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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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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文谦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对此,他看着沈砚辞的眼神更加崇拜。
他往前一步,走到沈砚辞正对面,左手在外、右手在内,双手合抱于胸前,身体向前倾,行了一个拜礼。
“姑娘天资聪颖,真让人钦佩,在下这就派人把他们抓起来,调查个清楚。”
说完,莫文谦做势就要逮人。
沈砚辞连忙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且慢!”
她暗暗瞥了一眼还在后面候着的仆从,压低嗓音道:“不要打草惊蛇。”
这后面的大树,她要连根拔起。
众人稍作休息,便继续赶路。
越是往前走,越是心惊,整个城南早已沦为废墟一片,不见往日的繁华。
看着那些枯瘦如柴的尸体被堆成一座座小山,沈砚辞有些不适的闭了闭眼。
天灾人祸下,人命如草芥。
手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沈砚辞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心里很乱,乱成一团,无法用言语表达。
马车行驶到半道,骤然颠簸了一下,沈砚辞歪了一下身子,头磕在框架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嘶。
见沈砚辞打开帘子,往外看。
莫文谦看到后,顿时骑着马上前,心虚的冲马夫吼道:“你们是怎么驾马的?”
喊完,他又靠近沈砚辞,关切的问道:“姑娘您没事吧?”
沈砚辞摇了摇头,但额角淌下的那一抹鲜红,还是吓到了莫文谦。
“来人,喊大夫来!要最好的大夫!”
莫文谦出了一头冷汗,他恨不得这个伤口长在自己额头上。
此刻他只觉得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个脑袋,摇摇欲坠。
沈砚辞感觉莫文谦有点大惊小怪,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湿漉漉的。
嗯、是血……
她原来这么脆皮的吗?
等了半个钟头,沈砚辞伤口都要愈合了,大夫才挎着一个小布袋姗姗来迟。
见血止住,莫文谦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但他还是谨慎的问道:“大夫,这姑娘头上不会留疤吧?”
大夫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又用奇怪的眼神盯了沈砚辞一会儿,才不着调的开口道:“你们两个什么关系啊?”
莫文谦刚想开口说,没有关系。
沈砚辞打断了他。
“老先生,你不是这个地方的人。”
清脆的声音,让空气瞬间变得安静,甚至可以称的上有些诡异。
大夫诧异的看了一眼沈砚辞,他捋了捋胡须,眼里多了几分笑意,“有趣,有趣,小娃是怎么认出我的?”
这话可真是难倒沈砚辞了,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
但无妨,她会胡编乱造。
“晚辈见您气质不凡,想来不是这个地方的人。”
对于沈砚辞的吹捧,大夫明显很受用,他拍了拍莫文谦的头。
见人摸不着头脑的虎样,他呔了一口。
又转头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沈砚辞,真是越看越喜欢。
“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在下李师争是也。”
李师争?沈砚辞只觉得这个名字格外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对!她想起来了!
李师争是大胤王朝的第一名医!据传言说是游历四方的时候,因意外染上瘟疫而亡。
但有一部分人认为,李师争的死和当时的朝廷有关,政治腐败,利益当头。
像李师争这样的人,太清、太白。
在奸宦当道,混乱不堪的朝代,活下去太难了。
没想到给自己处理伤口的竟然是李师争,沈砚辞激动的手都在抖,她曾看过李师争的作品。
考据扎实,构思巧妙,仙品!
当场看到偶像的感觉莫过于此,沈砚辞激动的有些发抖。
她支支吾吾道:“李老师,我……”
“老头你叽里咕噜说啥呢!”
莫文谦暴躁的甩了甩头发,这死老头刚才使得劲不小,闹了半天,也没有说会不会留疤。
被叫老头的李师争眯了眯眼,“孺子不可教也。”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徒留众人傻眼的停留在原地。
沈砚辞原本明亮的眸子变得黯淡无光,好不容易遇到偶像,竟然说的全是废话。
“姑娘刚才那老头的话,您可别信,他就是一骗子,他要是李师争,我还官居正一品嘞!”
沈砚辞没有回话,她知道那人就是李师争。
她读过他的书,也透过言辞,去了解过这个人的随性洒脱,那是她向往的自由。
沈砚辞默默将帘子放下,她现在不想和任何人交流。
帘子垂落下来的瞬间,一张轻飘飘的信纸从缝隙里落下。
它在空中荡悠了两下,便落在了沈砚辞的手里。
这是?
她将信纸小心摊平,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力道十足的大字。
“今夜子时,西门破庙。”
……
“姑娘,大晚上我们来这干什么?”
