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
-
“言言，怎么在发呆？”
我盯着萧昼的脸，说着和他一样的话。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萧昼惊奇地笑了下，伸手关了窗户。
因为这句话我已经听了很多遍了。
第五次。
我永远陷入了循环，无法破局。
萧昼，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不会死呢？
到底要怎么样，我才能把你救下呢？
我看着萧昼的脸，想走过去抱抱他，却举步维艰。
眼睛酸涩得厉害，现在我只要一看见萧昼的脸，眼泪就会止不住地往下掉。
现在我除了流泪，什么都做不到。
萧昼，为什么你一定要死呢？
为什么死的是你呢？
为什么要离开我？
明明，明明你才26岁啊……
“怎么啦？言言不哭了。”萧昼靠过来把我把回床上，细致地为我擦干净眼泪。
萧昼，好想你。
萧昼。
我没说话，闪着泪光的眼睛描摹着他的脸。
剑眉星目，鼻子高挺，唇形完美。
是我的恋人，我最重要的人。
为什么要夺走他的生命呢？
萧昼亲了下我的额头，笑道：“好了，先休息吧。”
躺在柔软的床上，我睁着干涩的眼睛盯着天花板，问他：“萧昼，明天我想和你一起出门。”
“好啊，我们言言怎么突然想出门了？”萧昼侧身将我抱进怀里。
温暖的拥抱，萧昼的体温，我贪恋的温柔，都会在明天离我而去。
“我想你陪着我。”我说。
萧昼闷笑起来：“好吧，其实我也想你陪着我。”
我勉强扯了扯唇：“萧昼，如果你陷入了循环，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改变结局的话，你还会坚持破局吗？”
“……循环里，有你吗？”萧昼沉默几秒才缓缓开口。
“……有。”
“如果有你的话，就算没办法改变结局，我也会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至少你还在我身边。”
这样吗？
至少你还在我身边。
萧昼，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我闭上眼睛，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我和萧昼出了门，太阳热烈，人群拥挤，我紧紧牵着萧昼的手站在路口等红绿灯，忽然有种眩晕感。
我好像逃出了那个可怕的梦魇循环，开始了和萧昼的幸福生活。
“萧昼——”
“砰——”
我的声音随着巨大的响声戛然而止，错愕的眼睛最后看见的是萧昼恐惧的脸，他扑过来和我抱在一起，我看见了他身后冲天的火光。
五脏六腑像是被搅碎，疼得我说不出话。
原来出车祸是这种感觉吗？萧昼，你那时候肯定很疼吧。
萧昼，我们现在这样算不算永远在一起了呢？
我再一次陷入了循环。
这一次，我依旧什么都没做，跟着萧昼出了门。
这次我们什么都没遇到，顺利到了蛋糕店。
是我爱吃的水果蛋糕。
出门时我们迎面撞上一辆失控的大货车，当场身亡。
陷入循环。
这次我选择在店里吃掉了蛋糕。
很好吃。
萧昼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循环。
这次没能吃掉蛋糕。
循环。
我向萧昼要礼物，他不给我。
他说要晚上给我，我没强求。
循环。
我向萧昼要礼物，他不给我，我很凶地命令他给我。
拿出戒指的时候他好紧张，手都在抖——戒指没戴上。
循环。
这次，我戴上了戒指。
……第N次循环。
我没有和萧昼出去，我等不到他回家。
第N+1次循环。
我站在窗边，看见了楼下的萧昼。
我喊他：“萧昼！”
萧昼抬头，看见是我扬起笑脸朝我挥手：“言言！我回来啦！你在家等我哦！”
眼前的场景忽然有些扭曲，我头晕目眩，扶着窗沿爬上去。
“萧昼，接住我……”
我看着萧昼惊恐的脸张开手臂，笑着往下一跳。
“池谨言！”
我失败了。
我被人抓住了。
我抬头看去，那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脸上带着惊慌的表情：“池谨言！别放弃啊！”
我记起来了，他是我的心理医生。
我往下看，高楼之下，哪里还有什么萧昼。
这一切，不过是我的臆想罢了。
什么萧昼、什么循环，根本不存在。
我看向垂下的手，上面缠着厚厚一层绷带。
心理医生找了帮手把我救了上去。
“喝点热水冷静一下吧。”他把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放在我面前。
冷静不了。
我要怎么冷静呢？
我已经疯了。
我想萧昼回来。
“你在里面加了安眠的药物，我知道。”我抬眼看向他，他的身体一僵，讪笑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一直都知道。”我淡声道，吃的药太多，我现在对药物很敏感，加没加药，我知道。
“谨言，我们再坚持一下好吗？”他说，“如果萧先生还在的话，他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听到萧昼的名字我就忍不住发抖，可是萧昼已经不在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我闭了闭眼：“你走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不行，我得待在你身边，万一你，呃，你饿了没人给你做饭怎么办？”
“我会点外卖。”
“外卖不利于你的恢复。”
随便吧。
我直接无视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收拾东西。
我想离开这里。
