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重生》融阳化雪

3、第 3 章

　　雨过日出，朝岚却浑身无力，趴在地上抓着青草痛哭。
　　小花鹿也扶不起他，只能叹气站在旁边，劝道：“朝岚，回屋吧。淋了雨肯定要生病的。”
　　鹿爷爷拄着拐杖走过来，对地上的朝岚说道：“年轻人，愿不愿意听我这个老者一言？”看朝岚哭声转小，鹿爷爷接着说道：“过来吧。”
　　待朝岚擦干眼泪，回屋换上干净衣衫，又喝下一大碗清粥后，鹿爷爷才稍稍安心。望了望天地对朝岚说道：“天地循环必有因果，今日你的果，乃是过去种下的因。朝岚，你告诉我想起了什么，我呢，告诉你我们是怎么发现你的，如何？这些过往啊我们都拼凑起来，或者能够找到答案。”
　　朝岚别无更好的选择，只能凭借自己脑中的回忆，说道：“鹿爷爷，还不曾向您介绍我自己，我本是渑龙王子，朝岚。家在东海碧螺宫。不知道此处离东海多远，我还能否回家。”
　　鹿爷爷听了，他不曾离开过无忧境，更不知东海在何处，于是再问朝岚：“那你是在哪儿昏迷过去的，之前发生了什么，还记得么？”
　　朝岚回忆着：“鹿爷爷，你们听说过榆渊的魔君火荧？我们渑龙联合岐凤到榆渊，最后是我和岐凤的七位王族一起进入不灭深渊……”朝岚顿了顿，忙问：“火荧死了么，我怎么还会活着？难道说我们失败了？”想到这里，朝岚慌张地站起来，见鹿爷爷不答，忍不住跑出门去，迎头撞见两位女子正向这里走来。正是若汶与獴獴。
　　若汶扮成普通凡间女子模样，獴獴也化作人形，手里拿着一个食盒。看到朝岚慌慌张张的出门，若汶问道：“这是怎么了？”
　　朝岚看见若汶，忙问她：“榆渊怎么走？就是魔君火荧在的榆渊。”见若汶愣了一下，朝岚又急着问：“出口怎么走？”他也等不及作答，慌张向外跑走。
　　眼看他就要撞到结界上，若汶赶紧喊道：“榆渊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三百年了。”她看朝岚站定愣住，接着喊道：“火荧已经被消灭，渑龙族和岐凤族大获全胜。”
　　朝岚转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火荧被灭，渑龙和岐凤大获全胜，已经三百年，这是真的？”在听到若汶确定的回答后，朝岚脸上转悲为喜，笑道：“火荧死了，他真的死了。值得庆祝啊。这场恶战我居然没有死，居然还活了下来，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獴獴放下手中的食盒，拉了拉若汶，小声儿嘟囔道：“王女，他是不是疯了。”
　　若汶不答，只是笑看朝岚高兴得大喊：“火荧死了，火荧死了，我，渑龙王子，朝岚，和七位岐凤王族一起把火荧打败了。”
　　鹿爷爷对獴獴说道：“能够进不灭深渊，那去之前一定就抱定了必死决心。这是三百年前的英雄死而复生，亏得是岐凤七位王族以身铸成的法器保住了他的一丝魂魄，也亏得王女认出来，又去求百灵泉换得灵力恢复肉身。这逢绝境而生，就让他高兴一会儿吧。哎，獴獴，你这食盒里装的什么呀？闻起来香喷喷的。”
　　獴獴赶紧护住食盒：“这是给朝岚准备的，鹿爷爷，您可是不食荤腥的。”
