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还乡养鸭记》狗见愁

12、第 12 章

　　少秋出门，根据几个孩子身上的气味追踪过去，然后村口的小河边发现了几个正围着一只死鸡的孩子们。

　　找到他们时，巧巧手上还拿着半个橘子，上面沾染了淡淡的香火味儿，不难想象她是从哪里得到的。

　　少秋一把揪住她的短袄背：“你们几个，是谁偷的别人的鸡？”

　　巧巧见来的是少秋，丝毫不慌，慢悠悠的啃了一口橘子，吐出皮和籽。

　　“爹，你来得正好，把这鸡带回去炖了，大家补一补。”

　　见她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少秋沉下脸，去问旁边紧张到拉住衣角的小孩子们。

　　“萍萍、小芸，你们告诉我，是不是巧巧偷了人家的鸡？”

　　两个就比他膝盖高一点的小女孩，已经知道看巧巧的眼色，她们先是被巧巧瞪了一眼，而后对视一下，害怕的扁嘴。

　　“别害怕，好孩子只要说了实话是不会被任何人责怪的。”

　　两个孩子听完，才怯怯的点头。

　　巧巧在少秋手上挣扎，用橘子皮丢他。

　　“放开我！我没偷，谁看见啦？我是捡到的！”

　　一旁跟巧巧年纪差不多，平时看着楞楞的二丫见她还在撒谎，指着她对少秋道：“就是她干的，她用早上没吃完的馍馍碎渣把鸡引过来，用石头砸死了，她还指使林林哥回去拿刀和火，让我们在这里把鸡吃分了吃，不告诉大人。”

　　“刘二丫！”巧巧尖利的大叫起来，“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二丫毫不示弱，她叉着腰回吼：“你这样是不对的！要是给纯化姨母知道了，她一定不会再喜欢你。”

　　“你胡说什么？你们这些臭叫花子，回头我就告诉我娘，让她把你们从我们邢家赶出去！”

　　“闭嘴！”少秋把巧巧提起来又扥到地上。

　　他先是一一安抚了几个受惊害怕的小孩子，才转头继续教训巧巧。

　　“你应该庆幸，方才来得不是你娘而是我，现在立刻给她们道歉，然后跟着我去给丢鸡的人家赔礼道歉。”

　　“我不去！”巧巧转头，一口咬在少秋手上。

　　少秋本就是妖怪，任她这个小丫头牙齿如何锋利他也感觉不到疼。

　　巧巧见状，马匪两个字就要骂出口，已经被找上来的村民给吓住。

　　丢鸡的是村里的贾老汉，他早晨刚从田里回家，就看见门口栓狗的石头堆小路上有一道血迹，回去一数，果然丢了一只下蛋的母鸡。

　　他回去牵着狗，扛着铁叉找过来，看见少秋带着几个孩子，地上丢着的分明是他家养了两年的母鸡。

　　“好哇！你们这些泼贼，光天化日就敢来偷鸡，还在我家门口给杀了，今天我非得要个说法不可。”

　　少秋把孩子们护在身后，向贾老汉郑重的赔了不是，邀请他跟随自己一起回贾家商量赔偿的事情。

　　那老汉见这后生谈吐有礼，又主动要赔偿他的损伤，再看看他抓着的那个眼神鬼精的丫头，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有意松开一段狗绳，看着他家的大黄把几个丫头吓得直哭，心头的愤怒才终于平息了一点。

　　“好！我就跟你回去，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人，纵着孩子这么无法无天的行事，青天白日就敢偷盗。”

　　一路跟着少秋走到邢家，贾老汉脸色大变。

　　他问起少秋是邢府上的什么人，少秋答他是邢家的赘婿，因为家乡遭了灾，带着亲戚们跟着纯化一起还乡来生活。

　　贾老汉听完，松开狗绳，把狗赶回家去，又把铁叉立在大门外，急匆匆走进去。

　　见着纯化的第一眼，他高兴的直拍大腿：“小花小姐！”

　　纯化也同感惊喜，贾伯是他们家从前的佃户，看着她长大，对她极好。

　　一别十年，贾伯除了头发更白了一些，看着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整个人还是那么精神。

　　“小姐！怎么是你！怎么是你啊！”

　　纯化上前拉住老人粗粝的大手，眼含热泪：“贾伯也不想见到我吗？”

　　“哪里的话！”老汉有些语无伦次，“我是高兴啊！当初你一个人背着个小包袱就说要上京，一走就是十年，我有时撞见纤纤姑娘，她也说没你的音讯，我......”

　　“好啦，贾伯，我这不是回家了吗！”

　　“回来就好！”贾伯慈爱的看着纯化，“小姐，你瘦了，看着没从前精神，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纯化忍住想哭的冲动，她点头：“我好着呢！翠翠婶子呢？”

　　贾伯摆摆手：“三年前得病去了，我老汉一个人，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说要上京做买卖，一走也是一年半，对了，你在京城碰没碰见小山呢？”

　　想到被秘密处死的小山，纯化感到后心一凉。

　　贾伯晚年丧妻，又怎么能够承受失独的打击？

　　她逼迫自己，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没看见，贾伯，不瞒您说，我头前的丈夫是个不成器的，我是和离了净身出户，一路逃回来的。”

　　贾伯听她这么说，满眼的心疼，他眼神看向远方，满心感慨。

　　“我可怜的小姐啊！邢老爷邢夫人走得太早了，没父母看顾着你，受了不少委屈吧！”

　　纯化摇摇头：“贾伯，如今我回来了，您就是我的长辈，咱们互相照顾，一同把日子过下去吧！”

　　“好好好！”老人家也感动的拍拍她的手背，“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这样，我回去提一只鸡来，昨日赶集刚打了酒，咱们好好庆祝一番。”

　　提起鸡，这时，萍萍才一脸犹豫的把她捡回来的那只死鸡放在院内的桌子上。

　　“纯化姨母，这个是.....”

