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梅与酸糖［改布局版］》沈祁延

27、舆论

　　晚自习的时候，林西元没再偷偷翻阅她的小说杂志，而是在偷偷摸摸地看她“蓄谋已久”的备用机。
　　从返校到现在，也不知怎地，两人同行的机会和时候就变少了，林西元无疑就是总是摆弄手机、看小说之类的，两人之间话还是会很多，关系也没有变化，夏蝉大多数干什么去都是一个人，可能是两人的习惯不同，时间对不上，也都是难免的，她也不怪她。
　　林西元现在在登录那个海抚的贴吧。
　　这个月学校把贴吧禁了，前段时间学生只能在企鹅群八卦、加好友、找知己云云，不久前才开放，现在已经有大部分学生都登进去了。
　　学校对贴吧里的内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怎么管。
　　林西元进去页面后，手指笑漫不经心地快速地往上滑，无疑就是帅哥美女的八卦，有的甚至是陈漪野的偷拍照和一些信息。
　　最近的帖子是在暑假，好久之前的也在。
　　最早的是几个小时前有人发的一条文字帖：
　　【邢雷那几帮人进派出所了我去，有一个人还被我们学校的打成了重伤都进医院了。】
　　紧接着下面就有很多人点赞、转发、评论。
　　【一楼：本就该进，他们几个人平时没少害人，就一个字，该。】
　　【有人回复：敢说，支持。】
　　【二楼：什么时候发生的？校内还是校外啊？】
　　【作者回复：最近，校内。】
　　【三楼：什么鬼？他们翻进来的啊，也没看见发生了什么大事啊。】
　　【四楼：偷偷摸摸的呗，不然太鲁莽了，学校到现在也不会如此淡定。】
　　【五楼：我看见了那个总是去找陈漪野的曹佳朵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动静不小，那一块人都知道，好像是被开除了。】
　　【有人回复：就是被开除了，我同学在现场，闹事闹的过于严重，好像是一个是开除一个是休学，邢雷他们几个都是这件事的参与者，校外的人员进派出所是实实在在的。】
　　【……】
　　【十一楼：那学校已经把这件事解决了，没有向全校声张。但我还是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十二楼：拿不出原视频，听说邢雷和曹佳朵他们还把学校的监控给砸了，照价赔偿，谁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有人回复：不会吧？干什么事要把监控给砸了？肯定图谋不轨啊？但是是谁把他们打成重伤的啊？好奇。我们学校的人没受伤吧？】
　　【十二楼回复：我们学校的人受没受伤就不知道了，凭实力八卦去吧。】
　　【……】
　　林西元啥都不知情，在这个帖子上停留着看得挺认真，觉得这瓜就是稀奇和迷人。
　　她压着嗓门把一旁打盹的程寅拽醒，叽喳：“哎！别睡了！给你看个大瓜。”
　　程寅眯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懒样，眉头皱着，接过林西元小心递来的手机，放到桌下面看着屏幕上的内容。
　　几十秒一过，他的精神恢复了不少，同样压着嗓门问她：“这是什么上面的？”
　　“海抚贴吧，我们学校的，我才进去就看到了这一件新鲜的瓜，”林西元说，“怎么样？够不够震惊？”
　　“也就那样，”程寅没那么热兴趣地回，又说，“你教我这个怎么进呗。”
　　“行。”林西元说。
　　林西元没把这个帖子和受了伤的夏蝉联系在一起，可以说她压根没想得到。
　　程寅不费多长时间就进去了，进去之后顶帖的就是方才林西元给他看的那条，而且点赞量、评论量、转发量比刚才多了很多，相当于爆了，按每秒的速度增加。
　　程寅又刷了几秒，叹着气摇头感慨：“你看这会儿学生讨论得这么激烈，原事件和真相的裤衩也恨不得很快被扒掉。”
　　评论区一片望去就是什么砸监控、打架、开除、休学、转班、受伤、真相、追究、学校、原委、听说、我知道、严重……这些五花八门的词眼。
　　他们都没参与进去，只当一个好奇又想知道真相的群众。
　　夏蝉没带手机，也不打算带，对这件事根本不知道，林西元还没告诉她，不过她也没有打算。

　　陈漪野被丁伟祥叫进办公室。