　　鹿爷爷盯着獴獴身后的食盒嘿嘿笑道：“哎不是这么说的。我已修炼成人形，这人间荤腥什么的，也不是不行。”
　　獴獴赶紧挡在鹿爷爷前边，一边儿打开食盒，一边儿对朝岚大喊：“朝岚王子，若汶小姐准备一些好吃的，您快来尝尝。”
　　这香香的味道鹿爷爷一闻就知道炖的黄毛鸡，不禁咽下一口吐沫。
　　朝岚听见喊他，才走过来问道：“做的什么？”
　　獴獴转着眼球，说道：“排香草炖落谷，王子尝尝？”
　　朝岚对山禽野兽毫无兴趣，撇撇嘴，只说道：“杯碟摆得倒是好看，不过这里没有麒麟、犀牛？就吃这个？”
　　若汶知道他是东海王子，自然是珍馐海味每日惯常吃的，看不上这藿香炖鸡也在情理之中。笑道：“你刚醒，又淋了雨，实在不宜吃那些大补之物。不妨试一试？”
　　鹿爷爷眼见獴獴盛出一大碗鸡汤，心里盘算朝岚吃不完嘿说不定自己还能尝尝，于是在一旁催促他快吃。
　　朝岚才正襟危坐，拿勺子品了一口，这几天只喝了些鹿爷爷给的清粥，这鸡汤嘛是比清粥好喝些。朝岚像不在意似的说道：“姑娘是初次到来，怎么知道我刚醒，又淋了雨？”
　　若汶笑着解释：“当然是因为是我把你捡来的呀。不然你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飘来飘去呢？”见朝岚很惊讶，若汶接着说道：“你还记得离忧镇么，就是我初次见你的地方。是一件七颗宝珠合成的法器，光彩虚微。我很好奇就把你带回来，借百灵泉的灵力帮你复活。你当真不记得了？”
　　朝岚摇摇头，除了最后的一片喊杀声，之后的事，脑海中一无所有。
　　鹿爷爷对朝岚点头，接道：“事情便是如此。也是王女唤我来照顾你。这天地之间，生养之恩莫如父母，可这复活之力，也应该感谢王女才是。”
　　朝岚听了，看向若汶，他还不知若汶的身份呢，遂问道：“王女？还未请教是何族王女？”
　　若汶笑着说道：“我是岐凤族的女儿，名叫若汶。”
　　朝岚站起来，走到若汶前面，说道：“渑龙族朝岚感谢岐凤族王女若汶复活之恩。”说着便拜。急的若汶赶紧站起，拦下他说道：“可不敢。岐凤和渑龙世代友好，况且你和我七位兄长姐姐以命相搏，拯救榆原，乃是真正的英雄。我敬仰还来不及，怎能受你这一拜。”
　　鹿爷爷在旁忍不住要把更多真相说出，于是抚着胡须对若汶玩笑说道：“其实你也当得他一拜。岐凤七子合为法器保得他一丝魂魄出来，又是你献出岐凤血才得百灵泉的灵力化他成人形。而且呀他现在是人身，你又是无忧境的神女，日后娶妻养子，生病化尘，可都归你管呢。”
　　这话听得朝岚一愣，原来如此。岐凤七子并没有复活，自己得到七子和若汶的帮助才得到人身。只是几十年寿命匆匆而过，难道自己复活，仅有这几十年光阴？也罢，劫后余生已是万幸，若能回东海看望父王母后，再见上一面，此生于愿已足。想到此，朝岚对若汶说道：“原来是这样。王女大恩，我应全力回报。只是我有一个心愿便是回东海去看望父王母后，之后再回无忧境，任凭王女差遣。不知可否？”
　　鹿爷爷问朝岚：“你真要去东海？那东海离无忧境有几万里，你一个人身，就算每日走三十里，也要走上三五年，一来一回就得十年。且不说路途遥远，要是再遇上个野兽强盗什么的，怎么脱逃？就算你要去，是不是先把你身上的，啊，岐凤七子合成的法器留下。那是岐凤的，可不是渑龙的哟。”
　　听鹿爷爷这么说，朝岚低头向自己身上看去，并不觉有什么异常。
