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梅与酸糖［改布局版］》沈祁延

28、怒意

　　“陈哥陈哥，你有没有看我们学校的贴吧？”
　　陈漪野都不知道有这个东西，再加上自己的兴致缺缺，语气很是敷衍：“咋？”
　　“我们成为热议了，全校都知道我们前几天发生的破事！”
　　陈漪野皱着眉，不紧不慢地问了句：“是好是坏？”
　　“呃……”祁生渊顿了下，如实说：“放心，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去看看。”
　　陈漪野把转着的笔丢下，心情不耐地按照祁生渊发来的教程进入贴吧。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看，把那几条比较火的帖子扫视了一圈，仿佛没有看到一个恶意相向的评论眉头才微不可察地舒展了一点，不过那些谣言看得他挺烦躁，甚至有些一言难尽，想骂娘。
　　头疼，懒得管，随他妈去吧。

　　林西元也毫无疑问地看、刷了这条帖子，她还空咽了一下，捧着手机的双手有些颤，下意识去看了眼在一旁安安静静写题的夏蝉。
　　“夏……夏蝉……”林西元唤她，“你……”
　　“嗯？”夏蝉不知情地应了一声，语气真切。
　　“你这伤不是摔的磕的吧？”林西元试探着问了句。
　　夏蝉顿了下，还是说：“是，是的呀……怎么啦？”
　　林西元凑过去，揉了揉她地脸，语气有些生气和嗔怪：“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啊？你早点告诉我，老娘早就把他们都揍一顿！”
　　“……我这不是没事嘛。”夏蝉不怎么在意那件事说。
　　“那也不行！气死我了，”林西元是真没到自己认识这么多年的老姐妹会遭受这所谓的霸凌，还陷入众人的舆论，是有点紧张，“哎呦，你说我当时怎么没看出你是被人打的呢？
　　“疼不疼啊你？那些人真可怕，这还多亏陈漪野救你啊，哎呦，真的，太感谢他了，万幸。
　　“你怎么样啊？你不会是憋着吧？这事这么可怕，你可千万不要憋着啊，哎呦，姐的肩膀给你，别害怕啊。
　　“放心，我不会告诉夏爷爷他们的，但你一定要调整好自己啊。”
　　夏蝉见她一直“哎呦”个不停，又一直安慰自己，她轻笑了下，只能说：“放心，我会的，我没事，真的，谢谢你呀西西。”
　　林西元见她“波澜不惊”，说奇怪也不是，纳闷也不是，只好作罢，然后又想起那几条帖子，表面不奇不怪地问了句，有些神秘：“所以，真的是陈漪野为了保护你而跟那些混子打了一架？”
　　“为了保护你”这几个字被她咬得很重。
　　夏蝉一愣，她知道林西元有手机，已经猜到她是怎么知道的，至于网上传的什么，怎么发展的她也不知道，也管不上。
　　她只清楚陈漪野并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动手的，这里面有着什么禁忌不能随便乱说。
　　但她还是否认了一下，怕她误会：“不是的，我……我只是一个被他救下的人，但他动手跟我并没有关系，西西，你不要误会……”
　　林西元不是没有看到网上的那些谣言，当时真的差点震惊掉下巴，还很纳闷，不明白网上为什么把陈漪野和夏蝉的关系搅成那样，他俩平时也没啥交际啊。
　　她对陈漪野喜欢是喜欢，大帅哥谁不喜欢，但不往“追”方面上去喜欢了，她只贪他的颜值和气质，见一面就心动一次，意思就是放弃了，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去在他跟前刷存在感。
　　“哦，真的啊？”林西元顺了一嘴，“但是网上那么传，你不想办法去澄清澄清啊？”
　　夏蝉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能怎么办呢，陈漪野也肯定知道这件事情，他肯定也会觉得心理不适，还是找个机会问一吧？……
　　他应该不会……讨厌自己吧……
　　夏蝉无能为力地摇了一下头，轻声说：“我……我到时候想想办法吧……”
　　“哎，随便你们，总之，你没事就好，下次如果遇到什么事一定要说实话。”林西元感慨一下。
　　“知道啦。”夏蝉轻轻一笑。

