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一场》十全时美

40、第 40 章

　　按说苏以歌其实是有很多机会给左家齐的酒吧里玩“栽赃嫁祸”的，可是她一直都没有这么做。一方面借口身体不舒服而跟左家齐说，自己不能去酒吧上班；一方面又告诉竹子哥，左家齐对她一直都有警戒心，有一次如果不是她反应快，差点就被左家齐发现了。
　　“小妹妹。就算编个谎话，也要编个像样一点的。”这是苏以歌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竹子哥的老大，和电视剧中的头头形象不一样，竹子哥的老大看上去很高，皮肤也很白，全身上下，只有一对倒三角的眼睛和他的身份非常相配。当苏以歌和他对视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谎话说得更加没底气了。“咱们这般兄弟书读的虽然没有你多，但是吃过的盐可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竹子哥的老大半眯缝着眼睛跟苏以歌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我三天之后从新闻上看不到消息，那么你妈妈和你弟弟接下来的人生，将会变得非常有趣。”
　　待苏以歌走了之后，竹子哥试探性地问了他大哥一句：“其实这种事，随便找一个手下做不就可以了吗？”
　　“你在教我做事？”竹子哥的老大斜睨他。“没有的事，怎么可能呢。”竹子哥笑着把茶端到他大哥的面前。“我只是觉得，咱们的兄弟做事，会比这个小女孩放心一些。”
　　“就他们那几张老脸？”竹子哥的老大斜睨自己的这个手下。“公安局的人只怕是见他们的次数比我还多吧。案底在那，一查就查得到。如果不是左家齐的酒吧一直不肯交‘保护费’，我也不用这么费心地去‘提醒’他了。”
　　“只是‘提醒’？”竹子哥的心中松了口气，“之前不是那个说她被左家齐玩弄了，咽不下这口气吗？”
　　“就她？还不值得我为她这么做吧。顺水人情而已。”
　　“那万一苏••••••”竹子哥突然反应过来，干咳两声。“那个女人把咱们的事跟警察说了怎么办呢？”
　　“她不敢。”竹子哥的老大冷笑。
　　“不敢？”竹子哥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又被他脸上的笑意给掩住。
　　两天后。苏以歌回到酒吧如常上班。有不懂事的小妹妹见着不高兴。“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就有什么了不起，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苏以歌不理她，穿着高跟鞋往前走的时候，那小女孩故意伸出腿来绊了她一下。苏以歌光看着前面的人，没有注意脚下，一下子摔到在地，众人掩嘴偷笑。
　　苏以歌吃痛地站起身。有人上前帮她拍去身上的灰尘，可是她只顾着检查自己膝盖的伤而没有去看自己身边人的脸。坚硬的骨头，因为不像其他部位一样有足够多的脂肪包围，所以摔伤之后会比一般地方更能让人感到痛楚。
　　苏以歌一瘸一拐地往更衣室走去，可是这时却没有一个人敢再笑她。
　　左家齐握着她的手腕，动作霸气却又不失温柔，力度拿捏的恰到好处。“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在这里做事了。”他离她这么得近，如果左家齐的眼神此时不是正落在那个故意伸腿绊她的女孩身上，苏以歌几乎就以为，他是在炒自己的鱿鱼。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该有多好？苏以歌的心中轻轻叹息。她竭力想抽回手，想断了这层暧昧，可是左家齐的手却像钳子一样钳住了她。
　　“为什么？”“被辞职”的女孩哭诉。“家齐哥，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左家齐眼底泛出一丝轻蔑的笑意。拉着苏以歌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苏以歌暗叫不好，可是时间已经是来不及。众目睽睽之下，左家齐还是给了她一个公主抱，让她这个本来就不怎么讨喜的人，变成了大家唾弃的对象。
　　如果左家齐在身边还好，如果他不在身边的话，她的日子该有多么难熬？左家齐的眼神并不炙热，可是苏以歌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一味地想要避开，她怕被他看去了自己的懦弱与胆怯，看穿了她一直故作的坚强。
　　那一天，在时光咖啡厅，许君宁就把她这样的人，称之为一种“孤勇”。
　　这样子的人，内心常常是“冰火两重天”。极难得有一个人能走进他们的内心世界，可是一旦被接受了，便会被人给予全部的信任和全部的好。
　　“以歌。”许君宁淡淡地这么唤了她一声。她低垂的眉目终于抬起来：“嗯？”
　　“不如我们••••••一起去桂林好不好？”苏以歌从来没有想过许君宁会跟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许君宁以为她是不知道去哪里，然后又问她：“如果你不想去那个地方的话，我们可以去漠河，或者海南，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什么地方都可以。”
　　她可以把这理解为“私奔”么？
