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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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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连脸都不敢露。
沈砚辞借着周身草丛的遮掩,死死的盯着这些从破庙里跑出来的人。
这群人逃跑的方向也不一致,像是被搅了窝的老鼠一样,四处逃窜。
“姑娘,您还好吗?”
莫文谦靠近沈砚辞,低声道:“我看他们都走完了。”
沈砚辞谨慎的再蹲了一会儿,在确认真的不会再突然冒出一群人来,她才站起来。
“走,我们去庙里面看看,他们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好!”
进入房门的那一刻,比惨烈的场景,更先出现的是那刺鼻的恶臭味。
那种味道用言语难以描述,它就像是堆放了好几天的泔水,加上排泄物,发酵出来的那种恶臭味。
沈砚辞用袖子捂住鼻子,好一会儿,胃里仍是感觉阵阵翻涌。
月光透过破漏的房顶,照亮了这里的罪恶和丑陋。
“姑娘,他们刚才在吃饭。”
莫文谦看着摆在正中间的锅,皱着眉头,凑近仔细闻了闻。
好怪的味道……
他弯腰拾起一块骨头,往沈砚辞的方向挥了挥。
沈砚辞回头,直勾勾的盯着这块骨头。
颈干角大约有120°-130°,骨体向前弯曲,这不是动物骨。
更像是人类的股骨。
莫非,他们刚才在吃人……想到这,再对上之前听到的惨叫声,沈砚辞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不对!
刚才他们来的时候,还能听到声音,照理说,不该炖的这么快。
除非……
“莫文谦,这里面还有人!”
“什么,还有人?”
莫文谦挡在沈砚辞身前,谨慎的巡视着周围的坏境。
“姑娘您躲我身后。”
沈砚辞刚往后退两步,就被地上的骨头拌了一下,她低头看着凌乱的脚印,一时之间思绪万千。
顺着那道痕迹很深的脚印,沈砚辞看到了那座端着慈祥模样的大佛。
“不用,我看到他了。”
莫文谦:?搁那呢?我怎么没看到。
“佛像,他被塞到了里面。”
沈砚辞拧着眉头,继续说道:“现在应该还活着。”
当然,如果他足够幸运的话。
莫文谦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他转过身子,看着那个泥塑的雕像。
“这么小,应该藏不了人吧……”
沈砚辞不再废话,她走到佛像后面,猛的将那块黄灰色的破布扯开。
里面果然有一个人。
不,更准确的来说是,里面塞着一个被捆成螃蟹的小孩儿。
他的双手双脚被一个粗麻绳紧紧的绑着,嘴巴也被一条布死死的缠着,整个身体呈现一种诡异的弯曲,稚嫩的脸上还带着几道很深的巴掌印。
要不是看到地上的脚印,沈砚辞是不会想到这里有人的。
莫文谦在看到真有人之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姑娘这人真的还活着吗?”他怎么感觉有点死了呢?
“别看了,先救人。”
沈砚辞动作迅速的将人口中的破布拿了出来,混着血丝的涎水从小孩儿的嘴里流出。
看到这一幕,她动作一顿。
不过,沈砚辞很快就从情绪里脱离出来,一丝不苟的解着绳子
好在这群人逃离的匆忙,绳子并没有系死。
但小孩儿手腕和脚腕还是青青紫紫的肿了一大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莫文谦,你将他背回去,找个大夫看看。”
“是。”
莫文谦现在已经被沈砚辞深深折服,不愧是能靠近王爷的女人,果然是个有几分本事。
远在王府休息的萧彻,猛然打了一个喷嚏,然后默默拉好了被子。
……
莫文谦将小孩儿背起后,却发现沈砚辞还停留在原地。
“姑娘您这是还要待在这里吗?”
沈砚辞点了点头,回道:“我在等人,你先走。”
说这话,莫文谦可一点都不糊涂了。
沈砚辞要是出事了,王爷肯定第一个找她算账。
“我留在这里陪姑娘吧。”
沈砚辞不悦的蹙起了眉眼,她道:“你赶紧带这孩子去找大夫,他现在身体虚弱的很。”
“这个孩子很重要,他是线索,线索不能断你懂吗?”
莫文谦懂,但他还是不放心。
“姑娘没给您说,其实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莫文谦拍了拍手,一个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的男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你把这孩子带回去,找个大夫看看,切记一定要留住他的命。”
人走后。
莫文谦看着沈砚辞不断的在破庙里走来走去,心里范起了嘀咕。
这副做派,怎么像那大理寺仵作似的。
莫不是王爷新的爱好?
沈砚辞借着月光,将所有边边角角都搜罗了一遍。
除了发现几块骨头,破烂的衣服,和留在墙上的血迹,别的什么也没有。
李师争让她来这里,莫非只是想让她救人。
那与她直说便可,为何还要拐歪抹角。
“姑娘,好像又有人来了。”
莫文谦站在门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
沈砚辞的心跳也不由得加快,怎么回事,怎么还会有人来!难道被他们发现他们只是佯装声势,欺骗了他们吗?
沈砚辞预想中糟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来的人是李师争。
他依旧挎着一个布袋,走路慢悠悠的。
见到莫文谦也没有意外,还乐呵呵的打了一个招呼,“小伙子,搁这看门呢?”
