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下：灵骸纪元》竹枝一曲

6、第六章 铁拳破奢，律法为锋

　　第六章铁拳破奢，律法为锋
　　尘泥区的黄昏总是来得格外早。灵脉灯还未亮起，狭窄的走廊里已浸着昏沉的暮色，混合着劣质营养剂的酸腐味、潮湿墙壁的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陆烬刚从科研区回来，银色的预备上民身份卡别在战斗服领口，在昏暗里泛着冷光。他指尖还残留着苏晚递给他的净化剂余温，脑海里回响着她的叮嘱 ——“赵穹最近盯得紧，你凡事多忍让”，可脚下的路才走了一半，一声凄厉的惨叫就划破了尘泥区的死寂。
　　“给老子滚！一群贱民，也配挡路？”
　　嚣张的呵斥声伴随着玻璃瓶碎裂的脆响，从走廊拐角传来。陆烬脚步一顿，绷带下的眉头紧蹙，快步朝着声音来源走去。拐角处的空地上，围了一圈瑟瑟发抖的下民，人群中央，一个穿着鎏金镶边制服的年轻男人正踩着一具蜷缩的身体，脚下的黑色皮靴沾染着暗红的血迹。他手里拎着一瓶琥珀色的烈酒，瓶身印着上民区专属的灵脉酿酒厂标识，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刃，刃尖还在滴着血。
　　是赵奢。
　　赵穹的独子，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仗着父亲的权势，在穹顶为所欲为，尤其喜欢来尘泥区 “找乐子”—— 用下民的痛苦消遣时光，轻则打骂，重则伤人，之前就有好几个下民被他打成重伤，却因为他的身份，连申诉的地方都没有。
　　此刻，赵奢已经醉得不轻，脸颊通红，眼神迷离，脚步踉跄着，却依旧挥着短刃，朝着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吼道：“刚才是你在哭？吵死了！信不信老子把你和这小杂种一起宰了！”
　　女人吓得浑身发抖，把孩子紧紧护在怀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脚边不远处，躺着一个中年男人，胸口插着半块碎裂的玻璃瓶，鲜血已经染红了破旧的衣衫，眼睛圆睁着，显然已经没了气息 —— 刚才的惨叫，就是他发出的。
　　“赵公子，饶命啊！她不是故意的，孩子还小，不懂事……” 一个白发老人颤抖着上前，想要求情，却被赵奢一脚踹倒在地。
　　“老东西，也敢管老子的事？” 赵奢吐了口唾沫，抬脚就要往老人身上踩，手腕却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陆烬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面前，缠着绷带的手死死扣着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赵奢疼得龇牙咧嘴。“赵公子，适可而止吧。” 陆烬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绷带下的眼神冷得像冰。
　　赵奢愣了一下，醉眼朦胧地抬起头，看清来人是陆烬，先是嗤笑一声，随即用力想要挣脱：“陆烬？你他妈谁啊？也敢管老子的事？” 他上下打量着陆烬，目光落在他领口的身份卡上，眼神里满是不屑，“哦，原来是个刚爬上来的预备上民？一个捡垃圾的贱种，也配碰老子？”
　　陆烬没有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赵奢疼得额头冒出冷汗，手里的短刃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上民不得无故伤害下民，这是穹顶律法第三条。” 陆烬的声音没有提高，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你无故杀死一人，重伤两人，已经触犯律法。按律，杀人者，死。”
　　“死？” 赵奢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捂着被攥疼的手腕，笑得前仰后合，“陆烬，你是不是脑子被辐射坏了？老子是枢机总长的儿子，将来的穹顶之主！律法？在老子眼里，律法就是狗屁！杀几个贱民怎么了？就像碾死几只臭虫，谁他妈敢治我的罪？”
　　他说着，猛地推开陆烬，踉跄着后退几步，指着地上的尸体，语气嚣张：“你看看他，不过是个下民，命比草贱！老子杀他，是给他脸！你一个小小的拾荒队队长，一个靠着运气才混上预备上民的废物，也敢对我指手画脚？信不信我让我爹把你扔到地面，喂灵骸去！”
　　周围的下民吓得大气不敢出，纷纷低下头，没人敢看赵奢的眼睛。他们都知道，赵奢说得出做得到，在穹顶，总长的儿子，就等于拥有了生杀大权，下民的命，在他们眼里，确实和臭虫没什么区别。
　　陆烬看着地上的尸体，看着瑟瑟发抖的女人和孩子，看着被踹倒在地的老人，绷带下的拳头紧紧攥起，指节泛白。他想起了三年前，那个因为偷了半块上民丢弃的面包，就被赵穹的卫队活活打死的少年；想起了小哑巴身上不断恶化的辐射污染；想起了苏晚说的，赵穹为了长生，视下民为刍狗。一股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律法面前，人人平等。” 陆烬的声音低沉而愤怒，“就算你是总长的儿子，也不能例外。”
　　“平等？” 赵奢笑得更狂了，“陆烬，你真是天真得可笑！平等？在穹顶，上民和下民，怎么可能平等？你以为你穿上了预备上民的衣服，就真的能和我们平起平坐了？告诉你，你永远都是个捡垃圾的贱种！”
　　他说着，突然挥拳朝着陆烬的脸打了过来。赵奢虽然纨绔，但从小接受上民的格斗训练，身手并不差，这一拳又快又狠，带着酒劲，直奔陆烬的面门。
