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下：灵骸纪元》竹枝一曲

5、第五章 尘泥为盾，以命相护

　　第五章尘泥为盾，以命相护
　　穹顶底层的尘泥区，从未如此喧闹过。
　　金属搭建的临时核验棚外，排起了蜿蜒的长队，下民们攥着泛黄的旧身份卡，脸上满是忐忑。灵脉灯的冷光穿过棚顶的破洞，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与人们脚下的尘土混合在一起，透着一股压抑的沉闷。今天是穹顶每五年一次的身份核验日，也是身份卡强制更新的日子 —— 按照赵穹最新颁布的政令，所有下民必须重新录入生物信息，旧卡作废，任何 “身份存疑” 者，都将被视为 “地表污染源”，遣返地面。
　　“下一个，零。” 棚内传来城防军冰冷的喊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零攥着口袋里的旧身份卡，指尖沁出冷汗。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林澈，少年比她大两岁，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警惕。站在他们身后的老刀，佝偻着身子，手里的烟枪早已熄灭，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知道，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 零和林澈的身份卡，是他二十多年前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伪造的，当年的技术简陋，如今新的核验系统能检测出生物信息与穹顶原始数据库的匹配度，这两个从地面捡回来的孩子，终究藏不住了。
　　零深吸一口气，走进核验棚。棚内摆着一台银色的生物检测仪，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城防军站在旁边，腰间的能量枪泛着冷光。其中一名络腮胡军官抬了抬下巴：“把卡放在检测仪上，手掌贴上去。”
　　零照做了。旧身份卡插入卡槽的瞬间，检测仪发出 “嘀” 的一声轻响，屏幕上跳出红色的警告字样：“生物信息不匹配，身份存疑 —— 地表人员特征未净化。”
　　“警报！发现地表污染源！” 检测仪的电子音尖锐刺耳，划破了尘泥区的沉闷。
　　络腮胡军官眼神一厉，立刻拔出能量枪，对准零：“拿下！”
　　“等等！” 林澈猛地冲进棚内，挡在零身前，“她不是污染源！我们在穹顶生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出过事！”
　　“住口！” 另一名城防军上前，一把推开林澈，少年踉跄着撞在棚壁上，额头磕出一道血痕。“按照总长令，任何地表来源者，无论是否成年，一律遣返！这是规矩！”
　　老刀连忙挤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哀求：“军官大人，求求你们，放过这两个孩子吧！他们是我当年从地面救回来的婴儿，这么多年了，他们没有感染病毒，没有伤害任何人，他们就是普通的下民啊！”
　　“普通下民？” 络腮胡军官冷笑一声，踢开老刀递过来的旧卡，“老东西，你以为伪造身份能瞒一辈子？穹顶的规矩就是规矩，地表来的都是污染源，遣返地面，是他们唯一的归宿。”
　　“遣返地面，不就是让他们去死吗？” 老刀气得浑身发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城防军一脚踩住肩膀，再也动弹不得。
　　零吓得脸色惨白，却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哭出声。她看着被踩在地上的老刀，看着被按在墙上的林澈，突然想起了老刀说过的话 —— 当年若不是陆烬哥哥保护下民，也不会被贬到底层。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棚外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沉稳而坚定。
　　“放开他们。”
　　冰冷的声音在棚口响起，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力量。所有人循声望去，陆烬站在那里，缠着绷带的身影在灵脉灯的光芒下格外挺拔。他刚从上层回来，身上还带着上民区的清冽气息，与尘泥区的浑浊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威慑力。
　　络腮胡军官皱眉打量着他，认出了这是最近晋升为预备上民的陆烬，语气缓和了几分，却依旧强硬：“陆队长，这是城防军执行公务，这两个是地表污染源，按令必须遣返。”
　　“污染源？” 陆烬迈步走进棚内，目光扫过零苍白的脸，林澈额头的血迹，还有被踩在地上的老刀。他缓缓蹲下身，扶起老刀，然后站起身，挡在零和林澈身前，绷带下的眼神冷得像冰，“他们在穹顶生活了二十六年，从未感染病毒，从未伤害任何人，凭什么说是污染源？”
　　“就凭他们是地表来的！” 络腮胡军官提高了声音，“总长令明确规定，任何未经过官方净化程序的地表人员，无论年龄大小，一律不得留在穹顶。这是铁律，谁也不能违抗！”
