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梅与酸糖［改布局版］》沈祁延

3、护住

　　两人走进熙熙攘攘的教学楼，教学楼有好多层，高高的，也长长的，有6、7楼的样子，如同中式庭院，而且所楼层之间都是相通的，整栋楼层能放得下整个高一到高三的班级。
　　只不过高三换到了另一栋教学楼，新的教学楼也不差。一般情况下，学校不让高一高二的踏进高三的学习氛围，怕有所影响。
　　中间是一片宽敞的大广地，有不少人在那里活动。
　　高一有二十几个班，分别在一楼二楼三楼，都有分布。
　　每当初夏的晚风吹起，趴在栏杆上感受着风，看着对面自己暗恋的人尤其是一种意境。

　　两人穿梭在拥挤的走廊，摸摸索索地找到高一（3）班。
　　一走进教室，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就映入眼帘，在此时干啥的都有，一眼望去还是男生比较多。
　　林西元喜欢靠窗的位子，一人一张桌子，没有同桌，每个人桌子之间隔着一段空隙，于是她一见有空位就像也没想直接坐了过去。
　　夏蝉原本犹豫的心也放下了，坐到了她的后面。
　　别说，这个位置挺好的。
　　总的来说，前排是女生区域，后排是男生区域，有点顺理成章。
　　下午班主任来之前，整个教室乱乱糟糟的。
　　夏蝉无聊地把画本摊在桌子上，右手空闲地转着笔，空白的页面呈现出几道线条还有草草的轮廓，看得出是一位男生的模样。
　　两人现在没聊什么，各干各的，坐在前面的林西元更是无聊得要死，毫无安分地坐着，一双眼睛这看那看，好像在捕捉什么“猎物”。
　　后来陆陆续续进来几个男生，其中两个坐到了她俩的周围，林西元见状把脚伸到过道里，探着身子饶有兴致地跟他们打成一片，聊得欢天喜地。
　　夏蝉从来不会这么主动，虽说她本来就胆小。
　　“那货去了十六中……”
　　“你，瞧你，不都这样，欢聚一堂的人迟早会分道扬镳。”
　　“倒了八辈子霉了，跟你分到一个班了。”男生龇牙咧嘴地敲了敲另一个男生的脑门。
　　“……”
　　“这么巧，我有个老闺蜜也跟我分到了一个班，”林西元面露着喜色，指了指身后的夏蝉，“看见没，就是她，我和她从小玩到大，缘分越来越匪浅。
　　“你咋还画呢！到哪都要画一画是吧？别画了，收起来，来聊天。”林西元把她的画本合上，没注意当时那页画的什么。
　　夏蝉的脸红起来，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双眸抬起，稍稍转过头对上那两个男生的眼睛，瞬间羞涩地跟他们点点头，以作招呼。
　　两男生眉眼弯着，其中一个道：“你有点害羞啊。”
　　被人戳到自己最不好意思的地方，脸顿时觉得越来越烧了，扯出了一张不怎么自然的笑，朝他们说道：“你们好，我叫夏蝉，夏日的夏，金蝉的蝉。”
　　“哇，好独特的名字，”男生的眉眼抬了抬，说，“听得出来你是在一个非常炎热的夏天出生的。”
　　夏蝉微微点了点头，还真被他说对了。
　　男生随之大笑着，接着道：“我叫程寅，前程似锦的程，寅虎的寅。这位是肖辰林，就那几个老字，好猜。”
　　“……”林西元默默开口，“你们搁这做自我介绍呢。”
　　众人瞥了她一眼，林西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周杰伦的《爱在西元前》这首歌知道吧，我就叫西元。”
　　“哟，挺别致啊。”程寅说。
　　林西元兴奋地眨了眨眼睛。
　　“嗯……那个，西西我去上个厕所。”夏蝉轻轻拍了下林西元的衣服。
　　“行，你去吧，我就不陪你了。”

