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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母与子 ...

  •   寒假很快就来了,因为老爸老妈年末公司都很忙,不能陪他,所以以往年前这段时间温眠都会去奶奶家或者外婆家,但今年因为有了顾宴琛陪他,他也就想留在这边到过年。

      “好吧,但是过年还是要回去的,奶奶和外婆都很想你。”李女士摸了摸温眠的脑袋说道。

      温眠脸上流露出纠结,温斯年在旁边开导:“我们大年十五就回来了,而且你们下学期开学不是能一起上学吗?”

      “好吧。”温眠有些不舍,但最后还是妥协了。

      假期就是好,温眠几乎一整天都和顾宴琛在一起,上午一起写作业,下午可以打一会儿电动,但不能玩太久,会对眼睛不好,太阳好的话还可以在花园里晒晒太阳,但大多时候他们都在书房里面玩模型和下棋。

      顾宴琛下棋很厉害,他就好像能知道温眠的想法一样,每一次都能先一步堵住温眠的路。玩到后面实在没招了,温眠棋子一扔就开始耍赖:“等一下,等一下,我刚刚下错了!我要重新下!”

      对面的人没做声,就这样看着他耍赖,然后默默把自己的棋挪回去。

      “嘿嘿,好阿琛!”

      其实就算是温眠不耍赖,顾宴琛最后也会因为不忍而让棋。看着温眠笑得开心,顾宴琛自愿将棋下在温眠设的陷阱里。

      其实赢远没有那份笑容重要,那是千金不换的,顾宴琛明白。

      下棋下累了,两个人便停下来休息,旁边小桌上放着陈叔刚刚送来的热奶茶和小蛋糕,温眠对此是完全抵抗不了。“阿琛,你们家厨房阿姨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说着,他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蛋糕,并露出满足的神情。

      “你少吃一点,李阿姨说你不能吃太多甜食,不然会变成胖子。”顾宴琛向来对甜食不怎么感冒,又想起李女士的嘱托,故而开口。

      对此,温眠不以为意:“不会的,我,多吃不胖。”说着还拍拍胸脯。

      好吧,其实顾宴琛也拿温眠没什么办法,因为通常情况下顾宴琛是无法拒绝温眠的要求的。

      “诶,话说你爸爸妈妈是工作很忙吗?感觉都不怎么能看到他们。”温眠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说到这个话题,顾宴琛难得显得不是很想答话,这时温眠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马上找补:“额那什么,等会我们把之前的模型做完吧。”

      “他们在国外工作,只有节假日才会回来。”顾宴琛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茶杯发呆。

      怪不得一直都见不到他的爸爸妈妈,他一定很伤心吧,爸爸妈妈都不在他身边。“不难过哦,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温眠伸手去握住顾宴琛的手,紧紧地握住,认真而坚定。

      “嗯,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的”顾宴琛回握住他的手。

      腊月二十八早上,管家把东西都帮忙放在后备箱里,温斯年正站在门口忙着给李女士理她的围巾,林姨吩咐其他佣人将屋里的东西都收拾齐整。

      而温眠此时正抱着自己的小狗玩偶站在隔壁别墅门口,“我把我的小狗留下来陪你,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他把金毛小狗玩偶塞到顾宴琛怀里,“我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的,你一定都要接哦。”

      顾宴琛望着眼前这个泪眼婆娑,假如说一个“不”字就会马上掉眼泪的人儿,有点无奈:“好,我会好好保管,也会给你打电话的。”

      耳边已经能听到李女士的催促声了,温眠还是舍不得走,顾宴琛只好说:“快去吧,不然赶不上飞机了,我会等你回来的。”

      温眠最后也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人走了很久,顾宴琛才舍得转身进屋。他将那个小狗玩偶放在床头,仔细地调整它的位置,直到它看起来正正地坐在那,还像怕它冷一样,给它盖了一层毯子。

      此时,陈叔走上来,手里还拿着电话:“少爷,是夫人的电话。”

      几乎是瞬间,顾宴琛周身的情绪都沉了下去,好一会儿都不肯说话。直到陈叔又说了一遍,他才克制住内心沸腾的情绪,淡淡道:“给我吧。”

      “顾宴琛,我让秘书给你定了明天飞米国的机票,你明天就过来。”对面的女声相当冷硬,带着命令和不容置喙的威压,旁人听来大概完全想象不出是母子的聊天。

      “我不去。”顾宴琛语气也没好到哪去,几乎是她的话刚说完就出声拒绝了。

      项铃兰,顾宴琛的母亲,也就是电话对面的女人。在顾宴琛至今有限的童年里,她的出现几乎是少之又少,除了逢年过节的视频电话和定期聚餐晚宴外,他几乎无法主动联系到这位他名义上的母亲。

      对她而言,比起儿子成长的烦恼和心理健康,工作项目和财经新闻要重要的多,所以无论顾宴琛开不开心,孤不孤独,亦或是成绩好不好,她都不甚关心。

      所以当温眠在他面前提起“母亲”这个词的时候,他想到的只有“冷漠”,她就是这样一个冷漠的女人,他这个儿子不过是她人生路上的一个小坑,算不上阻碍,也更算不上荣誉,不过是个需要定期关注和联系的麻烦。

      当然,现在的顾宴琛是这样想的。

      “我再问你一次,你明天过不过来?”