　　中午的时候，林西元向夏蝉提议一起去吃饭。
　　夏蝉欣欣然同意。
　　“我们去奶茶店买奶茶吧。”林西元说。
　　“好。”夏蝉乖乖应下。
　　到达一楼的时候，林西元就已经觉得有很多人把目光有意无意地往她们这里瞟。
　　夏蝉也难免，但没在意，一直专心地走自己的路。
　　“那个就是夏蝉了吧?”
　　“是的，就是她。”
　　“长得是挺清纯的，有一股轻飘飘的感觉。”
　　“真不敢想象曹佳朵招呼邢雷那种在社会低下的混子会是什么样子……”
　　“曹佳朵好看是好看，但太那啥了吧？嫉妒别人就算了，还那么有心机……”
　　“还好开除了……”
　　“但是她看起来也没受伤得很严重啊，就擦破了点儿皮儿。”
　　“对啊。”
　　“想啥呢，肯定是陈漪野来得快啊！曹佳朵他们后面打起人会成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啧啧啧……”
　　“……”
　　夏蝉主动拉着林西元的手走在前面，步伐有些快。
　　“你干吗？走这么快，我还没听完他们说的什么东西。”林西元叨叨。
　　夏蝉脸羞得很红，她没在意内容，只觉得这样被人讨论太尴尬了，低着声音轻轻地说：“我们快走啦，买完就去食堂吃饭好不好？”
　　林西元挑了挑眉毛，顿了几秒之后，笑意挂在脸上，长长地“哦”了一声，不怀好意地说：“还害羞上了，这有啥害羞的，让他们讲呗，说说就消停了。”
　　夏蝉没说话，只拉着她走。
　　林西元这时也懒得说了，随她拉着自己。

