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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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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初问完那句,看到严南叙清黑的眼睛动了动,薄唇微微抿了下,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一时没出声。
这话问得挺没立场的,黎初告诉自己别太过分,正打算岔开话题,对面传来声音:“你可以自己尝一尝。”
黎初眨了眨眼。
“等一下。”严南叙说完转身离开。
饼干从厂子里拿回来后,就放在了酒吧的储物柜里,一直没再动过。
直到严南叙折返,真的将一盒饼干放到黎初面前,她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严南叙简单跟她解释了一下,说宋望月想开甜品店,“她昨天又问了我,应该是很希望得到你的反馈。”
黎初了然了,瞅着那粉白的盒子,面无表情地打开,扯下包装上的蕾丝蝴蝶结,咬了一口饼干,对严南叙说:“不甜。”
严南叙望过去,她又补充:“酸。”
“……”
严南叙抿了一下唇角,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他垂着眸,边操作边说:“那我这么跟她说?”
这个时间点本就暧昧,聊多了容易出事。
“你把她微信推给我。”黎初说,“我自己跟她说。”
第二天是个晴天,阳光透过厂子办公室的窗玻璃,铺了满地。
严南叙敲完最后一行代码,“好了。”
“这么快?”宋望星从沙发上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问,转而又否定自己,“不对,男人不能说快。”
严南叙皱眉瞥他一眼。
宋望星咧着嘴乐了。
厂子里都是大老爷们,男人扎堆说话没顾忌,有时还故意带点颜色调节气氛。每当这时候严南叙都不搭腔,不理会。今天还能给点反应,着实不同寻常。
“你今天不错啊。”
宋望星探究地看一眼严南叙,“给黎小姐打电话了?”
严南叙运行程序,打印模型,没接话。
宋望星当他默认,“这就对了嘛,想那么多干嘛。”
3D打印机作业,一阵嗡嗡的动静过后,模型被雕刻出来。
宋望星拿在手上看,忍不住又一次感慨:“这玩意真好使,再也不用跟客户鸡同鸭讲比划,这东西一拿出来,一目了然。”
“辛苦了,快去吃饭吧。”宋望星拍拍严南叙的肩,朝他挤挤眼,“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
去食堂的路上,严南叙迎面遇上宋望月。宋望月有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朝他笑了笑,不太自然。
严南叙倒是面色坦然,“黎初昨天回你了吗?”
他像是随口一问。
这不问还好,一问简直是勾出了宋望月的万千怨念。
“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
“什么?”
“她把我的饼干从头到脚批斗了一遍。说什么糖粉太多打发过度,还嫌弃我用的黄油差,给我推荐了一款丹麦的什么牌子。我的天,丹麦。丹麦我只知道安徒生好吗。”
“哦,最后她还建议我不要弄那些花里胡哨的包装,说土得要命,让人毫无食欲。”
宋望月一口气说完,自信心备受打击,这会儿极需要别人的肯定回血。她小心翼翼地望向严南叙:“我做得真有那么差吗?”
相较之下,严南叙就善解人意多了,如她所愿地摇摇头。不知想到什么,他唇角往上,很轻地扬了一下,说:“她比较挑剔。”
短暂如天边云霞的笑,宋望月却没错过。
对黎初的不满暂时靠边站,宋望月缓缓垂下眼,忽然有点理解她哥为什么掐断她这边,极力促成严南叙和黎初了。
说起来,严南叙这些年是挺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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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今晚有乐队驻场,暗处的舞台上,歌手抱着吉他,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唱着一首上个世纪的情歌。
黎初听了会,想起另外一件事。
她抬头看向严南叙,说:“宋望月说你弹过吉他给她听。”
严南叙回忆了下,没能从记忆里提取出这个片段。
不过宋望星有把旧吉他扔在办公室,他工作之余倒是拨弄过两下。
见他没否认,黎初抿了抿嘴,又说:“是不是你们男生追人都喜欢用这一套?土。”
“……”
严南叙忽然有些后悔推荐黎初和宋望月加上微信。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沟通的,中间的信息扭曲程度,估计能容下两个黎初。
这几日黎初每天都来酒吧报道,比上班还准时。
即便如此,她和严南叙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他很忙,也很受欢迎,很多人点名要他过去送酒。
黎初一个人待得久了,人就开始犯困。严南叙回来,见她趴在桌子上,一副懒懒的样子,说:“早点回去吧。”
“不要。”
回去就又不困了。
黎初自己也奇怪,有严南叙在的地方,即使是在这样喧闹的背景音下,她也能放松下来,像是水里的鱼,意识不到周身翻腾的水花,只看得到它看到的世界。
“七号桌要一套针管酒。”
有人朝严南叙扔下这么一句,转身离去。
黎初认出是她第一天来这里时,向对方打听严南叙的那个服务生。
没想到他嗓音这么尖细,听着让人有些不舒服。
黎初不自觉地蹙眉,问严南叙:“那个Simon是不是欺负你?”
