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梅与酸糖［改布局版］》沈祁延

2、缘分

　　海抚难得晴了一次天，可说晴也不算晴，只是雨消停了，天边说白也不白，温度有些凉凉的。
　　而这一天刚好赶上了9月1日海抚中学开学的日子。
　　所有高一的新生随家长进入校园后，整个校园就变得乱乱糟糟。
　　坐落在最中间的是一座占面积巨大的人工湖，上面搭建着一座桥，桥中间建着海抚中学的标志性建筑。
　　这会儿人流很多，从远处看也很让人惊艳。
　　人工湖的岸边放着海抚的平面设计图，还有入学成绩表。入学前一天就组织了一场考试，闹得沸沸扬扬。
　　林西元急着去宿舍，可大人们都在这专注地看成绩表，拉都拉不动。
　　开学前一个月，填了志愿之后过了几天夏蝉和林西元就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当时两人开心得要死，而后又过了几天惊喜又来了，两人还分到了同一个班。
　　林西元当时就说这是来自老天爷的恩惠，又是自己命好，是天生的小幸运星。
　　许映月年纪大了，但腿脚一直以来都灵活，也很有干劲，也没有到弯腰驼背那种地步，整个人都看起来很健康、很有精神。她的老伴夏长乐也是如此。
　　只不过他赶不上今天来，正在家里的那片田地忙活。
　　老人也满脸笑容地现在成绩单前，密密麻麻的字体像爬满了蚂蚁，本能地下意识去看年级第一的名字。
　　——陈漪野。
　　三个字映入老人的眼帘。
　　根据大人的统一反应，许映月也赞不绝口：“瞧这小伙子真厉害，考了年级第一啊。”
　　陈漪野的成绩只扣了满分的8分，放在整个市里也排得高高在上。
　　每次考试当然有第一名和倒数第一名，这都是理所当然的，夏蝉不以为然。
　　夏蝉和林西元的成绩总的来说很稳定，但夏蝉的成绩居于林西元的前面，总体上她的英语比较占优势。
　　林西元是无论平时有多么撒泼，成绩都会保持一成不变。
　　所以像这种比较中等偏上且稳定的成绩放在整个年级中却排得有些靠后，但也算不上有很大的缺陷。
　　由于人太多，许映月只来得及瞅了一眼，就与其他三人一起挤出了这块人堆。
　　陆洁在一旁佯装着一副生气的样子对林西元说：“瞧瞧你这样子，才没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在一旁吵得像只猴子似的，让人头疼。”
　　林西元兴致勃勃地“嘁”了一声，不当回事。她一开始走得慢，到了宿舍楼下后就跑得比谁都快。
　　行李箱的轮子被拉得哗哗震天响，大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个声音。
　　高一的宿舍区在三、四楼，拖着行李箱从一楼搬到三楼其实也没有很累。
　　夏蝉和林西元一口气就搬了上去，抛下后面抱着杂物的大人去走廊找寝室门牌号。
　　四个人进去了宿舍之后已经有一对家长和学生在整理东西。
　　里面的家长看到了她们，很热情地打了打招呼，转过头又继续叮嘱着自己的女儿。
　　一个宿舍住四个人，装修得很好，进门的右侧是床铺，左侧就是两张白色的大房桌，阳台门敞着，风有意无意地闯入，落脚空间很大，看起来极其温馨。
　　林西元就跟夏蝉一个床铺，她还是第一时间问了夏蝉的想法：“你睡上面还是下面。”
　　“我？嗯，我都行呀，你嫌上铺麻烦，那我就睡那吧。”夏蝉轻声说。
　　两人闲聊的功夫，许映月和陆洁就已经把床铺好了，开学带来的东西挺多的，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被她们自己一一摆到了柜子里。
　　有很多关于女生的小玩意儿和小心思她们都不让大人碰，大人也说不了什么，她们自己摆得像模像样。
　　林西元顺手塞给夏蝉一个娃娃，软软乎乎的，让她晚上抱着睡。
　　陆洁一边照顾着林西元带来的杂物，一边意味深长地说了她几句，林西元不想听，马马虎虎地听了几句，从一开始的敷衍到现在的忍不住：
　　“知道知道，我都明白，妈你少说点，我现在都15了！不是3岁小孩儿！”
　　“你这丫头，欠打。”陆洁屈起食指不轻不重地往林西元头上一敲。
　　林西元笑嘻嘻地躲开。
　　许映月更加担心自己的孙女，这小姑娘从小到大内向得很，眼看越长越大不常回家也不常见面，很多事情都是避免不了的，人情世故太多太多，各种担忧涌上老人的心头。
　　人处于老年的时候，也是最无能为力的时候。
　　夏蝉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娇弱，就是身体素质有些不好，很容易患上一些毛病，但她会坦然面对，目光向前。
　　有些话要孩子自己亲口说不用太担心，说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云云家长才会省心许多。

　　挨到中午，宿舍里的人就开始变少了，有的是家长带着孩子出去吃，有的则是在学校里的饭堂里吃。
　　食堂楼下人山人海，但大部分的都是家长们带着学生排队往卡里充钱，咨询一些问题，队伍排得老长，整个环境吵吵闹闹的。
　　反正这会儿也不强制非要在食堂里吃，陆洁就想带她们出去吃。
　　许映月不会用智能手机，也看不懂，更别说在手机上操作了。
　　“到时候钱会帮你们充上，这会儿又不着急用，你们饭卡还没发，我们出去吃算了。”陆洁说。
　　夏蝉和林西元在这被吵得头疼，纷纷点头答应。