　　“铁律？” 陆烬笑了，绷带下的笑容带着一丝嘲讽，“当年人类过度开采灵脉矿，引发大寂灭，把地球变成了炼狱，这是谁造成的？是你们口中的‘上民’！如今，两个无辜的孩子，因为出生在地面，就要被遣返去死，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铁律’？”
　　“陆队长，注意你的言辞！” 络腮胡军官脸色一沉，“你现在是预备上民，应该明白政令的重要性。阻拦城防军执行公务，就是与总长对抗，与整个穹顶对抗！”
　　“对抗？” 陆烬向前一步，周身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杀气，“我只是不想看到无辜者送死。城防军的职责，应该是对抗地表的灵骸巨兽，保护穹顶的民众，而不是拿着所谓的‘政令’，逼迫两个孩子去赴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围拢过来的下民，声音洪亮，“你们看看，这些城防军，不去地面杀灵骸，反而对着手无寸铁的下民耀武扬威！难道下民的命，就不是命吗？难道出生在地面，就活该被处死吗？”
　　围拢的下民们窃窃私语起来，眼神里满是愤怒和同情。陆烬在尘泥区的威望，早已深入人心 —— 他带领拾荒队一次次从地面死里逃生，把缴获的物资分给大家；他保护孤儿，顶撞上民，从不为自己谋私利。这样的人，说出的话，远比城防军的政令更有分量。
　　“陆队长说得对！零和林澈是好孩子，不能遣返！” 人群中有人喊道。
　　“有本事去地面杀裂空蛾！别欺负孩子！”
　　“我们抗议！”
　　越来越多的下民附和起来，人群涌动着，朝着核验棚逼近。城防军们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握紧了能量枪，却不敢轻易开火 —— 他们知道，这些下民虽然卑微，可一旦被逼到绝境，爆发的力量足以掀翻整个尘泥区。而陆烬站在人群前面，就像一面旗帜，凝聚着所有下民的怒火。
　　络腮胡军官额头冒出冷汗，他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陆烬的身份特殊，既是预备上民，又深得下民拥护，杀了他，会引发下民暴动；放了零和林澈，又违抗了总长令。他进退两难，只能咬牙说道：“陆队长，你这是公然抗令！我劝你三思而后行，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 陆烬向前一步，眼神锐利如刀，“你可以试试。今天，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他们带走。” 他抬手，露出手腕上的预备上民身份卡，“我现在以预备上民的身份，要求暂缓执行遣返令，立刻上报枢机副总长林岳，请求重新审核。”
　　城防军们面面相觑。他们知道，林岳和赵穹面和心不和，陆烬是林岳提拔的人，若是直接违抗，恐怕会引火烧身。络腮胡军官犹豫了片刻，最终咬牙说道：“好！我给你这个面子，暂缓执行！但我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副总长不同意，我照样会执行总长令！”
　　说完，他挥了挥手，带着手下的城防军撤离了核验棚。围拢的下民们爆发出一阵欢呼，纷纷围上来，对着陆烬道谢。
　　零扑到老刀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老刀爷爷，陆烬哥哥，谢谢你们。”
　　林澈擦了擦额头的血，走到陆烬面前，郑重地鞠了一躬：“陆哥，大恩不言谢。以后你指哪，我打哪，刀山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陆烬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起来吧。你们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冰冷的规矩。” 他看向老刀，“老刀叔，跟我来，我们现在就去找林岳副总长。”
　　老刀点了点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感激：“陆烬，谢谢你。当年我救了他们，却没能给他们一个安稳的未来，是我对不起他们。”
　　“这不怪你。” 陆烬摇了摇头，“是这个穹顶的规则，容不下太多的‘例外’。但这一次，我不会让他们再成为规则的牺牲品。”
　　一行人朝着中层的副总办公室走去。路上，老刀终于说出了尘封二十多年的往事：“当年大寂灭后的第五年，我跟着拾荒队去地面执行任务，在一座废弃的医院里，发现了襁褓中的零和林澈。那时候，他们才几个月大，饿得奄奄一息，身边没有任何亲人。按照当时的规定，地表人员，哪怕是婴儿，也不允许带回穹顶，说是‘可能携带致命病毒’。可我实在不忍心，他们那么小，扔在地面，只能成为灵骸的食物。”
　　老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冒着被处死的风险，把他们藏在物资箱里带回了穹顶。后来，我找了当年在枢机层认识的老朋友，伪造了他们的身份信息，谎称是尘泥区一对牺牲的拾荒队员的孩子。这些年，我一直提心吊胆，就怕身份暴露，没想到还是没能躲过去。”
　　陆烬沉默着，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了自己被贬的经历，想起了苏晚说过的 “平等”，越发觉得，这个穹顶的规则，早已腐朽不堪。