　　丁伟祥一脸严肃还有几分微不可察的愁闷，说：“我这刚从医院回来，人家幸好没什么大碍，你是主动方、打人方却死活不去看一下人家，人家家长幸好大方没怎么计较，你啊，哎！以后悠着点，别老是惹事！”
　　陈凌盛是打人方的父亲按理来说是要去看望一下的，但给他打了那么电话都不接，唯一接的一回通话是一句五秒不到的粗口。
　　丁伟祥焦头烂额，在医院给病床上的人的家长说了很多好听话，说得腮帮子酸疼，幸好对方接受了，不是那种死活纠缠的复杂情形。
　　陈漪野蹙着眉根本不想听，神情冰冷又淡定，但还是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句：“医药费。”
　　丁伟祥被他这句陈述句弄得没反应过来，疑惑地问了句：“什么？”
　　陈漪野用鼻息呼出一口气连带起高大坚实的身子，语气不耐地重复了一遍：“医药费多少？”
　　丁伟祥意味深长地睨了他一眼，回：“你别管钱了，你爸已经出了。”
　　这倒是真的，陈凌盛虽故意不接那几通电话，但把医药费一声不吭地转给了他。丁伟祥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漪野一脸平淡，跟个没感情的机器。
　　丁伟祥不免地、苦口婆心地说他、开导他：“你不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件事也关系到你是不是？你才高一，不要行事这么暴戾又没有分寸，一有什么严重后果这会影响你后面的一生你说是不是？
　　“哎，我这也不是在骂你、全都怪罪在你身上，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那个夏蝉，是不是？你保护别人是为了正义这是无比对的，但打架就是不对了，有什么事都可以好好解决是不是？干嘛要动那么重的手？你想把人打死然后顶着一个青少年这时候不应犯的罪吗？
　　“这件事你有对也有错，你不写检讨我也管不了你，只要你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就行，你想想你这样不仅仅给自己带来负面情绪又会给别人带来困扰，何必呢，你说是不是？”
　　丁伟祥该说的、该做的都履行了，至于听不听都是陈漪野自己的事。
　　陈漪野也没不给他面子，老老实实地“嗯”了一声，没有透着不耐烦又嫌啰嗦的样子。
　　丁伟祥的神情这才比之前要好了点。
　　“他们也走的都走了，罚的都罚了，这件事就过去了，你啊，以后悠着点、注意一点。接下来就是好好学习，不要在意别人会怎么说。”
　　陈漪野敛着眸没动，像是留意着什么。
　　“行了，本来最近也不轻松，又要月考你又要参加英语竞赛什么的，又发生这种事，哎，快回去吧，静下心好好学习。”丁伟祥又说了句。
　　陈漪野转身的时候，一旁的一个学生动作变得有些肉眼可见的匆忙，就像干坏事被人发现后心虚又尴尬了一样。
　　那个学生抱着作业本“落荒而逃”的时候还偷偷地看了他几眼，眼神惊恐又心虚，看见他那黑得简直要杀人的眼眸，埋下头逃得更快了。
　　陈漪野虽没看她几眼，但已经猜透她的小动作，没打算把她捉住狠狠审问一通，只是心中好像已经心知肚明。

　　祁生渊本来在自己那个正在刷着屏的篮球群里看信息，然后通过群员的几句话和一个链接进入了一个页面。
　　是海抚的贴吧。
　　他看见“邢雷”这两个字眼，神情几乎是立马进入了无比认真，皱着眉把爆屏的评论区细致地翻了一个遍。
　　看着那些争论和词汇心情有点形容不上来，本来想打电话通知一下陈漪野，下一秒退出去就是另一条帖子，是新发的，很快又吸引住了他的目光，暂时打消了念头，先吃瓜为妙。
　　【那一起事件邢雷他们有一个不是被打成重伤进医院了吗？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是一班的陈漪野打的，是为了保护一个叫夏chan的女生。最近才开学还没一个月那个高二的曹佳朵就被开除了，再加上所说的她和邢雷他们砸了监控，这一前一后，再一结合，已经差不多显露了真相。】
　　这条帖子毫无疑问地涨起热度，再一刷新评论已经激烈讨论到了过百条。