莫文谦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他才眯着一会儿,就被沈砚辞叫了起来。
沈砚辞扭头对着他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嘘。”
李师争既然约他们来这里,肯定有重要的事儿要说。
人多容易露馅,带一个能打的莫文谦刚刚好。
莫文谦也就名字沾了点文化气息,实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武夫。
好在足够听话,也不知道萧彻同他说了什么,一路上竟然这么照顾她。
莫文谦:那当然是我误以为你是王妃了!
摄政王权势滔天,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可偏偏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这会儿出现一个,可不是老树开花了!
两人越走越偏,偏到乌漆麻黑摸不着路。
“姑娘,今日是否有些太晚了……要不我们明日再来。”
“应该快到了。”
沈砚辞有一种直觉,这个地方绝对能给她一个意外的收获。
两个人摸黑又走了一会儿,果然看到了一座亮着火光的破庙。
“姑娘,真的有人唉!”
沈砚辞无奈扶额,没人的话,她无缘无故来这里干什么。
里面又传来了声响,像是哀嚎又像是悲鸣。
这声音让莫文谦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正气凛然道:
“姑娘,你在这里待好,我去看看。”
“不,一起去。”
莫文谦刚要红了眼眶,就听到沈砚辞补充道:“你在前面带路。”
好,他还是前锋……
越走越近,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放开我!放开我!!啊啊啊啊不要吃我!!”
沈砚辞神经紧绷,她借着不甚清晰的光亮,暗暗看了一眼莫文谦。
这么认真,是看到什么了吗?
她轻轻拍了拍莫文谦,低声询问道:“里面在干什么?”
莫文谦愣了一下,然后回道:“应该是出事了。”
沈砚辞:……
眼见惨叫声渐渐没了动静,沈砚辞拽起莫文谦的衣角。
提醒道:“那边有个石头,你看看能不能搬动它。”
莫文谦不懂,但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搬起了那块大概有个几十斤的石头。
沈砚辞指着庙门靠北的地方,安排道:“一会儿你看我手势,将这块石头扔到那个地方。”
“要重重的砸。”
“是,姑娘。”
莫文谦抱着石头,认真点头。
“你先把石头放下,省点力气,一会儿要是情况不对,你就跑。”
“那姑娘您呢?”
“我……你不用管我,你就按我说的做。”
沈砚辞:我应该跑的比你快。
拿了九年校园长跑冠军,她可不是虚的。
莫文谦欲言又止,沈砚辞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自顾自的走到了另一边。
那里刚好有一片草丛,可以将她的身形完美的遮掩住。
她对着莫文谦比了个,好了的手势。
下一秒,巨石砸在土墙上,发出了沉重的声响。
黄泥,砖瓦扑哧扑哧的掉了一地。
里面短暂的安静了一瞬。
沈砚辞皱了皱眉头,还不够,影响力还不够。
她冲着莫文谦重复了一下手势。
莫文谦:还来?好嘞!
莫文谦又砸了一块体型不小的石头,墙皮掉的更多了。
里面依旧是沉默,没人出来。
娘嘞!还不出来!
这次不用沈砚辞提醒,莫文谦就自己利索的把旁边的石头全捡起来,往那墙上砸去。
“把你们的乌龟壳砸烂,看你们出来不出来。”
接连不断的石头,向着那面破墙发出了猛烈的攻击。
终于在那面破墙,摇摇欲坠的时候,里面有人出来了。
那人体型消瘦,看起来畏畏缩缩的,不像是主动走出来,更像是被推出来的。
莫文谦拿了个小的石头往他身上一扔,他就吓得屁滚尿流。
不够,还是不够。
沈砚辞眉头紧锁,人带的太少了。
但是现在回去,他们已经察觉,肯定会转移阵地……
她失算了。
正当沈砚辞即将陷入深深的懊悔之时,那个瘦弱的男人跑了。
对,他就是跑了。
破庙里面的人似乎也看到了,沈砚辞清楚的听到有人气急败坏的怒骂。
她的嘴角缓缓扯起了一个上扬的弧度,看起来,事情没有她想的这么糟糕。
她弯腰捡起身边一块碎石,用力砸向了那危危可及的门牌。
腐朽的木牌,当场掉地,摔了个四分五裂。
“莫文谦,继续。”
附近合适的石头已经被扔了个精光,莫文谦又走近了一点,他抱起一块石头,刚扔过去。
里面的人就全都按耐不住,跑了出来。
乌泱泱的一大群,让人难以想象,这么小的破庙,竟然可以同时容纳这么多人。
但最让沈砚辞吃惊的还是,这些人皆用麻袋套着头,将面容藏了个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