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环》颂诗Galaxy

3、3

　　“言言？”

　　萧昼的声音靠近，我睁开了热烫的眼。

　　“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萧昼关了窗户，轻轻抱住我。

　　“萧昼……”我紧紧回抱他，用力得像是要把他揉进血肉里，与我同生共死。

　　“嗯，我在呢，言言怎么了？”萧昼轻轻地吻了吻我的头发，接着手又被他拿下来捂在手心里，“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不止我的手，就连我的身体也开始降温。

　　难道我真的救不了萧昼吗？

　　萧昼，非死不可吗？

　　我抬起潮湿的眼睛看着他，低声喃喃：“萧昼，为什么要离开我？”

　　“怎么啦言言？我一直在你身边啊。”萧昼粗糙的手擦干我的眼泪，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不哭了，我一直在呢。”

　　我只是摇头，任由眼泪滑落。

　　事不过三，我再试最后一次。

　　“萧昼，明天你就呆在家里陪我好不好？哪里都不要去，什么都不要买，我的早餐也不要你做，好不好？”我伸手抓住萧昼僵硬的手，低声哀求。

　　萧昼身体僵硬，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纤长的眼睫垂下，目光灼灼盯着我：“为什么？言言你不需要我了吗？你要让我走了吗？”

　　“不是的。”我摇头，“这些就交给我来做吧。”

　　只要现在出去，就一定会死，无论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房间算不算安全点，但为了萧昼，我要试试。

　　如果萧昼不配合我，我就把他绑起来！

　　萧昼拧着眉不赞同道：“这怎么行呢？言言你是寿星，怎么能让寿星做这些事呢？”

　　“你也说了，我是寿星，你得听我的！”我语气强硬，萧昼表情变换几瞬，最后还是同意了。

　　“那你答应我，不要碰危险的东西。”

　　我点头：“我知道的。”

　　我知道我现在这样很莫名其妙、无理取闹，但我真的没办法了。

　　我不想让萧昼死，我想他能陪着我。

　　如果这世界真的有神明，我希望能把我自己剩下的寿命分一半给萧昼，而不是让我陷入无止境的循环，改变一件不可能改变的事。

　　气氛陷入沉寂，我低着头没说话，是萧昼主动打破了这冷然氛围。

　　“时间不早了，言言先睡觉吧。”萧昼拿了张纸给我擦干净脸上的眼泪。

　　“没有晚安吻了吗？”我瘪着嘴看着他，以前睡觉的时候萧昼都会给我一个晚安吻的，“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无理取闹，所以在惩罚我？”

　　“怎么会呢？”萧昼失笑，“我们言言这么乖，我永远不会惩罚我们言言。”

　　说完他低头亲了亲我的额头，笑问：“还要吗？”

　　“要。”

　　萧昼又亲了一下。

　　“想亲嘴。”我盯着萧昼的嘴巴，说。

　　萧昼挑眉，捧着我的脸吻了下来。

　　萧昼总是这样，处处考虑着我，就连接吻他也不敢亲得太重，只敢轻轻地吻，像是一根羽毛，落在我唇上，轻飘飘的若即若离。

　　我不满足于此，伸出舌头探进他口中。

　　萧昼一怔，却放开了我。

　　我睁着湿润的眼睛迷茫地看着他。

　　“好了，再亲你要受不了了。”萧昼眼神躲闪，逃避似的把我挪到被子里。

　　我不听，又坐了起来。

　　萧昼硬了，我知道。

　　因为我也是。

　　萧昼去世后的四年里，我对什么都没有欲望，就算每天看着他的照片，心里也只剩下无尽的思念与痛苦，根本生不出一丝旖旎的念头。

　　我一度以为我得了什么隐疾。

　　现在看来，是我的欲念随着萧昼一起消失了。

　　“怎么了？”萧昼的声音低哑。

　　“萧昼，我想要。”我直白地看着他慌乱的眼眸以及通红的脸。

　　“……什么？”萧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低声问我。

　　我爬过去坐到他腿上，重复了一遍：“我想要，给我。”

　　“咳，现在太晚了，你需要休息了，我们——”

　　我不愿再听，开口打断他：“萧昼你是不是不行了？那我去找别的男人了。”

　　说着我就要从他腿上下去，没一秒就被他拉了回去。

　　我听见他轻叹一声：“言言，不要刺激我，好不好？”

　　“……那你给我。”我看着他起反应的地方，目不转睛。

　　他红着脸慌张地捂我的眼睛：“言言别看。”

　　萧昼还是那么纯情，可是他哪里我没看过？有什么好害羞的。

　　萧昼那里不同寻常，脑回路也清奇。

　　我们第一次做的时候，他太大，疼得我眼泪都下来了。他急急忙忙给我擦眼泪，当即就说不做了，他用手指帮我也可以的。

　　萧昼才是神经病吧，哪有人做一半突然说不做了的。

　　要不是我知道萧昼没毛病，我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不行了。

　　萧昼轻轻吻住了我，接着把我推倒在床。

　　我撇开头喘气，伸手抓住他的衣服：“我要你抱着我，面对面。”

