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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深入侯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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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时,鸳祁芷醒了。
映雪端着热水进来伺候梳洗,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忐忑:“公主,侯爷昨夜……”
“去军营了。”鸳祁芷接过布巾,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温热的水汽扑在脸上,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
映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声道:“新婚之夜便独守空房,外头的人怕是要说闲话……”
“让他们说去。”鸳祁芷擦完脸,走到妆台前坐下。铜镜里映出一张素净的脸,唇色淡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这座侯府里,谁在乎闲话?”
映雪不再多言,默默为她梳头。发髻挽成简单利落的样式,簪一支素银簪子,配一身浅青色的常服——这是鸳祁芷特意吩咐的,既要符合侯府女主人的身份,又不能太过招摇。
用过早膳,她带着映雪走出院子。
冠军侯府占地颇广,建筑风格却与寻常高门府邸迥异。没有亭台楼阁的婉约,没有曲径通幽的雅致,有的只是开阔的演武场、笔直的石板路、和那些棱角分明的建筑。府中仆从不多,且多是沉默干练的中年人,行走间脚步沉稳,目光锐利,与其说是家仆,不如说是……退下来的老兵。
“公主想去哪里转转?”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鸳祁芷回头,见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男子,身着灰色布衫,腰板挺直,面容严肃。是侯府的管家,姓严,昨日大婚时曾远远见过一面。
“严管家。”鸳祁芷微微颔首,“初来乍到,想熟悉熟悉府中环境。”
严管家打量她一眼,那目光像尺子般量过她周身,而后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老奴为夫人引路。”
三人沿着回廊缓步而行。严管家话语不多,只每到一处便简短介绍:“这是东院,侯爷平日练功之处。”“西侧是库房和账房。”“后园有马厩,养着侯爷的几匹战马。”
语调平直,不带情绪,仿佛在背诵军务简报。
鸳祁芷静静听着,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一处建筑的结构、门窗的位置、守卫的分布。这是她在现代养成的习惯——每到陌生环境,先摸清布局,规划好退路。
“那边呢?”她指着远处一座独立的二层小楼。那楼建在府邸东北角,离主建筑群稍远,四周种着几株松柏,显得格外幽静。
严管家脚步顿了顿,语气依旧平稳:“那是侯爷的书房。侯爷有令,无她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
“任何人?”
“包括老奴,包括府中所有仆从。”严管家侧头看她一眼,补充道,“自然,也包括夫人。”
话说得客气,意思却明白:那是禁区。
鸳祁芷点点头,面上无波无澜,心里却记下了这个信息。影恋琛的书房,不许任何人进——那里面,一定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或者,藏着什么秘密。
几人继续前行。经过演武场时,鸳祁芷停住脚步。场地宽阔,地面铺着细沙,一侧摆着兵器架,刀枪剑戟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场边还有箭靶,红心处密密麻麻全是箭孔。
“侯爷每日卯时初刻会在此练功,风雨无阻。”严管家说。
鸳祁芷走到箭靶前,伸手抚过那些箭孔。木靶粗糙,孔洞边缘有反复摩擦的痕迹。她想象着影恋琛站在这里,挽弓搭箭,目光如鹰,箭矢离弦时破空的声音——那画面如此清晰,仿佛她亲眼见过。
左手腕内侧的胎记,又隐隐发热。
她收回手,转身:“府中有藏书阁吗?”
严管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有。在后园西侧,共三层,藏书约五千卷。多是兵法典籍、史册舆图,也有些杂书。”
“我能去看看吗?”
