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梅与酸糖［改布局版］》沈祁延

4、对视

　　陈漪野入学的英语试卷就是乔合青改的，字太龙飞凤舞，有些潦潦草草看不太清，勉强看清将他的满分的试卷扣了几分的卷面分，他自己都觉得可惜。
　　该不会其余科目扣的分也是来源于卷面吧，不然总分满分也是妥妥的，这孩子仿佛跟字体有仇似的。
　　全班顿时就一片哗然，认识他的人都眼露佩服，不认识的也纷纷讶然，中考状元就在自己隔壁。
　　“我们虽然考不过人家1班，到加油努力就可以考过2班，2班和我们班只错了几分，相当于一步之遥，在这里也不强求让你们考个满分什么的。只希望你们能够努力拼搏，你们既然考进了海抚，就有实力去寻找、挑战更好的未来。新的学期，是一个漫长的开始，好好加油，将来看上一个好大学……”
　　庄重又气势的发言完毕，乔合青不知疲倦地讲了讲军训的事以及注意事项。
　　全班的浪一波接着一波。
　　“军训完一人一篇作文。”
　　这还好。
　　乔合青顿了顿，又不紧不慢地说：“还有，语文作文写了之后，再写一篇英语作文。”
　　“啊？？？——”全班一阵哀嚎，尾音拖得老长。
　　“别了吧乔哥！语文作文就算了，怎么英语还要写啊？！——”有同学叫唤。
　　乔合青见这群瓜娃子中套，原本严肃的脸上渐渐显出一丝笑意：“行了行了，英语不写。”
　　全班松了口气，乔合青瞅了一眼成绩单，紧挨着时间说：“夏蝉。”
　　听到自己名字的主人下意识抬起头来，忽地怔住，有些茫然，林西元还回头揪了揪夏蝉的衣服。
　　夏蝉反应过来，慢悠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全班人的目光顿时就齐刷刷地看向她。
　　同时还起哄了一下。
　　夏蝉是中长发，马尾松松软软地扎着，垂至肩膀下方，皮肤很白，像银霜一样，甚至有些晃眼，眉眼分明，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面泛着光，长相甜美，气质有些别具一格，就像初日的暖阳，只是容易害羞，脸蛋红扑扑的，表情尽力做到自然。
　　乔合青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觉得小姑娘长得还挺秀气，第一印象就是比较文静那一块，他笑笑，继续开口：
　　“我看你英语98分，全班最高分，全年级排名第二，你就当咱英语课代表吧。”
　　夏蝉的英语作文几乎是满分，其余就只错一些完形填空或者阅读理解题，基础掌握得很牢，跟那些尖子生的成绩比起来也是挺不错的。
　　她以前没当过什么职位，她对这平平淡淡，无所谓，跟林西元一样，如今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职位给呆住了，她一时半会儿没作出什么回答。
　　林西元在前面一直冲她挤眉弄眼。
　　“不愿意吗。”乔合青笑笑，“没有强求，看你自己，不过当课代表也是一个提升自我的机会。”
　　夏蝉的心跳着，回答得又快又小心：“没有没有，我愿意，这是我的荣幸。”
　　乔合青像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满意地点点头：“那今后咱们的课代表就是夏蝉同学了。”
　　全班仪式感似的鼓了鼓掌，乔合青紧接着念到劳动委员时，程寅就在下面跃跃欲试，乔合青也是立刻就关注到了他。
　　“乔老师！乔老师！乔哥！我！！！”
　　随即便站了起来做了个自我介绍，说明了初中三年自己是多么的经验丰富。
　　乔合问了问全班，迎来的是一片寂静，就宣布程寅是劳动委员了。
　　“都给我低调点。”程寅笑着，带着几分得意。
　　林西元不稀罕地“嘁”了一声，不正眼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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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职位组织完毕，乔合青叫了一声班长：“喻佳，你过来，帮忙发一下饭卡。”
　　喻佳是一个很阳光的女孩子，长发被扎成高马尾，在后面一甩一甩的，脸上一直挂着先，也很开朗热情，跟谁都好像是很理所当然的自来熟。
　　她停在夏蝉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眼睛弯成了一道漂亮的月牙：“你就是夏蝉吧，不仅名字独特好听，人也长得可爱，来你的饭卡，拿好哦。”
　　夏蝉羞涩地朝她点了点头，回笑时像一个水蜜桃：“谢谢……你也是。”
　　虽然是第一次接触，夏蝉觉得喻佳身上有一股灿烂的气质，相处起来一定会让人舒服，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她。
　　喻佳的发卡效率很高，乔合青最后让几个男生去搬书和军训迷彩服，发完后草草啰嗦了几句，就宣布了下课，比其他班下课都要早。
　　一窝男生经过别班时看到班主任还在一张一合地讲话，顿时嬉皮笑脸，仿佛在嘲讽他们。
　　“欸欸欸！哪班的！杵在这干吗？！一边玩去！”别班班主任立马冲到门口呵斥道。
　　那几个男生一哄而散，落荒而逃，叫唤得像只猴子。
　　夏蝉在这时合上了画本，把铅笔什么的都收拾好，林西元连忙替她收好，说：“哎呦，他们都离开了，怎么样？我们趁这个机会逛一下学校？”
　　夏蝉被她的动作愣了几秒，然后很快回过神，笑着回：“好啊。”