　　纯化看着表情一变的贾伯，再看看表情为难的少秋与躲在最远处抱着柱子偷看她的巧巧，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贾伯，是不是家里的孩子顽皮弄得？”

　　贾伯连忙拉住她：“没关系，小孩子嘛，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他指着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少秋问她，“这位可是小姐的夫君不是？”

　　纯化点头，冷下声音对巧巧道：“还不过来给贾爷爷道歉！”

　　巧巧早就准备好了，她在远处听得认真，知道这老汉是纯化的旧相识，就知道自己闯的祸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她还是乖巧的挤出几滴眼泪，她拉住贾伯的衣袖，小声说了对不起。

　　“娘，我是看弟弟妹妹们太饿了，一时糊涂，都是我不好，娘，你罚我吧！”说着，她跪在贾伯面前。

　　老人家哪里受得了这个，急忙把巧巧扶起来。

　　“没关系，肯认错就好。”

　　少秋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他安抚的环住明明更委屈的萍萍与小芸，安慰她们没事。

　　没想到这时，一向对巧巧包容无比的纯化没有准备将事情轻轻揭过。

　　“既然你知道错了，你就去门口罚跪，跪到吃饭的时候再起身。”

　　一旁的女人们见自家小孩也有份参与，尤其是林林的姐姐，也要其他孩子们跟着一起去受罚，被纯化阻止。

　　“孩子们别怕，你们没做错什么，外面玩累了去后面喝口水歇息歇息，等着吃饭。”

　　纯化是一家之主，她一发话自然无人敢再说什么。

　　巧巧撇着嘴跪下，看见纯化搬了一把凳子过来看着她跪，捂着膝盖哭得更大声了。

　　期间，少秋想给她拿个垫子，被纯化一个眼神叫退。

　　贾伯见纯化如今比从前更有当家的气度，也没再劝，他出门的匆忙，狗也没栓，便提出先回去一趟，中午拿酒过来。

　　纯化让宝珠姐跟着贾伯一起去，路上有照应，少秋则回到厨房准备午餐。

　　那只死掉的鸡被王玲玲料理好，送到了厨房去。

　　巧巧一直在哭，哭得撕心裂肺，见纯化脸上没有一丝心疼的表情，心里又气又恨，逐渐停止了哭声。

　　偏偏纯化一句也不骂她，就这么看着她，看得她无比心虚，竟然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

　　几个孩子怕被巧巧记恨，也纷纷过来说情，纯化拉着她们，一个个温柔的摸摸头发，拉拉小手。

　　“好孩子们，去厨房叫你们少秋姨父给你们一人煮一个糖鸡蛋吃。”

　　孩子们一听有鸡蛋吃，高兴的把什么事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巧巧哭得口干舌燥，听到有糖鸡蛋，委屈的咂咂嘴，只舔到自己下唇的死皮。

　　纯化则当做没看见一般，只是在她身子塌倒时纠正她：“跪好，仔细想想自己错在哪里，吃完饭告诉我，若说得不对，下午还跪。”

　　巧巧听她这么说，再次大哭出来，不过这一次哭是发自真心。

　　她隐隐感觉到少秋的那句倒霉话应验了。

　　她只是杀了一只鸡，至于这么对她吗？

　　她才没有错！

　　但她明白，纯化这次是跟她来真的，她必须得想一个对的理由才能逃过下午的体罚。

　　厨房外围的女人们见着小孩儿们一人捧了一碗糖鸡蛋吃得开心，便走进厨房，开始帮着少秋打下手。

　　少秋见她们用名字称呼他，迟疑片刻后露出一个微笑，也跟她们慢慢的说上了话。

　　林林捧着自己的鸡蛋，拿给姐姐吃姐姐不吃，便拿到纯化跟前。

　　“姨母吃鸡蛋！”

　　纯化给他找了个凳子坐下：“傻瓜，你们在长身体，当然你们吃。”

　　林林小心道：“那我能给巧巧妹妹也吃一点吗？”

　　“傻孩子，她那份自然不会少，来，趁热吃，姨母喂你。”

　　林林见纯化对他如此温柔，和大姐一样，对她好感更甚。

　　巧巧看着两人如母子一般的举动，鼻孔直喘粗气，心里更是恨上了这些与她“分宠”的孩子们。

　　她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让他们所有人都听自己的，不敢再出卖她。

　　当日中午，饭菜上桌，大人小孩儿们全部落座，巧巧才被少秋扶起来。

　　她看着正在席上招呼众人的纯化，委屈的叫了声爹。

　　“现在叫爹有什么用？叫你不听我的。”少秋没好气道，“先跟我回房间，擦点药。”

　　巧巧被少秋抱回去，她看着少秋在自己跪红的膝盖上涂药，问他：“爹，你说娘为啥生我的气啊？”

　　少秋拍拍她的头：“你这孩子，这么小就知道杀别人的鸡，你还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为啥不能杀鸡！”巧巧实在不明白。

　　少秋跟她说不通，他一向不喜欢这个残忍的小孩儿，但他也明白小孩儿的残忍多半因为无知，需要大人调教。

　　“算了，不跟你说了，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