“……自然可以。”严管家略一迟疑,“只是阁中书籍摆放随意,灰尘也重,怕污了夫人的衣裳。”
“无妨。”鸳祁芷淡淡道,“我在北溟时,也常去书阁。”
这话半真半假。北溟宫中确实有书阁,她也确实常去——但不是为了读书,而是为了寻找关于“归乡之路”的线索。
严管家不再多言,引着她往后园去。
藏书阁是座三层的木楼,外观古朴,门上的铜锁已有些锈迹。严管家掏出钥匙开门,吱呀一声,门内涌出一股陈年纸张与灰尘混合的气息。
阳光从高窗射入,照亮空气中浮动的微尘。阁内书架林立,书籍堆放得确实杂乱,有些甚至直接堆在地上。鸳祁芷走进去,指尖拂过书脊,触感粗糙。
《孙子兵法》《六韬》《尉缭子》《史记》《汉书》……果然多是兵史类。她走上二楼,这里的书更杂些,有农书、医书、地理志,甚至还有些民间话本。
严管家和映雪守在楼梯口。鸳祁芷独自在书架间穿行,目光快速扫过。她在寻找——寻找任何可能提及“上古神器”、“时空秘术”、“异象传说”的只言片语。
一整个上午,她翻了几十本书。大多数都只是寻常典籍,偶有些志怪传说,也语焉不详。正当她准备放弃时,在墙角一堆蒙尘的旧书里,发现了一本没有封面的手抄册子。
纸张泛黄,字迹潦草,像是某人的笔记。她随手翻开一页,目光骤然定住。
“……永昌七年,北境天现异光,有陨石坠于黑山。当地猎户言,石中有镜状物,触之温润如玉,映人影如真,疑为上古遗宝‘山河镜’。后此物不知所踪……”
山河镜。
鸳祁芷的心脏猛地一跳。她屏住呼吸,继续往下看。但后面的内容残缺不全,纸张被虫蛀了,只零星有几个字:“皇室……秘藏……星象……门……”
她将这几页内容飞快记在心里,然后将册子放回原处,用其他书盖好。动作从容,心跳却如擂鼓。
这是线索。是她三年来找到的最具体的线索。
山河镜,曾在北境出现,后被皇室收藏——也就是说,真的可能在大晟皇宫的宝库中。
而她要接近皇宫宝库,冠军侯夫人的身份,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只是……该如何说服影恋琛带她进宫?又该如何让她同意自己去宝库?
鸳祁芷走下楼梯时,面上已恢复平静。严管家见她两手空空,问:“夫人没有找到想看的书?”
“随意翻翻罢了。”鸳祁芷说,“阁中藏书确实丰富,改日再来细看。”
走出藏书阁,已是正午时分。阳光正好,照在后园那几株梅花上,枝头已结了细小的花苞,点点红意,倔强地缀在枯枝间。
“侯爷喜欢梅花?”她忽然问。
严管家愣了愣,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半晌才答:“侯爷的母亲……生前最爱梅花。这园中的梅树,是她亲手所植。”
鸳祁芷停下脚步,看着那些梅树。树龄都不小了,枝干虬结,却修剪得整齐。她想起影恋琛那双冰冷的眼睛,想起她眉骨上的疤痕,想起她昨夜擦去胭脂时那压抑的厌恶。
那样一个人,会在母亲种下的梅树前,露出怎样的表情?
她不知道。
也不该知道。
“回去吧。”她转身,不再看那些梅花。
午膳依旧是她独自用。四菜一汤,分量不多,但精致。她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细细咀嚼,像在进行某种仪式。映雪在一旁布菜,几次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鸳祁芷放下筷子。
映雪咬了咬唇,低声道:“公主,咱们真的要一直这样下去吗?侯爷她……明显是不想见您。这府里上上下下,都看着呢。”
“那又如何?”鸳祁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他们看着,就能改变什么吗?”
“可是公主——”映雪急了,“您才刚嫁过来,若就这样被冷落,往后在这府里,还怎么立足?那些下人,最会看人下菜碟……”
“那就让他们看。”鸳祁芷放下茶盏,声音平静,“影恋琛不想见我,我便不去碍她的眼。她要住军营,我便守着这空府。各取所需,相安无事,不是挺好?”
