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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对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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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临走前,已查清庶妹身世。”寒锦月细嫩的指尖划过朱红色的笔批注,“祖父为保爵位,隐瞒真相,还逼我让出嫡女之位——此乃欺君往上之罪。”
就在寒太初的棍棒要落下之际,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靴步声。
一名身着玄色金丝飞鱼服,面容冷峻的男子手持明黄卷轴踏入。
他目光如电,扫过满堂狼藉,最后落在寒锦月身上。
“寒氏嫡女寒锦月接旨。陛下念镇远将军忠烈,特命大理寺少卿谢辰安重查军粮案,尔等需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他今日恰逢送奉旨,没想到撞破了寒家这出“骨肉相残”的好戏。
谢辰安踏入祠堂内,目光严厉扫过寒锦月:“寒氏嫡长女,你可知诬告祖父,按律当杖一百?”
目光定在寒锦月身上,入眼的是一张美得颠倒众生的脸,容颜皮肤白皙,又清冷如冰,让人挪不开眼,一双桃花眼,顾盼间自见风华绝代 。
寒锦月低下头,不卑不亢:“民女若有半句谎言,甘愿受杖刑。”
“好。”谢辰安从袖中抽出一份卷宗,“边关军粮贪腐案,其涉案者供出寒太初收受黄金六百两,银票五百两。本官因奉旨查案,需借贵府宗祠一用。”
寒太初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大人……小人冤枉啊!”
寒锦月趁机从怀里取出兵符:“谢大人,此物乃我爹遗物,内藏军粮转运账本密文。若祖父清白,可敢让民女破译?”
谢辰安眸光微闪,仔细瞧着面前的人,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你怎会破译军中密文?”
“家父曾教我‘落羽篆’。”寒锦月指尖抚过兵符纹路,突然手用力摔在地上——瞬间兵符裂开,露出内层纸绢。其上密密麻麻写满数字,正是军粮出入库记录!
寒太初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寒锦月将纸绢摊开呈上:“大人请看:三年前,祖父假借‘赈灾’名义,从户部领粮十余万粮,实则运往边境私卖,致我爹军中缺粮,全军覆没。”
祖母曾舒绾却突然扑上来撕打:“寒锦月!你个白眼狼,为了夺权竟陷害亲祖父!”
寒锦月看着面前虚伪的人,冷冷的“在你们将我逐出寒府时,我们不再是家人。”她说完便狠狠的推开。
谢辰安双手接过纸绢,指尖微颤。他早知此案牵连甚广,却未料竟与镇远将军之死也相关。
谢辰安目光如炬,扫过那张纸绢,声音冷得像冰:“寒太初,你可认得这账本上的笔迹?”
寒太初瘫软在地,突然嘶吼道:“这是伪造的!大人,这是她为了夺权,伪造的证据啊!”
“来人给我带走。”他毫不留情的招呼,锦衣卫把寒太初拖走。
夜色渐深,她回到寒梅坞。
寒锦月背手立于院中梅树下。老黄满头大汗,匆匆而来:“小姐,高嬷嬷招了!是寒桑珠指使她下毒,还说……说要让您‘病逝’后,将您的嫁妆充作她的嫁妆!”
夜幕如墨,繁星点点,仿佛一条通往未知的银色长河”。
寒锦月抚过梅枝,折下一截枯枝:“嫁妆?痴人说梦,我母亲的陪嫁铺子、田契,可都在我手里。”
她转身回房,从床底暗格小心翼翼取出一只紫檀木匣抱在怀里。
匣中整整齐齐码着地契、银票,最底层还有一本《难经》——这是她前世在冷院中靠背诵医书打发的时光,今生却成了保命利器。
“明日,去城南的医馆找楠芷。”她对老黄道:“就说……‘红梅开了’。”
楠芷是她从小要好的朋友,前世为了给她讨回公道生生被仗责打死,死前连眼睛都没有闭上。
这一次她不会让悲剧重演。
老黄立马颔首会意:“小姐您这是要开医馆?”
“不。”寒锦月寒光冷冽,唇角微扬,“是开‘药铺’。专卖‘十里软骨散’的解药。”
她望向祠堂方向,灯火已熄。而远处,谢辰安的马车正缓缓驶出寒府的门。车帘掀开一角,他回望这座四四方方的宅院,目光与她那双幽深的眼眸隔空相接。
寒锦月挺直腰板,不躲不避,微微颔首。
她那嘴角挂着微不可察的冷笑,眼中带着赤裸裸的冷意,像一朵带刺的玫瑰,令人好奇,欲罢不能却又无法接近。
谢辰安眸色深沉,越发觉得这个女人有趣,他饶有兴趣的放下车帘。
马车渐行渐远,寒锦月站在月光下轻声道:“老黄,记住——从今日起,我寒锦月,不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我也是——岁岁。”
风走过梅林,落雪如雨,天仙碧玉琼瑶,片片杨花,片片鹅毛,落满大地,将大地染成银白色。
人们踏在雪地上,脚步下的雪发出清脆“咔嚓,咔嚓,”的声音,尽管还能让阳光映照。
天刚蒙蒙亮,寒锦月的药香早已飘满小院,让人皱紧了眉头。
她手持铁杵,将雪白豆蔻碾成细粉,楠芷掀帘而入,见状心疼皱眉:“岁岁,你怎又亲自捣药?让下人做便是。”
寒锦月头也不抬,专注的捣药:“这‘日月散’需辰时露水调和,火候差一分一毫,药性便会失了三分。”寒锦月戴着薄薄的纱手套,小心翼翼地用银勺挑起药粉。
“楠芷,你看这色泽,”她眉头紧锁,“这不仅仅是软筋散,里面还加了‘鹤顶红’的微量粉末,是想让我在病痛中‘自然死亡’。”
她说完后又拿出早上老黄拿来的碗进行对比,简直是一模一样。
楠芷凑近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好歹毒的心肠!岁岁,你且退后,这药性霸道,不可直接接触。”
“楠芷,我让你配的药呢!”她低着头继续捣药,丝毫不影响她。
楠芷摇了摇头无奈的从药箱取出一只瓷瓶:“我配了‘出痕散’,无色无味,混入茶水,中者皮肤会现红疹瘙痒。”她附在耳边压低声音,“昨夜我查了高嬷嬷的脉象,她已中毒三日,正是‘十里软骨散’。”
寒锦月唇角微扬:“好,待会儿长老们来‘探病’,你便说柳嬷嬷毒发,需当众验毒才能罢休。”
话音未落,老黄在外高声禀报:“小姐,二夫人带着桑珠小姐来了!”