      “我不去!”顾宴琛声音突然拔高,像是在对她的抗议。

      对面的语气却没有任何波动:“随便你。”电话挂断声突兀的在耳边响起,顾宴琛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愤怒的情绪无处可施,也甚至不配被接住。

      顾宴琛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冷下来,鼻子有点酸,好像要流眼泪了,好丢人。他抬手揉了一下眼睛,余光看见了床头的小狗玩偶。

      “啊秋。”飞机上温眠揉了揉鼻子,有人想我了么?

      于是从那天起,陈叔就看见自家少爷无论干什么都要带着那只金毛小狗玩偶,他暗自思考是否需要进购一些时下的玩偶。

      顾宴琛每天除了写作业、看书,就是自己做模型,也不和人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有每天在和温眠打视频电话的时候才会笑。

      “顾宴琛,我跟你说啊,以后我妈给你送她做的吃的你可千万别吃啊!”温眠一脸劫后余生的样子,“你都不知道,今天她在厨房捣鼓了半天最后端出来一盘黑炭。”

      背后依稀还能听见李女士的声音:“臭小子,就知道乱说我的坏话,这分明……哎哎哎,妈!妈!你别倒啊,阿年说等会儿吃呢。”

      “造孽啊,你要毒死你老公哦!”外婆赶紧把那盘不可名状的东西倒到垃圾桶里。

      听着电话那边的动静,顾宴琛都能想象到那个场景,温眠身边应该有很多人吧:“你们那边好热闹啊。”

      “对啊,对啊,外婆刚刚在教我们做小蛋糕,很好吃的。”温眠举着手机走进厨房,他翻转了镜头,一个正在运作的烘焙箱出现在眼前,“现在还在烤,我做的肯定是卖相最好的嘿嘿!”

      温眠自顾自说了很多,却发现顾宴琛一直没说话:“你怎么不说话呀?”

      “没什么。”说完,顾宴琛第一次没有和温眠说再见就直接把电话挂了,然后把脸埋在桌子上,眼泪不自主地留下来。

      大家都和家人一起跨年,只有他是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安静的别墅里。

      今天天气不好,大概是又要下雪了,还是下午天就已经有些黑了。顾宴琛望着外面的天,又想起初雪那天和温眠一起看的雪,于是他走到窗边把窗打开了些。

      雪毫无预兆地飘落下来,比往些天的下得都急,冷风从外面吹进来,吹散了暖气,让顾宴琛清醒不少。他用手帕把眼泪擦掉,然后就静静地坐在窗边看雪。

      世界和他都安静,片片细雪似乎在细数伤悲。

      等陈叔来书房叫顾宴琛的时候,他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看着打开的窗和擦过眼泪的手帕,陈叔内心叹息,轻轻走过去关上窗,然后为顾宴琛披上毯子。

      “夫人,少爷已经太久没和您见面了,希望您还是能回来看看他。”在两母子不欢而散后,陈叔看着房间里闷闷不乐的顾宴琛,还是决定打这通电话。

      对面沉默良久,久久后才开口:“我知道了,我会回去的,麻烦你了陈叔。”

      希望这份安慰不会来的太晚。

      夜半,顾宴琛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溺在深海里,怎么也醒不过来,身上也难受得不行,感觉骨头都在痛。

      陈叔让旁边的佣人赶紧去叫司机备车,他把体温计从顾宴琛的腋下取出来,38.6度,已经是高烧了,最怕是还会引起一些并发症。

      于是陈叔给顾宴琛裹了一层毯子就抱着人往外冲,女佣在旁边提着必需品跟着,一行人马上出发去医院。

      但因为下午的雪一直持续到晚上,积雪还没来得及处理,路面结冰,车速也没办法开得太快,大家都提着一颗心。

      “先联系一下市医院那边吧。”陈叔和旁边的女佣说,

      等顾宴琛再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先是洁白又陌生的天花板,然后是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心里涌起激动,“妈妈……”但发出的声音像漏气的风箱,沙哑难听,喉咙里就像有一百片刀片。

      “嗯,别乱动。”项铃兰怕顾宴琛扯到手上还在挂水的针头,连忙把人按回床上,“要不要喝点水。”

      被按回床上的顾宴琛似乎想起自己正在和对方闹别扭,默默地把头偏到另一边不说话。

      项铃兰看着面前的小孩,脑海里浮现出陈叔的话,内心叹气,手上却已经把水倒好了。

      “少爷其实很好说话的,您多哄哄他就好了。”陈叔将带娃经验倾囊相授。

      回想着陈叔说的秘诀,耐心、温柔、平和。

      “起来喝点水。”项铃兰已经尽量语气平和地说话了,但还是改不掉命令的语气。

      好在喉咙不太舒服的顾宴琛对此没那么在意,只是兀自坐起来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他一边喝还一边偷偷看坐在旁边的项铃兰。

      “爸爸又不回来看我吗?”顾宴琛平静地看着项铃兰。

      如果说项铃兰女士是工作狂,每年只有节假日能回来,那他爸顾怀瑾就是媲美“总统”的大忙人。顾宴琛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他了。

      项铃兰看着儿子平静下的失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爸爸他忙,等他忙完就回来了。”项铃兰的语气难得没那么冰冷,可惜顾宴琛却不买账:“他是米国总统,这么忙!”
      说完便把头转到一侧,不再说话。

      项铃兰内心堵着口气,沉闷而厚重,看着顾宴琛落寞的背影,长久的心理桎梏有些松动。要不还是告诉他吧。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僵持着,谁都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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