　　抵达副总办公室时，林岳正在处理文件。看到陆烬带着老刀、零和林澈进来，她微微挑眉，似乎早已预料到。“坐吧。零和林澈的事情，城防军已经上报了。”
　　陆烬开门见山：“林副总长，我知道他们的身份不符合规定，但他们已经在穹顶生活了二十六年，这二十六年，就是最好的证明 —— 他们没有携带致命病毒，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普通的人类，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林岳放下手中的笔，目光落在零和林澈身上，眼神复杂：“我知道。当年老刀伪造身份的事情，我其实一直知道。只是那时候，赵穹的势力还没这么大，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现在，赵穹借着身份核验的机会，清理‘异己’，零和林澈，不过是他的借口。他真正想针对的，是那些不服从他的人，包括你，包括我。”
　　“我明白。” 陆烬点了点头，“但我不能看着他们被遣返地面。林副总长，我知道你有能力帮他们。只要你同意给他们正式的身份，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林岳看着陆烬，眼神里闪过一丝欣赏：“你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不过，我帮你，也不是没有条件。” 她顿了顿，说道，“赵穹最近在秘密扩充影卫，还在地面建立了新的灵脉矿开采点，我需要有人帮我盯着他的动静。你是预备上民，能自由出入上民区，拾荒队又能经常去地面，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答应你。” 陆烬毫不犹豫地说道，“只要能给零和林澈正式身份，我愿意帮你监视赵穹，找到他的罪证。”
　　林岳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两份文件，递给陆烬：“这是零和林澈的正式身份申请表，我已经签好了字，盖了副总长的印章。拿着这个去身份核验处，他们会给他们办理新的身份卡。” 她顿了顿，补充道，“从今往后，他们就是穹顶的正式下民，受穹顶规则保护，任何人都不能再以‘地表污染源’为由，遣返他们。”
　　陆烬接过文件，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郑重地向林岳鞠了一躬：“谢谢林副总长。”
　　“不用谢我。” 林岳摇了摇头，“我也是在帮我自己。你越强，能给赵穹制造的麻烦就越多。记住我们的约定，有任何关于赵穹的动静，第一时间告诉我。”
　　离开副总办公室，陆烬带着零和林澈去核验处办理了新的身份卡。当崭新的银色身份卡递到他们手中时，零和林澈的眼睛里满是激动和喜悦。他们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终于有了在穹顶安稳活下去的资格。
　　回到尘泥区，老刀杀了一只自己养的鸡，做了一桌子简单的饭菜，算是庆祝。饭桌上，林澈举起装满劣质营养液的杯子，对着陆烬说道：“陆哥，我敬你。从今往后，我林澈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去死，我绝不苟活。”
　　陆烬抬手，和他碰了碰杯子，语气真诚：“林澈，不用这样。我救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报答我。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不应该被所谓的规则所束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你真的想做点什么，就加入我的拾荒队吧。我缺一个副官，帮我打理队里的事情。你身手不错，又机灵，我相信你能做好。”
　　林澈眼睛一亮，立刻答应下来：“好！陆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零也举起杯子，小脸上满是认真：“陆烬哥哥，我也想加入拾荒队！我虽然年纪小，但我能吃苦，我还能帮大家处理伤口！”
　　陆烬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零，你还太小，拾荒队的任务太危险，不适合你。你留在尘泥区，帮老刀叔打理一下生活，等你长大了，有能力保护自己了，再考虑要不要加入我们。”
　　零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听陆烬哥哥的。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成为像你一样厉害的人，保护身边的人。”
　　饭吃完后，林澈跟着陆烬去了拾荒队的驻地。陆烬把铁牛和其他队员叫过来，介绍道：“这是林澈，以后就是我们拾荒队的副官，大家以后要多配合他的工作。”
　　铁牛等人早就听说了林澈的事情，纷纷上前打招呼：“林副官，以后请多指教！”
　　林澈看着眼前这些穿着破旧战斗服，却眼神坚定的队员，心里涌起了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