莫文谦没说话,他不是蠢人,这人这个时候来,肯定不是简简单单的骗钱。
但他还是坚定的堵在了门口。
语气不善的问道:“老头,你来这里干什么?”
李师争摇了摇头,答非所问的回道:“我要见的不是你。”
沈砚辞听到门外的响声,立马走了出来。
见到来人是李师争,她眼里划过一抹惊喜,“老先生,您来了。”
“小娃,我果真没有看错你。”
对着沈砚辞,李师争眼里明显多了几分真挚的笑意。
“我来这里是要给你一些东西,别人我都信不过。”
李师争从随手带着的小布袋里掏出了几张宣纸,递给了沈砚辞。
沈砚辞接过来一看,只见宣纸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和红手印。
“这……”
李师争撇了莫文谦一眼 ,见人背过身,才对着沈砚辞小声道:“这都是当地百姓对官员的检举。”
沈砚辞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她将宣纸小心的放入怀中。
对着李师争拱手致谢,“先生的帮助,晚辈没齿难忘。”
“互相帮助罢了,没有你这小娃,我一个老匹夫,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
莫文谦背着身子,听两个人的交谈,只觉得一头雾水。
昨天不是只见过一面,怎么现在都这么相熟了?
另外这说的都是什么,纸上写的东西又是什么,他全都不知道。
他忍不住小声嘟囔道:“你这老头在胡言乱语什么?”
但很无奈,没有一人看他。
李师争和沈砚辞相见恨晚,聊的忘乎所以。
李师争走的时候,还嚷嚷着要和沈砚辞结为知己。
“世上难得有如此懂老夫之人。“
“砚辞啊,要不然办完这件事儿,你就和老夫一起去游山玩水可好。”
“我……”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莫文谦一连串的咳嗽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见两个人齐齐看向自己,莫文谦没有丝毫不自在,他道:“你们继续说你们的,刚才嗓子眼不舒服。”
“我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沈砚辞静静的看着莫文谦,在人停下来之后,她刚做了口型。
那接连不断的咳嗽声再次响起。
再傻的人也能意识到 ,他这是在刻意阻扰沈砚辞同意。
沈砚辞看他咳得耳红脖子粗。
也不再戏弄他。
开口对着李师争说道:“感谢先生的认可,不过砚辞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恐怕要辜负了先生的好意。”
沈砚辞承认她是有那么一刻心动的。
但原主的仇,她还没报,又怎么能安心的四处游玩。
李师争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在强求。
“哎,无妨,人各有志。”
他摆了摆手,又要挥手而去。
沈砚辞急忙喊道:“先生,您要注意身体!”
李师争顿住了脚步,他是医者,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眼睛有些酸涩,他眨巴眨巴,没有回头。
只是朗声道:“小娃,再见。”
目睹李师争远去,沈砚辞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她有些想念院长了。
她也时常如这般待她,能够理解她所有的心事。
“嘿,终于走了。”
见李师争走了,莫文谦乐开了花,刚才差点以为姑娘就要被人拐跑了。
虽说有他在,人一定不会丢。
但多少有点伤害感情,万一记恨上了他,更是不妥。
还好,这老头识相的自己走了,就是刚才那些纸……
那火热的视线,沈砚辞想忽视都难。
她转过身子,看着莫文谦,直接说道:“回去再看,这里光线不好。”
莫文谦也知这里不是商议的好地方。
两人再次从破庙里走出来,月亮已经高悬于空中,静静的向四周散着光芒。
回去的路上,沈砚辞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
那么多人,能同时聚于此地,想来都是附近的人……
可能是今天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莫文谦只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再不说,他都要感觉自己被憋炸了。
“姑娘,我有话想问您。”
“嗯。”
见沈砚辞点头,莫文谦松了一口气,他试探道:“对于刚才的事情,姑娘您怎么反应这么平淡?”
莫文谦虽然有时鲁莽了一些,但该有的智商还在。
后来想想,他自认为一个老爷们都有点撑不住。
对比之下,沈砚辞平静的态度难免让他起疑。
历史记载的是过去,短短几行字,就可以概述一个朝代。
沈砚辞看过很多史书,她能明白那种悲怆。
“他们只是为了活命。”
“什么!简直荒缪!朝堂每天都会发放粮食,布人施粥,不说吃饱,充饥足矣,又怎会闹到这个地步!”
沈砚辞深深的看了一眼莫文谦,那一眼似乎能看透他的所有想法。
莫文谦的气势不自觉的弱了下来。
“你可曾想过那些米粮会被官吏克扣,你可曾想过在你没来之前,他们或许从未见过施粥的摊位。”
“今天他们拿着布蒙面,那说明他们还尚存良知,改日若是什么都不做了,那才是真的绝望。”
沈砚辞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淡淡的将事实摆在了莫文谦的眼前。
这个来自京城的幕僚,一时之间,竟然被说的哑口无言。
不过沈砚辞的目的并不是教育莫文谦,她语气柔和的安抚道:“这个场面,我们谁都不想看见,所以王爷才会派我们两个来。”
“接下来,你配合我,还城南一片安宁。”
莫文谦看着沈砚辞的眼睛,只觉得自己之前简直白活。
姑娘才是他一生该要追随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