　　若汶对鹿爷爷说道：“他现在才化了人形，拿掉法器，只怕灵气散去，人身也保不住。”说着若汶对朝岚说道：“只是法器已经越来越弱，维持不了很久。如果你真想回去，不如先留在这里，养定身体，再走不迟。”
　　鹿爷爷忽地笑着催促朝岚：“鸡汤要凉了，你快点吃啊。”又把若汶叫到一旁：“岐凤、渑龙现在两族不和，你留他在这儿，会不会有麻烦。还是跟宗主说一声，啊。”
　　若汶低头思索，鹿爷爷这提议是好，只是现在两族相争，若父王知道了，会不会善待于他还很难说。现在也不能私自和渑龙联系，请来人接他。而自己有命在身，更不能送他。
　　鹿爷爷见若汶犹豫，更加劝道：“七子的法器眼看越来越弱，咱们现在毫无办法，也得告诉宗主，看他老人家有没有主意不是。七子和外族，孰轻孰重，王女慎重考虑。”
　　一旦将七子法器之事告诉父王，朝岚活着的事便难遮掩过去。若汶仍是犹豫不定，看鹿爷爷还在等她说话，只能先说道：“让我考虑考虑。”
　　朝岚喝了半碗鸡汤，獴獴劝朝岚多喝点。毕竟他是海中龙，于陆地之物不甚对味。
　　若汶和鹿爷爷回来。鹿爷爷见还剩下不少鸡汤，笑道：“既然朝岚王子不喝，那剩下的也不能浪费，我就不客气了啊。”说着拿走汤罐，坐在一旁大吃起来。小花鹿跟着爷爷，盼着能分得几口。
　　朝岚见鹿爷爷和小花鹿吃得津津有味儿，摇头叹自己怎么没有这般胃口。
　　若汶对朝岚说道：“朝岚王子，这两日让你住在茅屋里，实在委屈你了，我有一座人间的小屋，王子先住那里可好。”
　　这里自然比不上自家海螺宫殿，茅屋和小屋对于朝岚不知有何区别，只是问：“人间的小屋，要走过去，离这儿远吗？”
　　若汶笑着摇头：“不用，我把它移过来就是。”
　　朝岚才反应过来，赶紧说道：“那能不能放在水边，我想和水近一些。”
　　若汶应下，来到结界外，收拢结界，将朝岚、鹿爷爷、小花鹿与獴獴带到河边。这里视野宽大，河两岸尽是青翠高大的树木。若汶问朝岚：“这里可中意？”
　　朝岚忽地笑了，走近河边蹲下，将手伸进水里，感受水流在指尖匆匆而过。他回头满意说道：“何止是中意。简直太好了。”
　　若汶见朝岚喜欢这里，念动咒语，将自己在人间买下的那所房子移到此处。这所房屋，共是七间，前庭后院，种着翠柳青松。
　　鹿爷爷直呼真是好房子，忙问若汶：“王女，朝岚王子他一个住这么大的房子也住不了啊，我们爷儿俩一起住进来，还能帮着打扫打扫庭院，可好啊。”
　　若汶笑着点头：“好啊，这里离我的无忧宫远了些，还要拜托鹿爷爷照顾他。”
　　鹿爷爷听了一口答应下来，和小花鹿一同进去，上下左右打量个不停。
　　若汶回头见朝岚还蹲在那里玩水，便不打扰他与獴獴回了无忧宫。
　　朝岚见若汶已走远，索性脱了外衣与鞋子，走进河水中，将自己整个儿浸在水里。河水清冽微寒，这种感觉亲近又疏远。若能永远在水中就好了，然而化成人形的他不能在水里长时间憋气。朝岚只好站起来呼吸。低头看自己的双手，这是一双人类的手，柔软，白皙，没有刚强的爪子。水中的倒影映出自己的脸庞，失去了龙角，毫无王者的威严。这便是复活的我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这是命运的恩赐还是嘲弄？我，能否化身为龙，真正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