　　他其实想跟她说：“高中毕业之后，我有去过漠河呆过一段时间。那时候身上没什么钱，又不想打电话给父母，有朋友的爸爸从俄罗斯回来，送了我酒心巧克力。我一连七天就吃那个和方便面，吃到后面都想吐了，往体重称上一称，一下子就胖了十斤。晚上躺在床上，把木床板弄得“咯咯”响看着窗外的月光，我那时候就想，怎么办，怎么办，我变得这么臃肿了，该怎么回去见你？你以前说你只喜欢帅哥的，我变得这么丑了，你再见我可能会更加的厌恶我了。我又开始努力地减肥，那里真的好冷，人一处在寒冷的地方就总忍不住想吃东西，我从来没有想到减肥是这么的辛苦。以歌，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以前不该那样地笑你，其实你已经很好了，可我还总是不顾你地感受说你胖。”
　　“有人带我去看了极光。在那样辽阔无垠的穹窿中，看到那样美丽的景色，我那时候就在想，如果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即便要分手，也等看过极光再分啊，这样，我们的回忆里就多了一些独一无二的东西，这样的话，你就永远不会再把我忘记了。以歌，我不能忘记你，所以我也不想被你忘记。可是我后来又想，要跟我分手，不能来看极光，应该是你的损失，人生中缺少了这么美的，可供回忆的东西。”
　　可是这么煽情肉麻的话，他又实在是说不出口，最后只能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一直到左家齐出现。许君宁不知道，有些自以为很珍贵的话要到最好的时候才能讲，却不知，这样一直等待最好的时候，属于两个人的缘分就这样慢慢错身。
　　左家齐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孩，眼中显出难得一见的温柔。却又沉着脸，声色俱厉地跟自己手下的员工说：“你们，都还没有让她受伤的资格。”
　　黑曜石一般的瞳仁骤然一紧，勾着左家齐脖子的那两只手抽动了一下。左家齐只觉得脖子很痒，并没有理会苏以歌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左家齐没有直接把苏以歌抱去办公的地方，而是直接走进了一个没有客人的包厢，把苏以歌放在软软的沙发上。
　　包厢里散发着薰衣草的清香。烛火摇曳未明。当左家齐在苏以歌面前单膝跪下，检查她的伤口时，苏以歌没有来由地突然紧张起来。“不用了，真的没什么事地。”
　　“听话！”
　　左家齐的口气不容置疑。等到另外的侍应生把碘酒、棉签和纱布之类的东西送进来时，苏以歌内心紧张地情绪才稍稍减退了一点。
　　紫红色的药水顺着她皮肤细小的褶皱慢慢晕开。苏以歌再一次找借口把他推开：“还是我来吧，你涂得很丑诶。”左家齐装傻充愣似的跟她说了一句：“缠上纱布就没人看见了，管它丑还是不丑呢？”侍应生在一旁听了，知情识趣地离开。
　　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可是她却不知道。也许她是知道的，只是不想亲口承认而已。一瘸一拐地从包厢里走到洗手间。苏以歌听见嘤嘤的哭声，先前那个绊倒她的女孩看见苏以歌，红肿着眼睛凶她：“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哭啊！”
　　苏以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却被那女孩伸手打掉。“我不要你同情。”
　　“我没有同情你，我只是在羡慕你。”女孩细细打量了一番苏以歌，不以为意。苏以歌想帮她擦拭眼泪，可是却被女孩用力地打掉。女孩侧了身，以双手抱胸的姿态站着。苏以歌淡淡笑了一笑，牵起女孩的手，把纸巾塞到那女孩的手里。“你还小，现在还不明白。出生在一个好的家庭，有父母的疼爱，有很多很多的钱花，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你把这样的生活理解为‘理所当然’，可是我却把这样的生活，看做是‘可遇而不可求’。也许，这世上还有很多和你一样有着殷实家庭背景的女孩，可是这世上也还有很多人正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你遇事不顺心就任性地离家出走，父母虽然生气，但是总是担心多一点。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在你父母心目中的位置。来到酒吧上班，你可能只是为了好玩。喜欢上了左家齐，又‘理所当然’地觉得他应该属于你，可是你为什么不想想，你有多少东西是我没有的？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对我是公平的吗？”那女孩回过头来，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正式苏以歌。苏以歌叹息，像是自说自话，又像是过来人对后来者的劝告：“爱情没了，可以再找。可是亲情没了，是再多的爱情都弥补不了这种失去。”
　　站在盥洗台前，苏以歌打开水龙头，将发白的指尖洗的越发干净透亮。盥洗台前的抽纸已经用完，苏以歌有点失望。那女孩没好气地把手里的纸巾递给她。“没用过。”见到苏以歌眉眼带笑，她心虚地跟对方嚷嚷：“你可别误会，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接受你触碰过的东西而已！”
　　纸巾转了一个圈，终还是回到了她的手心里。“谢谢。”这声音小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