　　陆烬侧身避开，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不想和赵奢撕破脸，毕竟赵穹还是枢机总长，他现在的身份，还不足以和整个天枢层对抗。可赵奢的嚣张和残忍，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我再说最后一遍，跟我去律法处自首。” 陆烬的声音里没有了一丝温度。
　　“自首？你做梦！” 赵奢见一拳没打中，更加愤怒，再次扑了上来，拳脚并用，招招致命。
　　陆烬不再忍让，抬手格挡，同时脚下一扫，赵奢重心不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他还想再冲上来，却被陆烬一把抓住了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你敢动我？” 赵奢挣扎着，嘶吼道，“陆烬，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赵穹！你敢打我，他会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陆烬看着他狰狞的嘴脸，想起了地上死去的那个男人，想起了那些被赵奢伤害过的下民，积压在心底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他猛地抬手，一拳狠狠砸在赵奢的脸上。
　　“嘭！”
　　沉闷的响声过后，赵奢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他滑落在地，嘴角溢出鲜血，一颗带血的牙齿滚到了地上。
　　周围的下民都惊呆了，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竟然看到有人敢打总长的儿子？而且还是一个曾经的下民？
　　赵奢趴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来。他捂着红肿的脸，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像是不敢相信陆烬真的敢打他。“你…… 你敢打我？” 他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陆烬，你活到头了！我爹不会放过你的！我要让你死无全尸！我要让所有和你有关系的人，都为你陪葬！”
　　陆烬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我再说一次，要么自首，要么，我就废了你。”
　　“你以为你是谁？” 赵奢挣扎着爬起来，吐掉嘴里的血沫，眼神怨毒，“预备上民？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爹，让他派影卫来，把你这个胆大包天的贱种抓起来！”
　　他说着，就要从口袋里掏出通讯器。陆烬眼神一凛，抬脚就要上前，却听到人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都给我住手！”
　　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影卫快步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赵穹的贴身护卫长，林虎。他看到地上的赵奢，还有旁边的尸体，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当他看到赵奢脸上的伤，以及掉在地上的牙齿时，眼神变得更加冰冷，死死地盯着陆烬：“陆烬，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殴打总长公子？”
　　赵奢看到林虎，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扑了过去，指着陆烬，嘶吼道：“林叔，他打我！他不仅打我，还敢违抗律法，包庇这些贱民！你快把他抓起来，杀了他！杀了他！”
　　林虎拍了拍赵奢的后背，安抚了他几句，然后转头看向陆烬，语气冰冷：“陆烬，你可知殴打总长公子，是死罪？”
　　“他无故杀人，触犯穹顶律法，我只是在阻止他继续作恶。” 陆烬面不改色，语气坚定，“律法第三条规定，上民不得无故伤害下民，杀人者，死。赵公子既然犯了法，就该受到惩罚。”
　　“惩罚？” 林虎冷笑一声，“总长公子的事，轮不到你一个预备上民来管。今天的事，我就当没看见，你现在立刻滚，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我不能让他走。” 陆烬挡在赵奢面前，眼神坚定，“他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陆烬，你别给脸不要脸！” 林虎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你以为你靠着林副总长的提拔，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告诉你，在穹顶，还是总长说了算！你再不让开，我就以‘冒犯总长公子，违抗军令’的罪名，将你就地格杀！”
　　周围的下民都吓得瑟瑟发抖，纷纷劝陆烬：“陆队，算了吧，他是总长公子，我们惹不起的！”“陆队，你快走吧，别为了我们，把自己搭进去！”
　　陆烬没有动，他看着林虎，看着赵奢怨毒的眼神，心里清楚，今天这件事，一旦退让，赵奢只会更加肆无忌惮，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下民死于他的手下。他不能退，也退不起。
