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架空][曹郭] 一锤定音》铃酱

6、第 6 章

　　那之后很快就放了寒假，其间曹操没能再见到郭嘉。新学期开学之前他提前来到了学校，每天在人烟稀少的琴房楼里发奋图强。曹操渐渐发现自己在这方面其实挺有天赋的。他的节奏感很强，体力也很好，如果他心无旁骛，他的胳膊也可以像张辽那样发挥得非常稳定。这样刻苦练习了一段时间，他自己都能感觉到明显的进步。而另一方面，荀彧一到学校曹操就找他要了郭嘉的联系方式，从宿舍门牌到宿舍电话再到手机号码，一个都不能少。他觉得荀彧其实是知道自己的不良企图的，但荀彧并没有给出任何看法或是提示。

　　大一下期有个严肃的任务在等待着曹操：他必须开一场个人演奏会。这是每一个演奏专业的学生都必须完成的任务，频率大概为一年一次。这既关乎专业成绩又是展示自己的机会，是以很多人自大一上期开始就早早地着手准备。

　　曹操觉得有点纠结。演奏会的任务让他欢喜也让他忧：忧的是他不知要如何才能顺利地完成这个任务，欢喜的是他终于有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去频繁地骚扰郭老师了。

　　郭嘉还是那副优哉游哉慵懒渴睡的样子，窝在琴房的小沙发上，听完曹操一个一个报上自己可以演奏的曲目之后，认可地点了点头：“嗯。还不错啊。你选两三个独奏的，再挑一两个重奏的，这不就行了？如果全部是独奏会显得有点单调，首场演奏会拉个人一起干，也不至于那么紧张。”
　　“……重奏？”曹操挠了挠头。“我和谁重奏去啊？”
　　郭嘉向鼓架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文远啊。我觉得你们两个挺合适的，说不定能凑成对儿好搭档。怎么样，你是自己搞定呢，还是让我给你说媒呢？”
　　曹操被狠狠地噎了一下。他觉得郭嘉这主意不错，但那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我还是自己搞定吧。”不就是找个人合作吗，这有何难。说媒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郭嘉看上去倒没有别的意思：“行。文远最近也在挑曲子。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拒绝的。”

　　张辽果然没有拒绝。他们选出了两个双方都觉得比较容易上手的曲子，每周定下时间开始合练。练到后期郭嘉偶尔也会加入进来当当听众，然后对曲子的细节处理提出一些有用的建议。
　　曹操觉得自己终于从旧社会迈向了新天地。解放区的天是明亮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仿佛就在一夜之间，花开了，树绿了，就连春天……也专门为他而到来了！

　　这天上午合练完毕郭嘉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然后，自相识以来头一次，他冲着曹操——当然，曹操在心里对自己说，还有张辽——鼓了鼓掌。曹操顿时感到自己的身体飘飘然得都快要化魂升天了，他笑嘻嘻地放下鼓槌走到沙发跟前，而张辽自然留在后面收拾乐器。郭嘉看了看他俩，赞许地说道：“兵精粮足，恭喜二位，你们终于可以出师了。”
　　他说着便站了起来。但还没等曹操心花怒放地开口，只听“嗵”地一声，郭嘉突然跪了下去。
　　曹操第一秒没反应过来，但郭嘉的身体紧跟着就往下倒，曹操立刻条件反射地扶住。张辽丢下鼓槌冲过来。然而郭嘉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有点乏力地抓着曹操的胳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没事没事，可能是最近熬得有点过头了，回宿舍补个觉就没问题了。”
　　曹操干着嗓子说：“行，那我送你回去睡觉吧，现在就去睡！”
　　郭嘉点了点头，扶着他站起来，定了定神。一抬头看见两人仍然紧张兮兮表情沉重地看着他，反倒笑了：“干嘛啊这是？瞻仰遗容啊？”
　　曹操觉得他这人真是太不厚道了，想对其进行批评教育但又不忍耽误时间，只得弯腰抓起他丢在沙发旁的背包：“好了好了，咱们这就开拔。目标：宿舍。任务：睡觉！”

　　郭嘉的宿舍离曹操的并不远。两人推门而入时曹操发现周瑜正坐在角落的桌旁看着电脑，他的身旁站着另一个人，躬着身体也看着电脑，一手扶着周瑜的椅背，一手扶着桌子。两人戴着双人耳机，聚精会神很是投入。
　　郭嘉接过曹操手里的背包往自己的上铺一丢，这动静令两人都回过头来。曹操愣了一下。那个人他在贾诩的片子里见过，就是孙策。不过曹操觉得这真人的气场比起片子里来，还要更加强上几分。
　　郭嘉朝二人摆了摆手，抓住梯子开始往上爬。
　　曹操看见他那晃晃悠悠的样子，也顾不上向那两个初次见面的人打招呼了，伸开双臂像个护栏似的站在他背后：“喂，你慢点儿啊！”
　　郭嘉慢吞吞地爬上去，倒在床上。曹操抻着脖子问：“你不盖上点啥么？”
　　郭嘉“嗯”了一声，却没有动作，显然已经速度地冲向周公了。曹操向他床上看了看，然后踮起脚来替他把被子拉上。
　　都弄好了以后他便准备离开，但转身时忽又觉得有什么东西扎着自己的后背。回头一看，只见周瑜和孙策仍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默契地向他行着注目礼。
　　周瑜先回过头去。孙策紧跟着也回头重新面向电脑，但曹操没有漏看他那咧得合不拢的嘴角。