收拾衣物的手一顿，我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本子。
是萧昼的，名字是——《言言观察日记》
6.15，晴
我好像遇到了一个人傻钱多的小少爷，不过他还挺可爱的，嘴硬心软。
6.16，晴
池谨言，很好听的名字，但我觉得他话好多，应该叫池多言才对。
“我才不是池多言呢……”我撇了撇嘴，对着日记反驳。
7.5，小雨
他感冒了，身体好虚弱，我认为他需要运动一下。
给他提了建议，被拒绝了。
7.20，阴
他发烧了，一直抓着我不让我走。
好像只有这时候会乖一点，比平时可爱多了，还会喊哥哥。
9.17，晴
言言今天多吃了半碗饭，看起来心情也很好。
看来我的厨艺没白学。
10.27，晴
我好像喜欢上言言了，梦里都是他。
哭的时候好可怜，可是我好喜欢。
这不对，我想请假，被他拒绝了。
11.4，阴
下雨了，我和言言表白了。
他吃惊的样子好可爱。
我们在一起了∩_∩
12.15，小雪
下雪了，言言看起来很喜欢。
我给他包得严严实实，想一个小白圆子，好可爱。
想亲，我亲了。
言言怎么甜甜的，好喜欢啊。
1.1，晴
今天元旦，言言说想吃汤圆。
我给他包了一个草莓软糖进去，他吃到了。
是幸运的言言。
2.3，晴
过年了，言言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给言言做了年夜饭，都是他爱吃的。
言言多吃了一碗饭，很乖，奖励亲亲。
言言的身体渐渐好起来了，为他开心。
4.6，雨
昨天晚上好像做太狠了，言言不理我了，怎么办啊？
可是言言好可爱，我忍不住。
都怪我，下次我一定听言言的。
……
日记很快翻到底，最新一篇是我生日前写的。
萧昼，和你在一起那么久，我居然没发现你还有记日记这种爱好。
你藏得好深，我要和你生气！
好吧，我不生气了，萧昼你回来吧。
5.29，晴
给言言准备了戒指，我要明天和言言求婚。
言言会答应我吗？
好紧张啊，好怕言言不答应我。
一想到明天和言言求婚就紧张到手抖，完了，我不会一晚上都睡不着吧？
……
我擦了擦眼泪，珍重地合上日记本，里面却忽然飘出一张便利贴。
［言言生日快乐！祝我们言言以后平平安安，无病无灾，身体快快好起来。］
萧昼……
我不想要平平安安，无病无灾了，我只想要你回来。
眼泪洇湿便利贴，模糊了上面的字迹。
许是听到了我抽泣的声音，心理医生给我递了几张纸：“谨言，擦一下吧。”
“谢谢。”我接过纸擦干净眼泪，“我要离开这里。”
我要去苏城，萧昼的老家就在苏城，我听他说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
鸟语花香，民风淳朴。
心理医生听了我的话，试图阻止我：“谨言，你现在的身体状态，不太适合出行。”
我摇头：“你给我拿点药吧，我会好好吃药治病的。”
心理医生有些震惊地看向我：“……谨言？”
自从萧昼去世后，我还是第一次表现得这么积极，他可能是怕我骗他，再三确认。
我点头，并答应他不会再做傻事。
就算不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萧昼，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他说得没错，如果萧昼还在的话，肯定不愿意看到我现在这种样子。
一周后我离开了南市，启程前往苏城。
心理医生不放心我，将我送到车站才肯离开。
南市里苏城不远，两个小时的高铁就到了。
按照萧昼身份证上的地址，我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客车，又走了好久，终于来到了萧昼的家。
萧昼家里没人，我推开沉重的门，走进院子里，院子里杂草丛生，种的一棵树早已枯萎，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隔壁的人听到动静，跑过来看。
我回头，是一对老人。
“哎哟，你是这家的娃儿吧？怎么现在才回来？要不要我们帮你清理一下？”老奶奶笑着说。
“不用，谢谢。”我摆摆手，萧昼说得没错，确实民风淳朴，他们很热情。
我向他们借了一把锄头，花了几天时间把院子里的杂草清理干净，又叫人把院子里的枯树挖走，种了棵新的三角梅。
我去镇上买了几个大架子，用来做花架。
弄好之后我又去花鸟市场买了几种类型不一样的花，一只小狸花和一只田园犬，小狸花起名小月亮，田园犬起名小太阳。
花被我养得很好，开花时也很漂亮。小月亮和小太阳不对付，每天都吵来吵去的，吵得我脑袋疼，后来被我教训了一顿，居然开始握手言和，变成了好朋友。
我时常能看到小月亮趴在小太阳脑袋上“出征”，跑到外面疯玩够了，再带着一身灰尘回家。
每次给它们俩洗澡都要洗好久。
我给它们拍了很多照片，被我一一洗出来挂在墙上。
期间我的心理医生来找我，发现我精神状态不错，开始考虑给我减少药量。
我没说话。
我的生活看起来很充实，实际我每天都在忍受一个虚无的萧昼在对我嘘寒问暖。
只要我一想萧昼，他就会出现。
起初我还以为我又陷入了循环，可当我摸不到碰不着萧昼后才发现，那是我的幻想。
我努力让自己去忽视这个虚假的存在，可每次我都无法拒绝。
萧昼太好了，我没办法完全忘记他。
我只能试着一边接受，一边吃药遏制这种情况的发生。
后来有了小月亮和小太阳，我的注意被分走许多，萧昼也渐渐地很少出现了。
但没有完全消失。
只要我想他，他就会出现。
“咪嗷~”
“嘤嘤嘤~”
小月亮和小太阳的叫声把我拉回现实，我揉了揉它们的脑袋，给它们放了饭。
昼夜不停，春去秋来，时间流转，院子里的三角梅开出茂密美丽的花。
而我会永远在此等候，等到生命走到尽头，萧昼回来接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