映雪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出什么。
用过午膳,鸳祁芷小憩片刻,醒来后让映雪取来针线。她坐在窗边,就着天光,开始绣一方帕子。针脚细密,绣的是一枝兰草,清雅素净。
这是她前世就会的手艺。母亲早逝,父亲不管她,她很小就学会了自己缝补衣裳。后来上了大学,为了赚生活费,还接过绣品的活儿。那些在灯下穿针引线的夜晚,手指被针扎破的刺痛,布料在掌心摩挲的触感——如今想来,竟像上辈子的事了。
不,那确实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现在是北溟七公主,是大晟冠军侯夫人。
针尖刺入布料,拉出细线。鸳祁芷垂下眼帘,专注着手上的动作。她需要做些什么,来平复内心的焦躁——找到山河镜线索的兴奋,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像两股暗流,在她心底冲撞。
绣了大半个时辰,一方帕子初具雏形。她放下针线,揉了揉发酸的眼,起身走到院中。
天阴沉下来,似要下雪。
严管家从前院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夫人,北溟来的家书。”
鸳祁芷接过。信封上是北溟王室的印记,字迹陌生。她拆开,里面只有薄薄一页纸,是她那位名义上的父王写的。内容无非是让她安分守己,侍奉夫君,莫要丢了北溟的颜面,也莫要忘了自己的本分。
本分。
鸳祁芷扯了扯嘴角,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点燃。火苗腾起,吞噬了那些虚伪的字句,灰烬落在铜盆里,像黑色的雪。
“公主……”映雪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心里发慌。
“去取笔墨来。”鸳祁芷说。
她需要给北溟回信。需要扮演一个懂事、温顺、安于命运的和亲公主。这是她在这场棋局中,必须走的步。
信写得很短,语气恭顺,无非是“女儿一切安好”“侯爷待我甚厚”“定不负父王所托”之类的套话。写完后用火漆封好,交给严管家寄出。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近黄昏。
鸳祁芷站在廊下,看着铅灰色的天空。风大了些,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远处传来马蹄声——不是一匹,是好几匹,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侯府门前。
她心中一动。
不多时,严管家匆匆而来,面色有些凝重:“夫人,侯爷回府了。还带了……几位将领。”
话音未落,前院已传来喧哗声。男人的粗嗓门,铠甲碰撞的铿锵,还有影恋琛那低沉冷静的声音,夹杂在一起。
鸳祁芷想了想,对映雪道:“去厨房吩咐,备些酒菜,送到前厅。”
“公主,您要过去?”映雪讶异。
“我是这府里的女主人。”鸳祁芷理了理衣襟,语气平静,“侯爷带客回府,我理当出面。”
她没说的是——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在影恋琛的社交圈里露面,观察她与部下相处模式,甚至……获取更多信息的机会。
前厅里灯火通明。
影恋琛一身黑色劲装,外罩轻甲,正与三个同样身着戎装的男子说话。见鸳祁芷进来,厅内霎时一静。
那三个将领皆年约三四十岁,肤色黝黑,身形魁梧,身上带着沙场磨砺出的悍气。此刻他们齐齐看向鸳祁芷,目光里有好奇,有审视,也有几分不加掩饰的讶异。
影恋琛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她没说话,只看了鸳祁芷一眼。
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清楚:你来做什么?
鸳祁芷恍若未见,上前一步,微微福身:“妾身见过侯爷,见过诸位将军。”
语气温婉,姿态端庄,是标准的侯夫人做派。
三个将领连忙回礼:“末将见过夫人。”
影恋琛这才开口,声音冷淡:“这位是李副将,这位是王校尉,这位是赵参军。北境军中同袍,今日回京述职,来府中小聚。”
“原来如此。”鸳祁芷微笑,“诸位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妾身已吩咐厨房备了酒菜,稍后便送来。”
李副将是个豪爽性子,闻言哈哈一笑:“夫人客气了!咱们这些粗人,有酒有肉就行,不拘什么礼数!”
“正是正是。”王校尉也笑道,“早就听说侯爷娶了位北溟公主,今日一见,果然风采非凡!”
赵参军年纪稍长,性子沉稳些,只拱手道:“多谢夫人。”
影恋琛没说话,只在一旁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鸳祁芷能感觉到,她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酒菜很快上桌。都是大块肉,大碗酒,简朴,却实在。三个将领显然是常来府中的,也不拘束,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席间说起北境军务、边防局势、朝中动向,话匣子一开便收不住。
鸳祁芷坐在影恋琛身侧,安静地听着。她不插话,只偶尔为众人添酒布菜,动作娴熟自然,像极了一位贤淑的主妇。
但她的耳朵,却捕捉着每一个字。
“……黑山那边,最近又有异动。匈奴的小股骑兵时常骚扰边境村落,抢了粮食就跑,烦人得紧。”
“朝廷拨的冬衣还没到齐,再拖下去,将士们要挨冻了。”
“听说陛下有意开春后巡视北境?若是真的,咱们可得提前准备……”
影恋琛大多时候沉默,只在关键处插一两句,或下达指令,或分析形势。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那几个将领对她显然极为信服,每每她开口,便都停下筷子,认真听着。
鸳祁芷静静观察着。
此刻的影恋琛,与昨夜那个擦着胭脂、冷声说“真恶心”的人,判若两人。她坐在那里,脊背挺直,眼神锐利,像一柄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这才是真正的她吧。属于战场的,属于军队的,属于权力与责任的她。
而不是那个被迫娶亲、被迫演戏的她。
酒过三巡,李副将有些醉了,话也多了起来。他端着酒碗,晃晃悠悠走到鸳祁芷面前,大着舌头道:“夫人!末将敬您一碗!您远嫁而来,不容易!咱们侯爷性子冷,不会疼人,您多担待!”
