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重生》融阳化雪

4、第 4 章

　　无忧境内的黑狐长老祝旷将无尽林外生灵献与神女的贡品带回擎天木下自己的住所。祝旷向留守的黑狐们问道：“最近无尽林可有什么异常？”
　　其中一个手下上前低声回禀：“长老，属下们发现王女在百灵泉用心头血换取一丝灵力。还有她有一位客人，住在九曲河畔，属下们远远的看着，没有轻举妄动。”
　　祝旷听了在心中默默思考，先叫手下们继续盯着，明日去擎天木上的无忧宫，再做打算。
　　次日，祝旷带上贡品，施展法力登上擎天木到无忧宫外，看到孔雀王梵忌已在等候她。祝旷拿着贡品清单，笑着对梵忌说道：“神女出无忧林到无忧境内赐福，上下生灵无不欢喜。先前送来的贺礼他们只觉不以足表达敬意，又备下些许，今日我将它们带来。交与孔雀王察看。”
　　梵忌已听说许多贡品送来，很是高兴，这才早早等候在无忧宫外。他点点头，大手接过清单。仔细核对罢，梵忌命手下接管贡品，有意把这个黑狐狸打发走，自己好克扣些贡品，于是对祝旷摆出笑脸，客气说道：“清点无误，贡品留下罢。黑狐长老也一路辛苦，回去休息吧。王女若有命，我自会转达于你。”
　　祝旷听了，素来这个孔雀王欺上瞒下，但自己手中无有证据，且这一行辛苦回来没有见到王女就被他打发出宫去，心里有些不快，正想主意呢。忽见若汶的白鹳啼官过来说道：“孔雀王与黑狐长老都在呀。王女有请二位到宫内议事。”
　　祝旷听了，轻瞄梵忌一眼，见他恭恭敬敬的应下，脸上无一丝不快。
　　梵忌见祝旷看自己，亲切地示意她入内。
　　祝旷位子在梵忌之后，哪儿敢走在他前头，便客气回应。二人跟随啼官蒲苇进入无忧宫。
　　若汶见到祝旷与梵忌，笑着说道：“孔雀王、祝旷长老你们都来了，正好，今日我要去查看擎天果，你们和我同去吧。”
　　梵忌笑着说道：“王女受命看守擎天果，我们是王女属下，同负有责，自当从命。”祝旷在旁应是。
　　他们跟着若汶飞至擎天木树心中。这擎天果长在擎天木一枝极粗的树枝上，果实粗约三丈，高约二丈，光芒四射，莹润可爱，如此般宝物势必招引贪婪目光。故外面有隐身结界遮蔽了擎天果的光芒与香气。更有岐凤、孔雀、黑狐三族族人看守。
　　若汶打开封闭擎天果的惊雷、息风、正法三道结界，三人查看擎天果，见它一半青一半已转红。梵忌欣喜地看着擎天果，这果子香气扑鼻，只不知是什么滋味。他笑着对若汶说道：“这果子比上次红的越发好看了。待全红时，就大功告成。”
　　祝旷也附和说道：“到时将擎天果献与岐凤宗主，壮大岐凤实力，功劳不小。”
　　若汶向他二位郑重说道：“榆渊一战，岐凤麾下各族伤亡极重，宗主念在无忧境看守擎天木责任重大，不曾派孔雀和黑狐二族出战。战后榆原旧部想重占旧地，是宗主调黑狐王红芷统领这块土地，又调孔雀王管理无忧境，对你两族，皆是恩赐。如今擎天果关系到我族恢复实力之大事，两位务必加倍小心。”
　　面对岐凤王女，梵忌与祝旷亦郑重点头，以示对岐凤宗主忠诚之心。
　　离开擎天木树心，来到无忧宫，若汶对梵忌和祝旷和气说道：“还有一事与孔雀王和黑狐长老商议。请坐。”
　　他二人坐下仔细听。梵忌见若汶如此慎重，想来也是件不小的事儿。
　　若汶说道：“二位应该听说，前几日我曾布下结界，命生灵不得靠近。”
　　梵忌笑着点头：“听说了听说了，只是一直不曾有别的消息，我当王女在修习秘术，故也多嘴多问。既然王女提起，想必还是件大事儿。”
　　若汶施展法术，近日过往浮现于空中。
　　梵忌、祝旷留神察看，互相对望一眼，道：“原来如此。”
　　若汶见他们看罢，说出心中犹豫：“渑龙族朝岚身份明了。他既然机缘巧合到了此处，又化为人形，暂时留他在无尽林。这毕竟是无忧境中事，两位，应如何处置，可有想法？”
　　梵忌面上带笑，故意说道：“他化作人形，不过几十年可活。封闭消息，等他天命归无，可好？”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供养一个人族到油尽灯枯，不费什么。若汶又看向祝旷。
　　祝旷赶紧低头，说道：“悄无声息是好，只怕渑龙那里得到消息，早晚也必然起风波。王女，此事可曾报与宗主？”
　　若汶摇头：“正要听听你们的想法。报与我父王，听他处置也好。”
　　梵忌在想，岐凤族得到消息，一定会把这小子带走，怎么处置可就不好说了。到时擎天果落，王女回山，渑龙追究起来，自己担待不起。若岐凤再来个袖手旁观，孔雀一族到时如何安身？想到此，梵忌向若汶问道：“王女，朝岚王子他又作何打算？照理，我们是主他是客，也当见上一见，尽尽地主之宜。”
　　祝旷附和着点点头。他俩一起看向若汶。
　　这俩滑头，既然要去见朝岚，不妨由他们去亲自见见更好。若汶当即同意，又说道：“二位事务繁忙，就定三日后去见。”
　　梵忌和祝旷应下，各去安排。