　　下午四点，学校里的小卖部的门都开着，有上体育课的学长学姐们来买东西，人零零散散的，所以小卖部没那么拥挤。
　　林西元在夏蝉面前嘟囔：“快快快！我饿了！我想买东西吃！”
　　夏蝉还没作声，就被林西元拉进了小卖部。
　　林西元买了根冰棍还有几包薯片，把怀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就去付钱了，夏蝉不知道吃什么，只是看到货架上有自己喜欢吃的话梅糖，随之就拿了一罐并站在了一位学长的后头排起队付钱。
　　林西元见她只买了一瓶糖忍不住开口：“不是，你就买这一点啊？胃口太小了吧？”
　　夏蝉不知为何臊得不行，况且她说出这句话时音量有些大，也比较突出，前面的学长也忍不住回头瞅了自己一眼，她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
　　“只是没什么想吃的，中午吃太饱了。”夏蝉弱弱开口。
　　林西元朝她吐了吐舌头：“你开心就好。”
　　等夏蝉付完钱，两人离开小卖部时，就有一个匆匆的人影在她俩跟前走过，那人的袖子还擦到了林西元手中的冰棍，林西元没能拿稳，冰棍直线下落，摔到地上碎了。
　　林西元叫出声：“啊？！！我的冰棍儿！”
　　随即她就火了，抬起头对上那张颇为熟悉的脸。
　　陈漪野皱了皱眉，觉得最近的事挺不顺的。他转过身的那一刻，夏蝉又看见了他胸膛上亮堂堂的白翡翠，很是好看。
　　他眼神冰冷，脊背挺直起，唇线合实，沾上冰棍痕迹的袖子被他晾在一旁，顾都不顾上一眼。
　　林西元刚才那会儿的情绪消失了，说不上话，妥妥的大帅哥就在离自己不到两米的地方！
　　这不起眼的小冰棍比跟他起来算什么！而且那小冰棍还蹭到了人家大帅哥的袖子，真是该死。
　　林西元下意识就要跟陈漪野道歉，却被男生一步抢先，语气无所谓道：“赔你一根？”
　　林西元一时愣得失语，这怎么好意思呢。
　　不行，不能丧失这个和帅哥亲近的机会。
　　下一刻，她连连点头：“嗯，可以。”
　　夏蝉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目睹了一切 ，有点无措。
　　陈漪野随即立马越过她们，人影没在小卖部。
　　“哇噻太棒了吧！帅哥主动赔偿怪不好意思的，走走走！嘿嘿嘿嘿嘿嘿！”林西元低声叫着，高兴得不得了，推着夏蝉往小卖部走。
　　夏蝉：“……”
　　陈漪野用余光注意到两人跟着进来了，头也没抬。
　　林西元向夏蝉挤眉弄眼，说：“你说我要不要买个特别贵的？特别与众不同的？”
　　夏蝉挠了挠脸，然后无声地摇了摇头。
　　林西元也没管她，手在冰柜里一阵乱翻，没有消停过。
　　直到柜台阿姨越来越看不下去，朝她这边开口：“悠着点啊小姑娘，都翻坏了这该怎么卖啊。”
　　林西元毫不羞愧，自信又肯定地回道：“放心，翻不坏！”
　　柜台阿姨没再说话，低下头悠闲地看手机。
　　陈漪野在此时抬头，手中的手机一关，目光转向这边，第一眼就看见现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夏蝉。
　　他走过去随手捞起一个冰棍拿在手里，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夏蝉：“你不要？”
　　可夏蝉根本没有抬头看他，头埋得很低，仿佛下一秒就要钻进地板缝里了一样。
　　陈漪野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夏蝉给自己的发顶，不禁皱了皱眉，一个人能内向到这种程度？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夏蝉不敢抬头看，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自己，这也是她如今在想的事情。
　　哎算了，认出就认出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夏蝉抬起头，一副清纯又乖巧的五官映入男生的瞳孔，夏蝉控制好表情，眉眼弯起，虽然不怎么自然，但像带动了无声又轻快的风：“不用了，谢谢你呀。”
　　陈漪野对上了她那双弧线好看的眼睛，霎时一秒，便垂下眸子，原本想开口的唇，此时却合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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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完账陈漪野将手机塞进裤兜，大步流星地离开，从始至终没有给过她俩一个眼神。
　　果然，帅哥来得快去得也快。
　　“啊啊啊啊啊！天啊，真的太酷了吧！我男神！真的越看越帅了！”林西元出了小卖部才敢大叫，好似憋了很久一般，所以激动在一瞬间全部炸开。
　　“我当时以为冰棍弄脏了他的衣服他会很生气呢，没想到他非但不生气，而且还亲自出钱好声好气地给我买了一根这么贵的雪糕！哈哈哈哈哈哈我愿意再来一次！”林西元越说越起劲。
　　夏蝉一路没作声，她想着他在暑假的某一天，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那个暗无天日的他、那张带伤杂乱的脸、不顾一切地带着自己奔跑……以及现在的充满阳光和朝气的他简直就像是判若两人。
　　在几个小时前，陈漪野扶住了她，关于他，她只知道一点，仿佛之后就会像两天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然而对他，她是想去了解一些的。
　　她觉得这三个字自己他这个人距离自己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猜不透，以及捉摸不透。少年的神秘未知裹挟了少女整个青春中的小心思。
　　“欸！你也觉得很帅对吧？是不是蝉儿？”林西元撞了撞夏蝉的胳膊。
　　夏蝉被她这么一撞，思绪猛地就被拉了回来，她只感到自己的心跟着乱跳了一下，下一秒就干巴巴地点了点头。
　　林西元嘻嘻嘻笑个不停：“老天真的太棒了！给我制造了那么完美的和他见面的机会！”
　　她心里的意思是以后它会跟陈漪野有很大的机会和缘分，走在一起也没准有可能，想想就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