这话一出,厅内气氛微僵。
王校尉连忙拉他:“老李,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李副将甩开他的手,继续对鸳祁芷道,“夫人,咱们侯爷是个好人!就是……就是心里苦!您不知道,她这些年,一个人扛着多少事……”
“李乾。”影恋琛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冰碴子。
李副将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讪讪地放下酒碗:“末将失言,末将失言……”
影恋琛没看他,只对鸳祁芷道:“天色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这是逐客令。
鸳祁芷起身,面不改色:“那妾身便不打扰侯爷与诸位将军议事了。”
她朝众人微微一礼,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听见影恋琛冰冷的声音:“继续。”
以及李副将小声的嘟囔:“侯爷,您对夫人也太……”
后面的话,被门扉合拢的声音隔断了。
回到自己院子,映雪立刻迎上来,满脸担忧:“公主,前厅那边……”
“无事。”鸳祁芷走到窗边,推开窗。寒风灌入,吹散了身上沾染的酒气。她望着前厅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隐约还能听到男人的谈笑声。
李副将那句“心里苦”,在她耳边回响。
苦吗?
或许吧。但谁不苦呢?她苦,影恋琛苦,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各有各的苦。
她只是没想到,那样一个冷硬如铁的人,在部下眼中,竟也有“苦”的一面。
左手腕的胎记,又隐隐发热。
鸳祁芷按住那里,热度透过皮肤传来,像某种无声的催促。她想起藏书阁里那本手抄册子,想起“山河镜”,想起回家的路。
所有的怜悯,所有的好奇,所有的动摇,在这一刻,都被那热度灼烧殆尽。
她关上窗,转身对映雪道:“备水,我要沐浴。”
热水很快送来。鸳祁芷褪去衣裳,浸入温热的水中。水汽氤氲,模糊了铜镜,也模糊了她脸上的表情。
她闭上眼,脑海里却浮现出影恋琛那双眼睛——冰冷的,锐利的,带着厌恶的,也或许……藏着某种深不见底孤独的。
不。
她不该想这些。
她是鸳祁芷。一个要回家的人。影恋琛是她的阶梯,是她的工具,是她回家路上必须跨过的一道坎。
仅此而已。
她将整个人沉入水中,直到窒息感袭来,才猛地探出水面。水花四溅,她大口喘息,湿发贴在脸颊,水滴顺着脖颈滑落。
镜中的女子,眼神重新变得冷静,坚定。
夜深时,前院的喧嚣终于散了。
鸳祁芷躺在床上,听着院外传来马蹄声——是那几个将领离开了。又过了一会儿,有脚步声穿过回廊,停在了她院子附近。
是影恋琛。
她没有进来,只是在院门外站了片刻。鸳祁芷能感觉到那道目光,隔着门窗,落在她这里。
冰冷,审视,或许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渐行渐远。
她去了书房。鸳祁芷知道。那座独立的小楼,那扇不许任何人进的门。
那里藏着什么?
她不知道。但总有一天,她会知道。
窗外,下雪了。
细密的雪花,在夜色中无声飘落,覆盖了侯府的屋顶、庭院、和那几株含苞的梅花。
鸳祁芷闭上眼,在雪落的声音中,沉沉睡去。
梦里,她又看见了那封信。这一次,信上的字迹清晰了一些。
“吾至恨汝,亦至爱汝。”
恨与爱。两个极端,却如此紧密地纠缠在一起。
像她与影恋琛。
像这场婚姻。
像这条,她必须走下去的,归乡之路。
雪越下越大。
书房里,影恋琛站在窗边,看着漫天飞雪。她手中拿着一份北境送来的密报,目光却落在远处那座亮着微弱灯光的院子。
那个女人,此刻在做什么?
睡了吗?还是像她一样,醒着,算计着,谋划着?
她想起前厅里,鸳祁芷温婉端庄的模样,想起她安静聆听的姿态,想起她为众人添酒时那熟练的动作。
演得真好。
好到几乎……让人忘了,她是一个北溟送来的、带着政治目的的公主。
影恋琛收回目光,将密报扔在桌上。纸页散开,上面写着黑山异动、匈奴骚扰、冬衣短缺……千头万绪,都是需要她处理的事。
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琢磨一个女人的真假。
窗外,雪落无声。
侯府内外,两个同样清醒的人,在同一个雪夜里,想着各自的心事,走向各自注定交错的命运。
而这场雪,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