她这话问得认真,严南叙闻言却忽然笑了。
他低着头,手上灌着针管酒,嘴角牵开好看的弧度。
黎初有些怔住,慢半拍地问:“……笑什么?”
严南叙没解释,酒杯灌满,他转身前丢下微低的一个字:“来。”
黎初不明所以,依言挪步过去,跟着严南叙走了会才发现,吧台酒柜里侧还有一小块区域,里面放了张布艺沙发,也是招待客人用的,但因为有绿植遮挡,从外面看像是个死角,位置隐蔽,所以很少有人选择坐在这里。
“在这儿睡吧。”严南叙说。
黎初难得困意深浓,这么个既能睡觉又有严南叙的地方,无异于天堂。
她窝在那儿,小小的一只,很不显眼,身上又是条黑色裙子,整个人与酒吧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
黎初还真睡着了,深度睡眠的那种。虽然比较短暂,之后转入浅眠的半意识状态。
恍恍惚惚间,听到熟悉的名字——
“我要是有严南叙一半的本事就好了。”
“才来几天就把我的客户抢走个七七八八,偏偏人家还摆出一副不为人间烟火所动的样子。”
“也不知道装什么清高呢,真的服。”
黎初睁开眼,睡意全无。她从椅子上坐起身,从昏暗中走出来。
她的头发很长,披散着几乎垂到腰际,睡了一觉有些凌乱,加上她肤色很白,这样一副形象冷不丁出现在人身后,是个人都会被吓一跳。
先前说严南叙坏话的Simon捂着胸口看着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黎初说:“首先,你的客户不是严南叙抢的,是他们主动选择了严南叙。”
“再次,你的客户选择严南叙,跟他来几天没关系,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你长得丑!”
黎初说这番话时声音挺大,适逢音乐进入尾声,现场安静,最后一句显得尤为贯耳。
话音落下,相当一片区域陷入死寂。
音乐声彻底消匿,球形灯干巴巴地旋转着,映照出Simon难看的脸色。
尴尬在无声中蔓延。
黎初倒没觉得,她学习时很难集中注意力,还从来没感觉自己思路这么清晰过。
一通输出完毕,她只体验到一种久违的爽感,直到不经意瞥见不远处严南叙的身影,才回过神,收敛了点。
隔着迷离的灯光,黎初不太能分辨严南叙的神色,只感觉到他是朝她这边望着的,而且目光只落在了她身上。
静了会儿,严南叙抬脚走过去,到黎初近前,依旧没有分半个眼神给别人,大手伸出去,拉住了她的手腕。
穿过人流,被带着走出一段,黎初视线才从自己被握着的腕上移开,问:“去哪儿?”
“送你回去。”
“你要下班了?”
严南叙手上松开她,打开休息室房门,“嗯。”
还没到他下班的时间,黎初看了看他深邃分明的侧脸,觉得自己可能给严南叙添乱了。不过她不后悔,再来一遍,她还是会这么做。
她比较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黎初稍稍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问:“我刚刚……是不是有点凶?”
严南叙转头,挺认真地反问:“你不是一直很凶吗?”
“?”
黎初望着他,眉头皱成一团。
与她对视片刻,严南叙唇角忽然往上扬,眼睛里有了笑意。
平心而论,黎初平时只是冷,凶倒谈不上。不过刚刚是真凶。
严南叙脑中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刚刚目睹的一幕,他还是第一次见黎初那样提高了音量说话。
回想起她刚才凶巴巴的样子,严南叙唇角弧度又深了些。
黎初的表情早已完成从不满到不解的切换,变得怔住。
她不想用惊艳来形容一个男人,但严南叙每一次笑给她的感觉就是这个。
眼睛里像是落了星星,清朗生动。
她一瞬不瞬的注视过于明显,严南叙很难忽略。他抿了抿唇,脸庞微微侧去一边。
黎初这才回过神,但依旧看着他。
严南叙不轻不重地瞥她一眼,往里走了两步,站到换衣柜前。
他领口本来散开着一颗扣子,随着修长指节搭在领口,又一颗解开,里面紧实的线条露出来。
黎初虽然恋爱谈过不少,但她以前对男人的身体没多大兴趣,是在严南叙这儿,她才发现自己是有这方面需求的。
黎初视线定定不移地追随着严南叙,随着他的手指往下,她还不自觉地吞咽了下。
“转过去。”严南叙头也不抬地说。
“……”
黎初慢腾腾地转了过去,然后发现墙角立着一把吉他。
等严南叙换完衣服,她说:“这儿有吉他。”
严南叙随意扫了一眼,点了下头。
黎初等了几秒,没听到下文,索性直接说:“我想听。”
“……”
严南叙大概是没见过自打脸这么快的人,抬眼看她。
黎初脸有些热,但面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点冷淡。
严南叙还算体贴,很快又低下头去。
“想听什么?”他问。
黎初从他声音里听出点笑意,她咬了下唇,破罐子破摔道:“宋望月听的那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