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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养前妻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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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陈观风只问了妹妹的校园生活、学业进展。没问周姨的事,想把这个话题留到家,全面了解一下。
一会儿,车子就开到了景山区金月湾小区。
三人到家的时候,小卢卡已经睡着了,陈月舒开门下车,弯着身子准备抱小孩上去。只是手还没碰到卢卡,肩膀被重重一拍。
“非得抱上去吗,叫醒他。”陈观风打算推醒小孩,还没伸手就被妹妹拉住了。
“哥,别叫,他飞机上没休息好,睡着了就让他好好睡吧。”陈月舒压低声音劝阻道。
陈观风听了妹妹的劝,换成自己弯腰把小孩从车里抱出来,吩咐妹妹:“手机在前边,拿着去开门。”
陈月舒拿着手机,小跑着去开电梯门,手里还不忘提着给哥哥打包的咖啡。
小卢卡睡得沉,陈月舒拿了薄毯轻轻盖在他身上,转身合上了卧室的门。跟着哥哥去到客厅,开始迎接真正的审问。
陈观风沉静地坐在沙发你上,审讯似的开口:“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陈月舒自己梳理了一下事情,然后组织语言开口。
“就是刚开学一个月左右,我妈妈,周慧然,给我打电话,我一开始不知道是她。
她打了好多次,说她在洛城,想见见我,我没同意,后来她说她得了脑癌,随时都可能死……”
陈月舒坐在沙发上,慢慢把自己带回到见到妈妈周慧然的那天。
……
三月份的普林大学,没有完全迎来春天,但已经有点点的番红花在背风处试探着开放。
图书馆,电脑刚打开,电话就响了,陈月舒迅速挂掉,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没等把手机放下,电话又来了。
陈月舒叹了口气,肩膀放松靠在椅子背,任由屏幕亮着来电显示,最终还是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
“我说过别给我打了,……我没时间,……就在电话里说,……你……,那我们见一面,……行。”
陈月舒虽然怨恨过妈妈,可也希望她在某个地方活的好好的,而不是忽然有一天打电话告诉自己,她要死了。
同意了见面,机票是周慧然女士定的,从普林到洛城。
十年没见,陈月舒所有的情绪都随风飘走了,并不紧张也不期待,只是无措。
她被领进一间屋子时,看到床上是一位光头贴着医用胶带的女士,背靠在床头。
和自己记忆中的妈妈一点都不一样。
记忆中的妈妈,美丽温柔年轻漂亮。而床上这位非常瘦,面庞疲惫,陈月舒有点不敢认,眼泪比声音先出来。
这是妈妈,自己在她身体里呆过,身上留着她的血液,智商也遗传自她。她得了脑癌,应该做过手术,可能刚从昏迷中醒来。陈月舒乱七八糟想了很多,可房间只有隐约粗重的呼吸声。
母女俩太长时间没见,有点陌生,不知道要怎么打开话题。
陈月舒记得在长长的沉默后,周慧然女士开口,说:“你很优秀,月月。”
陈月舒对上她的眼睛,回了一句客套话,“家里教的好。”
周慧然听后微微一笑,她对自己的女儿并不是一无所知。还没离婚时,月月就喜欢数学,都是老陈带着她找老师学习参加竞赛,一路走来,自己也有在关注。
去年刚到普林大学,自己带着卢卡偷偷看过她几次。看到老陈来陪读时,周慧然知道,陈泓他真的爱这个孩子。
“吃过了吗?”
“没。”陈月舒顿了顿,问道:“你现在怎么样?”
“会经常性的昏迷,视力模糊了,头痛,会吐。”周慧然没有任何掩饰,直接说道。
“你能看见我吗?”
“看得见,看不清。”
“哦。”陈月舒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沉默着。
“去和Moly吃点东西吧。”周慧然虚弱地说道,然后,探手按向的旁边的铃。
很快来人了,是领陈月舒进门的女士。
“去吃点东西。Moly,你约一下赵辉,两点钟来。”赵辉是周慧然的律师,陈月舒是在周慧然去世后知道的。
陈月舒木偶一样地随着Moly走,心像是被重锤砸过,钝钝的,想给爸爸打电话问这样的人际问题如何解。
天空是阴的,但是水晶灯的光亮洒满了餐厅。
“陈小姐吃中餐还是西餐?”莫莉问。
“中餐。”
陈月舒刚入座,一个儿童版的轿车开到了餐厅,后边还跟着一只漂亮的金毛。
“Moly,chocolate,please~”漂亮的小孩,发出祈求的声音,想要块巧克力。
“No~”莫莉对着他摇了摇食指,温柔拒绝了,然后进去厨房做安排。
小男孩有点沮丧地瘪了瘪嘴,准备离开这个伤心地。转头看见一个见过身影坐在餐桌边,连忙小跑过来,连带着金毛也开始小跑。
站定后,小男孩看着陈月舒,歪头思考了一下,试探着问:“yueyue?”