　　獴獴将这事儿传给鹿爷爷。鹿爷爷闻言，即刻跳起来喊道：“朝岚王子，快来梳头。”
　　彼时朝岚还在已人的身形探索万物，像石头的触觉、重量，花的香气和脆弱，对家中物也很感兴趣，比如扫帚，什么材料怎么绑成的又怎么用，光脚走在地板上和穿鞋走的声音不同。更在意的是河水里带来的惬意感觉，于是披头散发，条布蔽体而已。急的鹿爷爷命小花鹿赶紧把朝岚从水里拖出来按在椅子上，先拿篦子为他梳头。
　　好不容易给朝岚梳顺头发扎起来，鹿爷爷又为他的衣服作难起来。这渑龙王子该穿什么衣服呢？还要衬托他的身份，鹿爷爷思来想去，渑龙族他没见过，人族可见过，对了，穿一件人间富贵家的衣裳。说干就干，鹿爷爷念动咒语，一件圆领半臂狮纹织锦袍出现在朝岚身上，大红底子配上黄色纹样，衬得朝岚他极为俊俏。鹿爷爷很是满意。
　　朝岚却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着，很是不解：“这是要做什么？”
　　鹿爷爷笑道：“王女说了，这三天后无尽林中的孔雀王和黑狐长老会来探望你，咱得穿得好看点。”说着把朝岚拉到柿蒂连弧碧波镜前，叫朝岚看自己穿这套衣服的模样。鹿爷爷又说道：“这是我见过的人族的最好的衣服，怎么样？”
　　朝岚本已打算在无忧境中，遗忘过去，按人的身份悄无声息的从生到死。一听这个，不禁勾起过往荣耀，再看看身上的衣服，说道：“我以前的衣服用的是鲛人织的珠光罗，万年玄龟壳做护臂，蛟蛇皮的靴子，千年珊瑚中挑选自然化成的王冠，手里拿着上亿年才形成的岩晶打造成的镇魔寒锥枪。鹿爷爷你让我穿这身衣服见孔雀王和黑狐长老？”
　　鹿爷爷摇着头回道：“哎呀你现在是人，当然穿人族的衣服啦。再说，我哪里去找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给你呀。”
　　朝岚很不喜欢这身衣裳，边脱衣服边生气说道：“那不见，有什么可见的。既然岐凤王女已经同意我在这儿住着，又何必见她手下的人。”
　　鹿爷爷赶紧拦住，劝他：“哎，王女也不是一直留在这里，等到擎天果成熟，她就走啦。”
　　“走？”
　　“对哟。回岐凤族嘛。她走了就是孔雀王管这里。黑狐长老呢，是黑狐王小红留下辅助孔雀王的，所以他二人有必要见上一见。”
　　“那擎天果还有多久成熟？”
　　鹿爷爷抚着胡须算算日子：“呃，还有个七八十年的样子。”
　　朝岚听了，更是将外衣脱了，扔在一旁，气呼呼说道：“你们说的，人的寿命只不过短短几十年，一个果子的寿命都比我长。告诉我，若汶说的那个百灵泉在哪儿，我要去问问，为什么不给我龙身。”
　　鹿爷爷并不想告诉朝岚但耐不住他的反复央告，只得说出这个秘密。
　　朝岚在小花鹿的带领下来到了无尽林中的百灵泉。这口清而凉的泉水仍在日夜不息地汩汩流淌，为无尽林带来生灵们必须的水分。可它的源头又在何处？无人知晓。
　　朝岚站在泉水旁边。照若汶的说法，她将一滴岐凤血交换得一丝灵力。而这口深泉看不出不同之处。朝岚问小花鹿：“这真的是百灵泉？”
　　小花鹿点点头：“爷爷说的是这儿，没错。”
　　朝岚如往昔渑龙王子般命令道：“百灵泉主，渑龙朝岚王子到来，还不速速出来见我。”但看泉水流动不息，与前别无二致。朝岚见百灵泉毫无反应，有些气急败坏，就要跳入泉中。
　　小花鹿赶紧拦下，说道：“王子，别这样，这是无尽林的生机所在，可不能毁坏。再说如若没有它，您还是一丝随风而飘的魂魄。别说给了您人身，哪怕是给您一个兔一只鸡、甚至是一只飞蛾、一个小虫的身子，您都该感恩它。”
　　小花鹿说的不无道理，朝岚开口说道：“我不是毁坏它，既然百灵泉是这里的水之主，我要知道这里的水带给我的那些记忆，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究竟是不是渑龙王子。”
　　他真的是渑龙王子吗？小花鹿愣住了，他松开拦住朝岚的双手，下一刻又紧紧抓住朝岚：“你更不能进去了。你要是假的渑龙王子，那你又是谁，哎你不能去，不能去——”
　　朝岚挣脱开小花鹿——没有忘记自己仍是人身，贸然跳下只会被深水淹没——将手伸进百灵泉中，希望感受到更多的回忆。“如果是你在唤醒我那沉睡中的思绪，就都将它们唤醒吧。”
　　小花鹿忧心忡忡，他紧紧盯着朝岚，看他把右手放进泉水中，眉头紧皱着又将左手放进泉中。他想起了什么？若他不是朝岚，又会是谁？百灵泉给了他人的身体是随意而成，还是有什么不可琢磨的玄机？小花鹿不得其思。
　　而朝岚在百灵泉中一无所获，没有唤醒的记忆，一丝也没有。百灵泉对他毫无回应。朝岚心绪低沉，难道因为他的人身，百灵泉不肯承认他的过往？还是百灵泉赐予了人身而觉得它觉得应如神祇般高高在上？无论何种原因，朝岚体会到身份转变的巨大差异，只觉人生无味，愣愣的让小花鹿带他回九曲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