹭上了已经风化的红砖粉末,和旁边几道痕迹极其扎眼。
绕了一大圈到家,屋里一片漆黑,门口多出的鞋和消失的拖鞋证明来了人,白辞贺拿出被遗忘的外套闻了闻已经有一股闷闷的洗衣机味道了。
算了。
他进屋换了衣服,拿着裤子上衣一股脑和刚刚的外套一起塞进洗衣机,啪的一声关上,启动。
当站在浴室,水顺着头发从上而下的流过全身时,白辞贺才得以卸下一天的疲惫安静的思考这一点都不寻常的一天。
不是说远离霍咎吗,今晚怎么弄成现在这样了。
以后一定不能再有过分的交集了,不然真的没办法界限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