　　中午吃饭时曹操给郭嘉发了个短信，郭嘉没有回。他于是三两口扒完了饭，又买了一份饭带到郭嘉的宿舍。孙策和周瑜已经不见了，郭嘉的下铺坐着一个正在吃面的许褚。
　　“哦！老曹！”许褚吸溜一口面，大大咧咧地招呼。
　　曹操抬头向上铺看了看，郭嘉还在睡着。
　　许褚发现曹操手上的饭盒，把头一仰：“郭乌鸦！起床吃饭了！”
　　“别喊……”曹操连忙说。“让他睡吧。千万别喊啊。”

　　郭嘉这一觉一直睡到黄昏。曹操正犹豫待会要不要叫他起来吃晚饭，这家伙的短信就来了。

　　醒了。食堂见。七点大礼堂有个音乐会，文远让我叫上你。差点忘了。

　　曹操终于松了口气。等他下课收拾好东西冲进食堂时，郭嘉已经在那儿吃得载歌载舞了。
　　曹操买了一份红烧鸡翅和一份素菜，走过去坐在他对面。郭嘉叼着自己的最后一个鸡翅的光骨头，垂涎三尺地朝曹操饭盒里打量一番。
　　“拿去拿去。至于吗！”曹操匀了两块鸡翅给他。
　　“这是我今天的第一顿饭！”郭嘉理直气壮地申辩着，脸上还有点小不满。
　　曹操警告他：“我说，没见过这么对待人道主义援助物资的啊！”
　　话虽这么讲，但还是把剩下的鸡翅都堆到了郭嘉的饭盒里。
　　郭嘉差点就热泪盈眶：“雪中送炭啊！这真是……我代表全体难民同志感谢您的慷慨捐赠！”
　　曹操看着他说：“我看你还是注意点吧。老是这么昼夜颠倒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郭嘉说：“没办法啊！晚上安静，灵感好。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最惊悚的作品都是在夜半三更的时候诞生的~~~”
　　曹操被他这乱七八糟的一堆堵得一时无语。郭嘉风卷残云般地扫荡完毕，拍了拍肚皮：“唉，鸡翅还是双份儿的爽啊！你吃好了没？”
　　曹操哭笑不得地表示他已经吃好了。
　　“那就走吧！”郭嘉吃饱睡足，容光焕发，这倒让曹操很有成就感。

　　两人溜达着来到大礼堂。礼堂里坐了约五六成的人，门大敞着。这种校内音乐会一般都可以随意地进出，只要别影响台上的演奏就行。曹操有点奇怪郭嘉为什么会拖自己来看民乐系的演奏会，郭嘉回答，是张辽有个哥们今晚要登台，虽然张辽没有明说但肯定还是希望多些人来捧场。曹操点头：“那必须的。”两人便捡了靠后一点的位置坐下了。郭嘉把脚蹬在前排的凳子上，身体下滑，后脑勺枕着椅背，转瞬之间又恢复了那副没出息的死样子。
　　“人一吃饱就犯困……”瞥见曹操正盯着自己，郭嘉表现得非常无辜。
　　曹操很没脾气地转头看向舞台。

　　前几个曲子都是曹操没听过的。而一旁的郭嘉一直半眯着眼不知是在神游呢还是在神游。直到一个叫关羽的抱着古筝走上来，他才微微坐直了身体，碰了碰曹操说：“就是这个。”

　　舞台下面弥漫着窃窃私语甚至是清晰可闻的笑声。在曹操的印象中，弹古筝的一般都是女生。这大概也是此刻众人发笑的原因。曹操这辈子观摩古筝演奏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且无一例外就没听进去过一句音乐，反倒是从头到尾都在深深地感叹女人们怎么可以如此婀娜多姿地与一种乐器纠缠不休。但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端坐台上，傲然垂眼，把筝往身前一横，根本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甩手便弹。
　　那铮铮的声音一直杀进曹操的心头。金戈铁马，旌旗猎猎。挑灯看剑，沙场点兵。一曲荡气回肠的《将军令》，弹得全场肃然鸦雀无声。
　　掌声雷鸣般地响起的时候，曹操看见郭嘉微微地颔首：“这哥们不错。可以发展发展。”
　　“发展什么？”曹操问。
　　“噢，我们几个商量着想攒个电声乐队玩玩。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参加。”
　　曹操一听就激动了：“电声乐队？叫啥名儿啊？都有谁参加？”
　　郭嘉说：“名字还没有想好。目前有荀彧，张辽，许褚，还有我。不过我只管写歌，不负责演奏。如果再加上你，那就是五个人……”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
　　“嗯，那就叫‘V5’吧！”

　　“V5……”曹操乐了。“行啊！不过这和古筝有什么关系？”
　　郭嘉才坐直没多会的身体又开始往下滑：“你看到刚才那哥们了吧，那可不是一般的有范儿。电声乐队配古筝，这必是今年最火爆的组合没有之一。”
　　曹操看着他那成竹在胸的表情，心里已经开始憧憬未来激情四溢的摇滚之路。这时报幕员又拿着麦克上台，说接下来是由某某系某某年级某某同学演出的曲目，“独子笛奏……”下面一片哄笑，“咳咳……是笛子独奏，《催马扬鞭运粮忙》。”

　　曹操还在痴痴地想着电声乐队的事，郭嘉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来，催马扬鞭运粮忙，速度说上三遍。”
　　曹操愣了一愣：“催马扬鞭运粮忙，催马扬鞭运粮忙，催马扬鞭运粮忙。”
　　郭嘉摆了摆手：“不是这种！要快的，中间别喘气儿。”
　　曹操深吸一口气：“催马扬鞭运粮忙催马扬鞭运粮忙催马扬鞭运流氓！”
　　“…………………………………………”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那家伙阴谋得逞笑得前仰后合，前排的人都转过头来怒瞪着他们，曹操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要是能天天看着他这么开怀的笑容，那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