陈月舒看着他,点了点头。
随即,小男孩像一个绅士一样伸出手,用中文自我介绍:“你好,我是Luaas。”
陈月舒坐着握了握他的手,回道:“你好,陈月舒。”
回忆像光点一样散去。
“然后呢?”
“然后正好是春假,我在她那住了一个礼拜,就去学校了。两个礼拜后,她的病情恶化了。”
陈月舒哽咽着继续说:“我又回到了洛城陪她,和卢卡也熟了。和她……也聊了很多。”
周慧然去世前两天,是五月十一日,她们给卢卡过四岁生日,一起唱生日歌。
第二天早上,周慧然突然开始头痛,伴随着剧烈的呕吐。
那一天的慌乱、尖叫和哭声对陈月舒来说是噩梦,是一种崩塌。
周慧然没救过来,还是走了。
陈月舒有点不想过多地讲述妈妈生病最后的事,这对她来说是一种难以下咽、不能消化的苦楚。
陈观风拍了拍妹妹的后背无声安慰,“她是5月13走的……哥,我有点难受,”陈月舒吸了下鼻子,又说“后来她给我留了话,说放心不下卢卡,想让卢卡跟着我,给了我很多东西,遗产给我留了一份。”
陈月舒看着哥哥,嘴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自嘲:“哥,你说,我是不是被做局了。”
话还没说完,眼泪就顺着从眼眶涌出,喉咙里是再压不住的哭声,然后扑向哥哥,释放着自己的悲伤、委屈。
陈月舒知道自己为什么委屈,有时候陈月舒想过,妈妈她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这个女儿,从自己十岁走后,没管过一点。
可她却在生命最后的五十天请求自己照顾卢卡,这种亲情上的差别对待,陈月舒能感受到。
同时感慨,命运真的是一位大师,让自己四岁丧父,卢卡四岁丧母。
呜咽声减弱,陈观风一只手轻轻拍着妹妹的背,拿起茶几上的一杯水,递给妹妹。
陈观风不知道怎么去开解,失去亲人是一场生命的潮湿,只能等着时间把它阴干或晒干。
陈月舒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直起身来,听见哥哥问:“卢卡呢,你要带着?”
“卢卡不跟着我,就只能跟着莫阿姨,莫莉了,”陈月舒又说,“卢卡想跟着我,我也想照顾他。”说完心虚的看了眼哥哥。
陈观风心领神会,懂了妹妹的想法。沉默了片刻说:“你给老陈说了吗?”
“说了妈妈去世的事情,没说卢卡。”
陈观风知道,妹妹这是想简单了,暗自叹了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平静客观地说道:“月月,你要知道照顾孩子是一个非常大的责任,大到你自己做不了主,咱们是能照顾卢卡,怎么样都能把他拉扯大。
你知道的月月,小孩成长需要的东西很多很多。
你今天跟老陈通个电话,给他详细说一下卢卡的情况,等他来了,听听他的看法。
你的事在咱们家都是大事,老陈会同意的。”陈观风低声说了最后一句。
“嗯嗯。”陈月舒无奈笑了一下,愁绪悲伤并没有散去多少。
“好了,你也去休息,睡一会,”陈观风拉起妹妹,推着她去卧室休息。
通过和妹妹的交谈,陈观风心里有了底。月月想照顾卢卡是真的,可她自己学业紧,还在国外读书,没有时间精力又不想把卢卡交给外人照顾,只能托付给老陈照顾到她毕业。
孩子是无辜,陈观风知道,也知道孩子由月月照顾是最好的,可月月还在上学,只能是家里替他照顾。可是,周阿姨再怎么说也是老陈的前妻,老陈愿意吗?
不安的情绪从陈月舒身上转移到陈观风身上了,头大了,唉,既来之,则安之吧。
陈观风刚提着行李进了电梯,手机来了条短信,是助理小白,“风哥,宋小姐的飞机两点到,三点到酒店,房间号是2616。”
陈观风回了一个“OK”,又回复道:“我两点五十到酒店。”
然后脑袋靠在电梯上,想着自己家现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