　　两人买完奶茶后就直接走向食堂。食堂有很多人，只不过不挤。
　　陈漪野和祁生渊正在低头扒饭，陈漪野的高个子很是扎眼和引人注目，以至于坐哪都很显眼，周围只敢坐男生，女生大部分的都不敢坐。
　　陈漪野身负着议论，情绪好像暂时很稳定，祁生渊倒不一样，瞅几眼他的死人脸，那些目光和窸窸窣窣的声音搞得他下一秒立马想站起来大吼一声。
　　陈漪野这时破天荒地对他说了句，但语气依旧：“稍安勿躁。”
　　祁生渊瞪大眼睛，觉得这人脑子格外反常，他几乎很快就说：“还稍安勿躁，他们都传成啥样了，走到哪都有人议论，我就不信你不烦，老子我很快就要把那些制帖的人给找出来暴揍一顿。”
　　陈漪野沉默不语，就好像在默认他的说法。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什么东西？”
　　“那个叫夏蝉的本人！就那个，脸上贴着创口贴的那个，看起来矮矮的。”
　　“我操，这么清纯啊……就是那种清水做的好货色……啧啧啧，真不敢想如果她是我的……”
　　“我呸，贪色鬼吧你，不怕被别人听到啊？”
　　“听到了就听到了，又能把老子怎么样？长成那样不就是给人玩……”
　　男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前方飞来一个盛有饭菜的碗硬生生地砸在了他的脸上，汤汁和里面的食物溅了他一脸，疼痛滋生，他几乎破口大骂：“我操！他妈的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砸老子？！”
　　这么一闹腾，食堂的嘈杂声被这一阵怒吼戛然而止。
　　陈漪野几乎是瞬移过去，用手死死地拽起那男生的头发，少年眼睛锋利，眸色冷冽，充满杀意，紧接着一番冷血的话劈头盖脸地压下，此时周遭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这边，衬得他的声线格外清晰和稳得可怕：
　　“你这舌头割了人也是个祸害，不如让老子把你这条命搞死？”
　　那男的一怔，看清陈漪野的长相之后心里瞬间打起哆嗦。
　　众人也愣怔这着，被他这句话吓到了，反复酝酿着。
　　林西元拽了拽夏蝉的衣角，向她使了使眼色，小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夏蝉的心跟人奋力敲墙般一阵阵、紧张地跳着，冷汗悄悄地冒起，小心又僵硬地轻轻摇了一下头。
　　那男的想开口说些什么，可陈漪野动作太快，下一秒一个拳头迎着风硬生生地砸在了他的脸上，鼻血很快流了出来，“滴答滴答”溅在金属桌椅和地上。
　　陈漪野还想动手，那男的条件反射地用手挡住，疼得只顾着连连求饶：“哥，大哥，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乱讲了，饶了我吧！我有罪！我无耻！”
　　前者情绪波动很大，他非但没松开他，打他地力道反而变得更重了。
　　他的怒意在此刻瞬间飙升，眼睛里充满杀气，咬着牙愤恨地骂：“你个卑贱货，老子把你的眼球挖出来喂狗吃信不信？”
　　众人屏着呼吸，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制止，就仿佛时间都陷入了这片死寂。
　　“陈……陈漪野。”夏蝉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出来了，她紧张地、光明正大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而这看似微弱轻柔地嗓音却像施加了魔法一样，穿破隔膜，不顾一切地冲向陈漪野的大脑和神经，刺得他的手突然顿了顿。
　　众人的目光粘在她身上就像给她施了枷锁，她绷着神经忽视那些目光，很小心地向陈漪野那边移步，脑海中警醒着自己要干什么。
　　夏蝉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发毛，她低下头，很快找到自己的声音：“我理解你。但……陈漪野你先冷静下来好不好？别再动手了，一切都可以好好说……”
　　陈漪野粗暴地把那男的拽起来，攥着他衣领的手一下子狠戾地甩开，抬起腿往死里踹了他一脚，眼神冰冷又可怕：“不长记性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言毕，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背影冷戾沉重，脚底生风，后者被同伴搀起，不省人事。
　　祁生渊呼吸重重，心里有一百个小人在愤恨地唉声叹气，他含蓄了几秒，对着恢复嘈杂地人群喊：
　　“各位大哥大姐，我劝你们消停消停吧，陈漪野脾气不好发起脾气来是什么样子你们也清楚了，都结束吧，这样对你们都好，我谢谢你们啊。”
　　言罢，场面又是一阵安静，祁生渊看着夏蝉，接着叹出一口气，摇了摇头：“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得……去看一下陈哥。”
　　夏蝉担忧地应了一下：“好。”
　　林西元在一旁暗自地吞咽口水，这还是头一次见陈漪野这个样子，他当时就像一只被激怒地怪兽一样可怕……
　　我的妈，那男的是干什么了就惹怒了陈漪野？他的底线太恐怖了……
　　“西西，那个，我……中午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对不起，我要去处理一件事情，实在对不起。”夏蝉转过头对一旁表情不同寻常地林西元开口。
　　林西元反应过来，也叹了一口气，说：“行，行，我知道，你去吧，注意安全啊，要我帮你带饭不？”
　　夏蝉摇了摇头，道了一声谢，随之消失在了食堂门口。

　　夏蝉也在漫无目的地找陈漪野，没有刻意去什么地方，凭着感觉在校园里游走。
　　下一秒前方人工湖那边闪出了一个往她反方向径直走来的人影，显得有些突兀，是祁生渊。
　　祁生渊走近她，叹口气摇了摇头，对她说：“回去吧，不用找他，陈哥想自己一个人待着，他脾气很差，你应该是知道的，别去了，等会儿他再发脾气什么的就不好了。”
　　夏蝉看着他，神情认真但又透着藏不住的担忧和紧张，几秒后，她缓出一口气，把放在胸前的手垂下，平复了一下跳动的心，轻声说：“我明白的……但是，对不起，我得去找他谈谈。”
　　“你……”祁生渊看着她亮堂堂的眼眸，不知道怎么说。
　　“没事的，你放心，我尽量……不去惹到他。”夏蝉跟他对视，眼神真诚，“谢谢你啦。”
　　“行吧行吧，哎，”祁生渊又叹出一口气，“那就麻烦你了，小心一点。”
　　“没事的，不麻烦，”夏蝉说，“我先去看一下他。”
　　祁生渊点了点头，看了眼她的背影，然后默默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