　　两人吃完饭回到学校后时间还很充足，校园里有很多人在闲逛，也不会有老师管，只要不去打扰高二高三的上课就行。
　　她俩也没回教室，自然而然地在学校里走走停停。
　　海抚中学的绿化也很到位，只是前来下过雨，气候湿湿的。
　　校园里栽种着随处可见的银杏树和梧桐树，还有些不知名的树木和花花草草，有的密集挨着，有的零散分布。
　　树叶上凝着水，悄悄地滑落滴在皮肤上会感到有些冰凉。
　　干燥的空气里飘着雨过天晴后芳草干湿的味道。凉风习习，女孩的裙摆随风摇曳，就像初日的晴空。
　　坐落在其最中间的人工湖里养着鱼儿，还会看到养得肥肥的锦鲤，还有一些体型瘦小的鱼儿。
　　桥上零散地铺着银杏树叶子，像一团团珍宝，闪闪发亮，有些晃眼。
　　两人去了趟小卖部，用现金买了块面包，随后一起趴在铁栏杆上喂鱼。
　　中途有树叶子飘飘落下来，轻轻与水面贴触，泛起小小的涟漪。
　　“鱼儿鱼儿慢点吃，”林西元搭在栏杆上的胳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饿成这样海抚很亏待你们吗？”
　　“欸，西西你快看，还大的一条锦鲤呀！”夏蝉轻轻地戳了一下林西元的胳膊。
　　“哇！它好肥啊！哈哈哈哈哈！”林西元站直身子，睁大眼睛，“不行不行！快许愿！”
　　说着就闭上眼睛双手相扣放在嘴唇边。
　　夏蝉笑得停不下来，但还是挺配合地闭上了眼，迷迷糊糊地许了一个愿。
　　希望在新的学期、新的生活里能够不断进步，一切平安顺遂，家人平安。
　　手里的面包还有一半，两人喂完这边就换那边，也不觉得折腾，反而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很打发时间。
　　此时桥上的人也没几个，顶多是从这里经过，并没有逗留。
　　桥上现在除了她俩在停留喂鱼，而且还有另有一位高个子男生靠在栏杆上，动作散漫，低着头专注着把玩着手机，另一只手两指缝间夹着根烟，青雾随风飘逸。
　　两人很默契地同时瞥到。
　　林西元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我去！蝉儿你快看！那儿杵着个帅哥！！！”
　　夏蝉任凭她疯狂地戳着自己，嘴巴动了动，却没说出话，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这个人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我去！侧脸绝了啊啊啊！！哪门子帅哥啊！一看就是篮球队的！”林西元继续叫着。
　　男生眯起眼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周围云雾缭绕，里面这个人物看起来格外养眼。
　　烟吸到最后被他无情丢进人工湖，吓得鱼儿散开乱窜。
　　林西元见状忍不住了，抓在夏蝉衣服上的手一下子放开，大步流星地朝男生走去，夏蝉“欸”了一声，没能叫住她，自己却没有跟上去。
　　“喂！烟头不能丢进水里！”
　　陈漪野绷着张死人脸，好奇似的抬了抬眼皮子对上面前这位女生的眼睛，眉头皱起，一脸烦躁，理都没理。
　　林西元见他没动静很快又道：“总之就是你的不对，还不道歉！”
　　陈漪野手机一关，单手插起兜，身体站得老直，弯都没弯，以身高优势俯视她，林西元怔住，这人360°无死角啊？……
　　她刚才的话一出，现在就有些怂了。
　　陈漪野略有挑衅的话不由分说地劈头盖脸地压下：“这人工湖他妈是我建的，你在这做什么活雷锋？”
　　陈漪野嘴角上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但有些看不出来，让人有点心里发麻。
　　“……”林西元的脸憋得通红，被眼前这位男生的一身戾气压迫得毫无反驳之力，心跳飞快加速。
　　陈漪野下一秒就把手机举在耳边，不耐烦地绕道离去。
　　夏蝉不禁与他对视，两人一时都没能移开眼，她看清了这人脖子上挂着的那枚独特的白翡翠，果然真的是他，前些天的暗黑下午带着她一起跑的他。
　　夏蝉的脸不自觉地红起，率先偏移目光，陈漪野面无表情地也移开目光，继续专注地听电话那头人讲话，步履不停。
　　“西西你没事吧？”夏蝉瞅着她问，此时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林西元双手捧起脸，热热的，眼睛里面好像放着光，缓缓开口：“刚才被他嘲讽了……但是，我去！他360°无死角啊啊啊啊！
　　那眼神，那颜值，那下颌线……太勾人了吧！简直就是绝世顶级大帅哥！”
　　夏蝉：“……”
　　“啊啊啊啊，他是谁啊，他说这湖是他建的，真的假的，这么牛逼？还是说他是随便说说用来骗人的？”林西元纳闷。
　　夏蝉摇摇头，思绪还在陈漪野身上，对他，她一无所知。
　　林西元仍旧沉醉其中，嘴角的笑意久久不消失了都咧到耳后根了，夏蝉见她这个样子都有些无语了。
　　之前是谁说的不喜欢抽烟的男生。
　　“嗯……这人也没多少了，要不咱回教室吧？”夏蝉主动提议。
　　林西元随即高兴地挽住她的手臂，笑嘻嘻地扯着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