　　“我再说一次，要么让他自首，要么，你就杀了我。” 陆烬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坚定。
　　林虎没想到陆烬竟然如此固执，眼神一沉，抬手示意影卫：“给我拿下！”
　　就在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岳带着几个护卫，快步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银灰色的枢机制服，神色严肃，眼神锐利，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林虎身上：“林护卫长，光天化日之下，影卫在尘泥区动武，是想违抗穹顶律法吗？”
　　林虎看到林岳，脸色微微一变，收起了手势，抱拳道：“林副总长，并非属下有意动武，而是陆烬殴打总长公子，还违抗军令，属下只是在执行公务。”
　　“执行公务？” 林岳冷笑一声，走到尸体旁，蹲下身，查看了一下伤口，然后站起身，眼神冰冷地看着赵奢，“赵公子，你无故杀死下民，重伤两人，这件事，你怎么说？”
　　赵奢看到林岳，心里有些发怵，但还是强装镇定：“林叔，是这些贱民先惹我的，我只是自卫而已。”
　　“自卫？” 林岳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用玻璃瓶插进别人的胸口，这叫自卫？还是说，在你眼里，下民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赵奢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林岳一直和他父亲不和，如果这件事被林岳抓住把柄，恐怕不好收场。
　　林岳没有再理会赵奢，转头看向林虎：“林护卫长，穹顶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就算是总长公子，也不能例外。这件事，必须交由律法处审理，任何人都不能徇私枉法。”
　　林虎脸色难看，他知道林岳的话有道理，而且林岳背后有长老会支持，他不能公然违抗。“可是，总长那边……”
　　“总长那边，我会去说。” 林岳的语气坚定，“律法是穹顶的根基，若是连总长公子都可以肆意践踏，那穹顶的秩序，迟早会崩塌。”
　　他说着，转头看向陆烬，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陆烬，你做得对。维护律法，是每个穹顶公民的责任。”
　　陆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知道，林岳这是在帮他，也是在借这件事，打压赵穹的势力。
　　林岳又看向赵奢，语气冰冷：“赵公子，跟我去律法处一趟吧。如果你坦白从宽，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赵奢看着林岳严肃的表情，又看了看旁边虎视眈眈的影卫，知道自己这次躲不过去了。他怨毒地看了陆烬一眼，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陆烬付出代价。
　　“走就走，我怕你不成？” 赵奢梗着脖子，说道。
　　林岳示意护卫把赵奢带走，然后又让人处理地上的尸体，安抚受伤的下民。做完这一切，他走到陆烬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陆烬，你今天虽然做得对，但也太冲动了。赵奢是赵穹的独子，你打了他，赵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日子，你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 陆烬点了点头，“但我不后悔。如果再遇到这种事，我还是会这么做。”
　　林岳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欣赏：“好样的。有我在，赵穹不敢轻易动你。你现在是预备上民，也是我看重的人，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 他顿了顿，又说道，“对了，零和林澈的身份已经批下来了，是正式的下民身份，以后他们就是穹顶的合法公民了。”
　　陆烬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多谢林副总长。”
　　“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 林岳说道，“你好好休息，接下来，可能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林岳走后，周围的下民纷纷围了上来，对着陆烬连连道谢。“陆队，谢谢你救了我们！”“陆队，你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陆烬看着眼前这些朴实的下民，心里五味杂陈。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却得到了他们如此高的评价，心中有些忐忑。得罪赵奢，他不后悔，但是他知道，这样做，他是得罪了自己得罪不起的人，往后的日子，赵穹总长绝不会放过他的。他知道总长不会饶恕他，但是，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