寒锦月用力的将铁杵往药臼里一插:“请她们进东厢,我‘病重’不起,由楠医女代见。”
东厢内,寒桑珠扶着柳氏,假惺惺低下头抹泪:“姐姐怎地病得这般重,可需妹妹侍疾?”
白皙的脸上尽显纯良无害,看上去似是没有任何攻击性,可眼底嫉妒的快意如同锋利的匕首。
楠芷端着药碗进门,碗放在桌子上就故作惊慌捂住嘴:“哎呀,高嬷嬷你怎么自己喝了我的‘出痕散’?这药可是给中毒之人验毒用的!”
话音刚落,高嬷嬷突然惨叫——她手背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疹,像被毒虫啃咬过,痛得满地打滚。
寒桑珠脸色煞白,难以置信手指着她:“你……你给她下了什么?”
楠芷一声冷笑,但还是装出惊讶:“呀,这是中毒的表现呀!高嬷嬷中的是‘十里软骨散’,这红疹便是证据。若二夫人不信,可请大理寺的人验毒。”
柳氏冷汗直流腿一软,瘫软在地。寒桑珠还??强作镇定道:“姐姐房里的事,总会与我们何关!”
寒锦月冰冷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无关?那这包‘十里软骨散’,为何会出现在桑珠妹妹的香囊里?”
她手中举着一个绣着百合的香囊,正是寒桑珠昨日赠她的“贺礼”。寒桑珠脸色骤变——那香囊本该在她房里,怎会到了寒锦月的手里?
寒桑珠嘴里喃喃道:“怎会,不可能的。”双眼因震惊变得很大。
原来昨夜寒锦月命浣纱潜入寒桑珠房中,调换了香囊。
“来人,”寒锦月眼神不再多停留一秒厉声道,“将柳氏母女送去大理寺,与寒太初同案一并审理!”
入夜,寒锦月低头仔细整理父亲遗物时,老黄慌慌张张跑来说道:“小姐,出事了!城西乱葬岗发现一具女尸,穿着和您一模一样的桃花粉色衫子,还有您的贴身玉佩,大理寺说……说可能是您!”
“还有传出您早已……你现在是鬼。”
寒锦月放下手中东西心头一紧:“带我去瞧瞧!”
乱葬岗上乌鸦盘旋,啃食者尸体,谢辰安长身立于尸身旁,见她来,客气的寒暄:“寒小姐,深夜至此,可当真不怕?”
“的确我怕,”寒锦月用手捂着帕子蹲下身,仔细检查尸体,“但我更怕有人拿我的命,做文章。”
尸体虽面容被毁,但左手小指缺了一截——那是寒锦月幼时被寒桑珠故意推倒,被门槛割伤的痕迹。
她仔细端详玉佩虽然刻有岁岁字样,但玉佩颜色似乎有点深。凶手显然是想冒充她。
“那是我昨日才收到的桃粉色衫子。”她语气熟稔地说道。
谢辰安突然转身,扣住了寒锦月的手腕,眸光锐利:“寒小姐,这乱葬岗偏僻至此,你一个深闺女子,为何能如此精准地找到这里?甚至比我的人还快?”
寒锦月并不惊慌,迎上他的目光,淡淡道:“因为我知道,寒桑珠想让我死,就一定会选一个能‘名正言顺’的地方。谢大人若不信,大可以把我抓回去审问。”
她又从袖中取出一块布料递给他,语气冰冷的说道:“昨日寒桑珠送我香囊时,曾说‘姐姐的衫子旧了,妹妹这就命人送你新的’。这布料,正是她所赠的。”
两人对视良久,谢辰安突然松开手,低声道:“有趣。从现在起,你就是本官的证人。”
谢辰安随后目光一瞥,弯下腰捡起尸身旁的一枚铜钱,上面刻着“天寿”二字小声的说:“这是北境私铸的钱币,莫非与军粮案有关。”
寒锦月突然说道:“死者指甲中含有朱砂。”她从怀中取出一本《草木》,翻到描写朱砂那页,解释道:“朱砂多用于印泥,死者生前可能接触过官府文书,可我并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道:“凶手是军粮案知情人其一!”
谢辰安收起铜钱,郑重其事道:“寒小姐,从今日起,你需随我一同查案。”