　　【一楼：陈漪野我们学校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无论是见过面的，还是接触过、想接近他的都知道他对女生“过敏”，这个引号也可以不要哈，就是他对人冷得要掉冰渣，整天都是张死人脸，嘴角跟就是订在那个弧度似的，从来没笑过。所以你说他竟然是为了保护一个女生再把人打得不成样？这不可能的吧？一定有误会，反正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这条评论回复的一楼：家人说的对，他这个人太可怕了，帅是帅，很痞，谁见谁喜欢，但他性格太奇怪了，根本不是人能够相处的，抛开颜值来讲，真不知道喜欢他的人为什么要喜欢他，这跟机器有什么区别，简直是浪费时间。】
　　【副二楼：你也有你的道理，但喜欢他是我们个人的事，喜欢就是喜欢，只追求喜欢，又不挑剔什么，喜欢自己喜欢的根本不是浪费时间。】
　　【有人回：禁止恋爱脑。】
　　【……】
　　【二楼：难道没人猜陈漪野跟那个叫夏chan的女生有什么关系吗？既然说不可能，那只能猜私下关系了。】
　　这条评论就引来了很多人讨论。
　　【一号：青梅竹马吧。】
　　【二号：娃娃亲。】
　　【三号：娃娃亲不可能，没那么亲密，不像。】
　　【四号：就是青梅竹马吧，听说他脖子上的白翡翠就是那个夏chan送的定情信物，爱不释手，别人都不让碰，否则跟能杀人似的。】
　　【五号：那难怪啊，啧啧啧，追他的人根本没戏，别想了。】
　　【六号：他最近都没戴过他那个白翡翠了，这是怎么回事？决裂了吗？】
　　【七号：不可能。】
　　【八号：酸了。】
　　【……】
　　祁生渊：“……”这他妈都是些什么狗言乱语？
　　我去，他们可真是不怕主人公看到后会发飙啊？
　　他撇开这一块观点，心情难评地去寻主要的。
　　【九楼：哦，所以，是曹佳朵把邢雷他们请了过来要干一起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把学校的好几个监控都给砸了，方便销毁证据，然后那个夏chan就收到了他们的霸凌，陈漪野为了保护她，和他们打了起来，并占据了上风，后来这件事被学校发现后处理了是这个样子吧？】
　　祁生渊看见这条眉头稍稍舒展了一点，终于有个聪明点的人，但好像也有什么地方错了，他继续看评论。
　　【有人回复：聪明人。】
　　【回复二号：我见过那个夏蝉，长得还挺漂亮，她脸上的伤口和青紫都太明显了，不像磕的，说是曹佳朵和邢雷他们霸凌她也有很大的几率准确了。】
　　【回复三号：就是这样子。】
　　【回复四号：没想到曹佳朵是一个这样子的人。】
　　【回复五号：曹佳朵平时看起来明艳大方，但暗地里这么不要脸啊？】
　　【十楼：参考前面那位同学的话，作者发这个帖子总的来说就是这件事夏蝉和曹佳朵、邢雷他们脱离不了关系，重要的不是陈漪野和夏蝉私下有什么样的关系，而是陈漪野对看到别人被霸凌很是看不惯才会伸出援手，如果换作是你们，是不是也应该不顾三七二十一去帮助别人呢。这件事本来就不应该袖手旁观，重要的而是人心。】
　　【有人回复：聪明人。】
　　【回复二号：你说的对。】
　　【回复三号：那些人不要乱传谣言，这才是正解。】
　　【十一楼：开除得好，这种猖狂的人早就应该被制裁。】
　　【十二楼：猜了这么久的真相，那么我来分析一下霸凌夏蝉的原因，曹佳朵喜欢陈漪野，天天去找他并送一些东西给他，他本人肯定是会很烦，想发脾气，再加上谣言那么传，曹佳朵肯定吃飞醋，心里不爽，报复心很强，从而，给了邢雷好处让她跟自己合个伙。有个盾保障，最后上演了一场霸凌戏。】
　　【有人回复：牛逼。】
　　【回复二号：没有监控原证据，这些同学思路结合得真清晰啊，已经理得差不多了，肯定就是这样子。】
　　【回复三号：正义万岁。】
　　【回复四号：陈漪野还是太悠着了，怎么只打伤了一个人呢？】
　　【……】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就是这样子，至于私事是不可能要联系进去的。
　　祁生渊看着这些正常的评论悄悄松了一口气，幸好不像电视里那样被人误解然后流言就像风一样传遍整个校园，洗都洗不清。
　　他们……还挺争气。
　　这个帖子有两个观点，一个是关于陈漪野和夏蝉不清不白的观点，另一个是关于追求真相和事实的观点。
　　而前面那个观点在整个帖子里显得不怎么重要了。
　　祁生渊退出贴吧，开始拨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