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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画影初现 ...

  •   梅雨季的尾巴还赖在容城。江七燕把车停在庆云巷口,摇下车窗,潮湿的风裹着松节油味涌进来——这是画室特有的气味,像某种潮湿的、未干涸的情绪。

      “就是这儿。”她指了指巷子深处白墙青瓦的老房子,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颜彩画室”。

      夜清梅拎着勘察箱下车,黑长直发用鲨鱼夹随意别在脑后。她抬头望了眼二楼窗户,遮光帘拉得严严实实,门环上积着薄灰。“报案人说失踪三天了?”

      “对。”片警小张递来登记本,“沈知夏,女,29岁,画室创始人。昨天保洁来打扫,发现门没锁,画室乱得像被翻过,颜料盘摔在地上,她本人不见踪影。”

      江七燕推开门。画室不大,却堆满画作。靠墙的画架上支着幅未完成的油画,画布上是片扭曲的向日葵,花瓣像被揉皱的纸;地板上有半干的赭石色颜料,形状像被踩过的水洼;最刺眼的是沙发旁的打斗痕迹——绒布沙发被扯出几道裂口,地上散落着几支断裂的炭笔。

      “有搏斗迹象。”夜清梅蹲下来,指尖划过地板上的颜料,“颜色是赭石混了熟褐,和沙发裂口的纤维颜色一致。”她抬头看向江七燕,“死者如果挣扎,可能蹭到凶手衣服上。”

      江七燕掏出手套戴上:“查监控。”

      画室对面是家旧书店,老板正趴在柜台上打盹。江七燕亮出证件,老板揉着眼睛调出监控:“沈小姐最近怪怪的,总说‘有人在看我’。”他指着屏幕,“前天下午三点,有个穿黑卫衣的男人进来,待了半小时就走了。沈小姐送他出门时,脸色特别差。”

      监控画面里,男人戴着鸭舌帽,侧脸藏在阴影里。夜清梅凑近看:“身高一米八左右,左手小指有疤痕——像是受过伤。”

      “查这个人。”江七燕对小张说,“重点是他和沈知夏的关系。”

      傍晚回到局里,技术科的陈默抱着电脑冲进来:“江队!画室找到半枚指纹,在颜料管上!”他推了推眼镜,“比对过了,和沈知夏的保姆李阿姨吻合。”

      “李阿姨?”江七燕翻着笔录本,“她今天早上来局里做过笔录,说‘沈小姐最近总躲着她’。”

      夜清梅突然开口:“颜料盘里的指甲。”她举起证物袋,里面躺着片带血的指甲,“DNA比对需要时间,但形状和沈知夏的吻合——她自己抓伤了自己?”

      江七燕的眉峰拧成结。她想起监控里穿黑卫衣的男人,想起沈知夏送他出门时的惨白脸色。“去查沈知夏的社会关系,尤其是最近和她有矛盾的人。”

      陈默应了声,又补了句:“对了,沈知夏的个展下周末开幕,主题是《被注视的向日葵》。”

      深夜的画室。江七燕打着手电筒,夜清梅举着紫外线灯。墙面上,几处被擦拭过的痕迹在紫光下泛着淡蓝——是残留的指纹,被凶手刻意清理过。

      “他们在找什么。”夜清梅的声音很轻,“画?还是别的东西?”

      江七燕蹲下来,指尖碰了碰地板上的颜料渍。干燥后的赭石色像块结痂的伤口。“沈知夏的画里,向日葵总长着扭曲的花瓣。”她想起白天看到的未完成作品,“像在害怕什么。”

      这时,陈默的电话打了进来:“江队!沈知夏的保姆李阿姨说,她上周收拾画室,见过个本子——封皮写着‘往事’,沈小姐锁在抽屉里,不让任何人看。”

      凌晨两点,画室抽屉被撬开。

      夜清梅举着台灯,江七燕翻开本子。第一页是张老照片:两个小女孩站在向日葵田里,扎羊角辫的是沈知夏,另一个穿着病号服,脸被涂花了。“这是……”

      “我查到了。”陈默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沈知夏有个双胞胎妹妹,叫沈知秋,十年前因抑郁症自杀了。”

      本子里掉出封信,字迹歪歪扭扭:“姐姐,他们说我有病,可我只是不想再被盯着看了……”

      江七燕的手指停在信纸上。她想起监控里穿黑卫衣的男人——左手小指的疤痕,和沈知秋的病历记录吻合:十二岁时,她试图用刀割腕,被送进精神病院。

      “凶手是她妹妹。”夜清梅的声音很冷静,“沈知秋没死,她回来找沈知夏了。”

      清晨的医院。江七燕和夜清梅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见穿病号服的女人坐在床上。她左手小指缠着纱布,眼神空洞地盯着窗外——那是沈知秋。

      “她偷了姐姐的身份证,住进了画室对面的旅馆。”陈默调出监控截图,“前天她和沈知夏见面,说了些话,沈知夏就失踪了。”

      病房门开了。沈知秋抬起头,脸上挂着破碎的笑:“我只想让她看看,我的画多好看……她为什么要藏起我的本子?为什么要说我有病?”

      江七燕走进去,把沈知夏的画本放在她床头:“她在找你。”

      沈知秋颤抖着翻开画本。最后一页是幅完整的向日葵,花瓣舒展,金黄得刺眼。旁边写着:“妹妹,你看,我们都能画出完整的太阳。”

      “她在哪儿?”夜清梅问。

      沈知秋笑了,眼泪却掉在画纸上:“她走了……她说对不起我,说要去个没有人的地方,让我好好活着。”

      傍晚的庆云巷。画室重新布置了展览,《被注视的向日葵》挂在最中央。沈知夏站在画前,对观众讲解:“这幅画叫《重生》,献给我妹妹。”

      江七燕和夜清梅站在人群外。江七燕望着沈知夏泛红的眼眶,忽然说:“其实她没走,对吧?”

      夜清梅没接话。她望着画布上的向日葵,想起沈知秋病房里的那句话——“我们都能画出完整的太阳”。

      风掀起画纸的一角,露出背面一行小字:“姐姐,我原谅你了。”

      有些伤害,说出口就能愈合;有些执念,放下就是新生。而这,就是她们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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