　　她上完厕所后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脑子，整张脸上都凝着水珠，凉凉的，风无声地吹着，拂在脸上更加冰凉。
　　男女厕的洗手台统一在外面，而且是一起的，夏蝉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个身影突然在自己身旁停下，打开水龙头，唰唰地洗起脸。
　　动作迅速，手肆无忌惮地在脸上搓洗，显得有些暴躁，悬挂在胸前的白翡翠被甩得摇摇晃晃，但幅度并不大。
　　夏蝉一下子定住了，步伐变得相当沉重，身体越发不听使唤。是他，那个神秘的少年，没想到又再一次相遇了。
　　陈漪野双手撑在洗手台，无声地喘着气，头低着，额前碎发垂落。
　　下一瞬，夏蝉觉得不妙，像干了什么坏事心跳飞快加速，火速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前走。
　　陈漪野在后面走着，没看出什么破绽，他往她同一个方向走着，给人一种他正在跟着她的错觉。
　　陈漪野额前头发湿得一缕一缕的，搭在眉眼上，有些碍眼，他烦躁地抬手把刘海往后一顺，碍事的头发没有再垂下来，成为了大背头，显得他整张脸是那么的冷硬和不羁。
　　少年的步伐很快，轻快的步子夹带着风场，仿佛踏进夏蝉的心里，声音格外清晰，她心里暗暗发慌，因为少年越来越近在咫尺。
　　她想她明明可以对一个陌生人表现得很正常，但面对他，不知怎地、莫名其妙地就是忍不住做不到波澜不惊。
　　好在幸运的是，已经到了（3）班门口，夏蝉无声地松了口气，准备赶紧从后门溜进去。
　　殊不知此时的后门仍是乱乱糟糟的，人你拥我挤，甚至没有一点让来人下脚的地方。
　　程寅和肖辰林此时你追我赶着，程寅是躲的那个人，一边跑一边挑衅追在后面的肖辰林，路都没看，横冲直撞着，迎面撞上刚到门口的夏蝉。
　　夏蝉没反应过来，两人相撞时，她闭紧了眼睛，也没站稳，身体很快倒下去。
　　程寅伸了伸手，想要抓住她，却没能抓到。
　　恰好，陈漪野从这里经过，就发觉有人往自己这里倾斜，本来心里是想直接避嫌地躲开的，但是周围人太多，躲也躲不了，到枪口上了，自己不扶岂不也被这人撞得自己也跟着摔个狗啃屎？
　　他条件反射般伸出手抓住了女生的手腕，手臂发力，把她生生地提起来，使人站稳。
　　夏蝉的手腕被突如其来的大掌握得生疼，手臂也被拽得疼疼的，脑袋发晕。这一瞬，她又闻到了那股清香。
　　陈漪野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下一秒就触电似的松开了手，表情有些难评，烦躁地离开现场。
　　围观的人看得呆呆的，还有些没事找事就起哄的人。
　　“我去！刚才那个男生好帅啊！啧，这女的竟然被他给护住了，说实在的就挺羡慕的啊！”
　　“他是哪班的啊。该不会跟我们同一届吧？！”
　　“瞎说啥，听说这学校发的人工湖就是他爸建的，有钱有实力，学校可敬重了，有求必应，我初中跟他一个班，家长会见过他爸，而他自己呢，学□□厉害！初中三年稳居年级第一，关键是人长得又高又帅……是个人就很难不心动吧！”
　　“妈呀！（1）班的欸！”
　　“今年入学成绩年级第一就是他！小的跟他是初中同校！”
　　“……”
　　这会儿，后门变得热热闹闹，嘈杂聚集的声音都出自于这里，林西元正想着夏蝉怎么还没回来，听到动静，这时也毫不例外地挤到后门的那堆人群里。
　　林西元看到夏蝉之后，就有看到了站在她身旁嘴巴不停张的程度和肖辰林。
　　“对不起啊，实在对不起，你没事吧，夏蝉。”
　　夏蝉笑着摇了摇头，此时林西元已经拨开人群抱住了夏蝉的肩膀，道：“蝉儿你咋了？发生什么事了？”
　　夏蝉随即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事。
　　林西元看到她右手腕那道手印而且周围红红的，又看向一旁耳根略红的程寅和肖辰林，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好啊你们两个，你们这两个猪把我家夏蝉手腕这里搞出了那么大一个手印子！不知道对女生要温柔一点吗？！”
　　程寅：“……”
　　肖辰林：“……”
　　夏蝉：“……”
　　程寅噎得讲不出话来，尴尬地笑着挠挠头，边讲：“好喽，人家没事就行。”
　　气氛僵了一下，夏蝉这时立马把林西元推走：“真没事，刚才差点摔倒是他们把我给扶住的。”
　　其实当时夏蝉看到了程寅反应过来要抓住自己的动作，但能力有限，她也不是故意对林西元这么说，只是觉得这个情况下提起一个陌生人有点不合适。
　　并且林西元骂起人怼起人可不得消停，夏蝉为了让她“省省心”，才这么说。
　　“这样？”林西元挑挑眉，“行吧，你没事就好。”

　　后来，聒噪的一切也终归了无形的时间，变得悄无声息，少女的指尖点在书桌，看着窗外的倦鸟肆翔，残叶凋败，耳边畔着教师嘴巴一张一合的语论。
　　那次，少女手腕上的红印保留了许久，它好像并不是无感的，她能在上面感受到少年的其实和残余的密麻感。

　　新班主任就像开盲盒，开得好了谢天谢地，来得不好也要任命妥协。
　　这句话来自程寅的愤愤感慨。
　　班主任叫乔合青，穿着一身正装，整洁得看不出有一点褶皱的地方，处于中老年期，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任科英语，普通话说得流畅标准，后鼻音踩得准确清晰，一身显得严肃和精神，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班。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着，毫不停息：“这次入学成绩考得怎么样大家心里已经有个底了。我们3班不算太差，总体上是挺不错，有些同学啊，偏科有点靠前，特别拉分，基础要格外打好，当然，这里的1班也是特别厉害的……”
　　提到（1）班，乔合青突然就想提一提陈漪野，于是他继续开口：“1班有个学生是这次中考的状元，入学成绩也排在最顶端，市第一，省第一。”
　　市第一，省第一……多么触目惊心的数字啊……
　　“人家总分只扣了几分，妥妥的尖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