　　说完我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耳朵都热了起来。

　　但我比萧昼好点，萧昼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一样，脖子往上红得厉害。

　　萧昼从不会拒绝我的话，这次也是。

　　……

　　我缠着萧昼要了一夜，无论他怎么说，我都不听，我只想被他完完全全地占有。因为唯有此刻，我才觉得萧昼真真正正在我身边，我们融为一体，紧密相连，永不分离。

　　最后我累晕过去了，但手还紧紧抓着萧昼的手，只要有风吹草动，我就会惊醒。

　　我再次醒过来时，萧昼侧躺着，脑袋下面垫着他的手臂，温和的目光静静地看着我。

　　“萧昼，几点啦？”我的声音有些沙哑，房间里没开灯，一片昏暗，我只能勉强看见萧昼的脸。

　　他的脸在黑暗里明灭，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我下意识伸手，却发现我们的手早就紧紧牵着了。

　　“已经晚上七点了，言言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萧昼没忘我昨夜说的话，我不让他走他也不敢随便走。

　　我赶紧摇头：“不，不用，我不饿。”

　　“可是我饿了，言言。”萧昼眨眨眼，伸手在我头上摸了摸，摸到一片白色，他看了两秒扔掉了。

　　“那我去给你做，你在这里等我。”我坐起身，薄被滑落露出裸露的肌肤，上面一片红痕，都是萧昼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

　　萧昼也看见了，他脸一红，别开了脸。

　　下一秒又转回来：“我给你拿衣服。”

　　“不用。”我摇头，捡起床尾的衣服穿上。

　　穿裤子时某处传来异常强烈的流动感，我动作一顿，最后像个机械一般穿好了裤子。

　　一下床我就因腿软差点摔倒，好在我及时扶住了墙，这才没摔。

　　“言言！”萧昼刚想过来就被我阻止了。

　　“你不许动！你敢下来，我就、我就把你绑起来！”

　　“言言……”萧昼惊愕地看着我。

　　我恶声恶气道：“听我的！”

　　“……嗯，好，言言你别生气。”萧昼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安抚我。

　　“你听话我就不生气。”我哼哼两声，以往只有萧昼让我乖的份上，没想到我也有机会让他乖乖听话了。

　　萧昼只好点头。

　　我看了眼窗外，夜幕深沉，再有几个小时，今天就要过去了。

　　房间果然是安全点吧，只要萧昼在房间里熬过今天，那他就不会死了吧？

　　出门去，我回头看了眼床上的萧昼。

　　萧昼朝我无声笑笑。

　　我转身下了楼。

　　可每走一步楼梯，我就心慌得厉害。

　　走完楼梯，我的心慌达到了顶峰，心里有个声音叫我不要离开萧昼，我猛地回头，疯了般往楼上跑。

　　可没等我跑几步，天花板“轰隆”一声，陡然崩塌。

　　“……”

　　“萧昼！！不要……不要呜呜……”

　　满天的灰尘弥漫，我试图往上走，却发现自己腿软得无论如何也走不了一步。

　　“萧昼……”

　　眼泪接连不断，我跪在楼梯上，底下的空间好像也开始崩塌。

　　我像是被卷进一个空间内，空间天旋地转，失重感强烈，我找不到自己。

　　也，救不了萧昼。

　　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但失重感在消失。

　　我知道，我又要陷入循环了。

　　“言言？怎么在发呆？”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却止不住颤抖，胃里翻涌，我捂着嘴巴冲进了卫生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我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里的酸水吐尽，就差没把苦胆也一起吐出来了。

　　鼻尖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我垂着眼，看到了一抹血色。

　　“言言！”萧昼急急忙忙跑到我身边蹲下，眉头紧皱，心疼地拍着我的背，“好点了吗？”

　　“萧昼。”我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绝望道，“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不会离开我？”

　　“言言，你说什么呢？我不是一直都在吗？”

　　我不理会他，自言自语般低声呢喃：“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惩罚我？”

　　“萧昼，萧昼，萧昼……别离开我……”

　　我把自己蜷成一团，双手紧紧把着膝盖。

　　“言言？”萧昼轻声喊我。

　　“别叫我！你不是萧昼……你不是，你不是他呜呜……”

　　我哭得难受，想放声大哭却只能埋着头低声呜咽。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母亲去世后我只剩萧昼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呢？

　　为什么要把我爱人带走？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戏弄我很好玩吗？

　　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在我快要成功的时候带走萧昼？为什么？！

　　我讨厌你！

　　我讨厌这样的结果！

　　我不接受这样的命运！

　　卫生间内只有我低声呜咽的声音，我抬起头，发现萧昼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我吓得赶紧跑出去找人。

　　门上面贴了张便利贴：

　　抱歉，言言，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那么难过，如果你不想看到我，那我先离开一段时间。刚好蛋糕快做好了，我过去拿回来，你在家乖乖等我。爱你。

　　萧昼留。

　　不！不要出去！我狠狠抹了把脸，快步追上去。

　　电梯依旧没上来，我狂奔下楼，刚到二楼就看见一群人围在电梯前，浓烈的血腥味传来。

　　我心下一惊，踉跄着跑过去。

　　眼前的景象令我瞳孔骤缩，熟悉的衣物映入眼帘，是萧昼今天穿的衣服。

　　周围的人好像围过来，他们脸上表情一致，口中低声呢喃：“池谨言，都怪你，害死了萧昼！都怪你！都怪你！”

　　“……”

　　萧昼……

　　我崩溃地抱着脑袋蹲下来，我想放声大喊，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耳边的声音开始褪去，电梯人群开始变得模糊。

　　我再一次循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